只见地上赫然写道:
烈焰熊熊,煅尽魔躯。
神火长明,燃为苦渡。
化世救人,只光明故。
二十四个大字以鲜血写成,凄凉醒目。
最后一行,赫然是一行小字,写到“天马骑士团执火刑焚异教徒于此”。
风不静,心不止,日已中,天却冷。
浓烟一起,蔽日遮天。
克雷盲目地在跑到那一根根木桩间,痛声哭喊,道:“父亲”“妹妹”
只是活人在大火中生生焚烧,早已痛苦的浑身扭曲,怎么可能还能分辨的清楚?
克雷盲目地在一根根木桩间来回的穿梭着,在一个一个木桩前仔细地看着,如此这般,一遍又一遍。
忽然一刻,
只见他霍然长跪而下,眼泪顺着脸颊不住地流落。
但听他口中依旧喃喃不住地低声喊道:“父亲”“妹妹”
……
良久,
骤然,
仰天长嘶,仿佛野兽受伤时的咆哮。
“啊!”
“啊!”
……
远处,两道人影静静地立着,竟是那先前已经离去的黑衣凤袍女子和少女墨莎。
黑衣凤袍女子脸上的面纱早已解下,露出的脸庞竟然与墨莎有着八成的相似,只是浑身上下却透出一股成熟女子的沧桑威严的气息。她静静地看着那少年痛苦地双膝跪地,仰天长嘶。仿佛是在向着苍天怒诉,仿佛是在向传说中那主宰天地的造物在怒诉。
她只是那般看着,双眼静静地,目光威严,竟没有丝毫波澜,似是那俯瞰万物生灵的神明一般。
墨莎怔怔地看着,不知何时,便已经开始泣不成声。
良久,幽幽道:“娘亲,是因为我的缘故吗?”
黑衣凤袍女子轻轻地叹了口气,道:“莎儿,走吧!”她伸手将墨莎拉到怀中,无声地给予其安慰。
墨莎仿佛找到了依靠一般,一下子扑到了黑衣凤袍女子的怀中,终于“呜呜”地哭出了声来。
黑衣凤袍女子轻轻地拍了拍墨莎在怀中不住抖动的双肩,叹了口气道:“莎儿,回去吧,他的亲人虽然不是我们所杀,只是却也是因为我们才引来了天马骑士团,我观看那子心思敏捷狡诈,只怕此时已然猜到了,日后你们二人还是不要再见的好。”
墨莎心中歉疚,抬起婆娑泪眼,喃喃道:“娘亲,莎儿不是有意的,真的……”
她忽然想到以后就剩下那个笨笨的少年一人,那会是多么孤苦无依啊!不由双手抓住凤袍女子的长袍,无助地紧张道:“现在只剩下笨蛋一个人了,他多可怜,我们带他回去吧!娘亲,好吗?“
黑衣凤袍女子眼神温柔地看着怀中的女儿,心疼道:“傻丫头,只怕现在就算我愿意收留他,他却也不见得会愿意。”
她抬眼,深深地看向远处的少年,道:“更何况,带他回去他也不一定会感激我们,那又何必自寻烦恼呢?”
这时,远处那一声声仿佛刮骨剜心般的吼叫忽然一止,竟再没了声响。
墨莎立刻满心愧疚紧张地看去,却见克雷竟已经伤心地歪倒在了地上,似是已经晕了。忙轻轻一挣,月兑了黑衣凤袍女子的怀抱,径自朝着远处那倒在了地上的人影跑了过去。
那黑衣凤袍的女子忽地一怔,竟只是看着,任由墨莎跑了过去。
正中的骄阳红似火,洒在她的身上,但她漆黑凤袍上泛不起点点光华。她忽地一改以往的那种高贵威严,竟然透出丝丝的茫然。
天边有风吹来,那浓浓的墨烟随着风不断地变幻着形状,最终却只是无奈地消散。
……
天幕不知何时已经悄然垂落,夜色无声无息地爬上。
月光朦胧,静静地挥洒。
一缕光华缓缓地透过木窗照了进来,攀爬到了床上,轻轻拂动着克雷的脸庞。
梦中,大火纷呈,一张张脸在大火中痛苦的扭曲着,一声声哭喊撕心裂肺却又惶然无助。
克雷悚然惊醒,额头上的冷汗早已经是如雨如瀑,浑身上下更是已经湿透。朝四周看去,却发现不知何时他竟然躺在了这曾经熟悉异常的屋中。屋中的桌椅不知何时已经被收拾整齐,难道这几日的一切只是自己的一场虚梦?
一瞬间,他霍然而起,心中似乎有着某种希翼。紧张地朝屋外喊道:“父亲”“妹妹。”
只是屋中寂静幽幽,没有一丝的声音。哪里又有父亲和妹妹的身影?
推开门,克雷一步一步地朝着前方走着,朝着村子中的小广场走去。心中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是痛苦、害怕?还是莫名希翼?
屋角处一个转折,眼前豁然开朗。
夜色已深,月光朦胧不清,一丛滔天大火在熊熊地燃烧,火堆旁正站着一道墨黑色的身影。
这一刻,他心中忽然茫然了起来,只是怔怔地站在拐角处默默地看着那火堆旁静静立着的墨衣身影。
这几日他一直表现的呆傻,墨莎一直也叫他“笨蛋”,但是他生性却本不呆傻,只因他自幼在村中长大,从未见过什么世面,这两日见到的几乎都是闻所未闻,听所未听的,所有常常反应不过来,便显得有几分呆傻。
他或许白天刚开始听墨莎母女说的那些,不懂,只是随着后来的那一行天马骑士便又有了几丝联想,更如今见到那广场上留下的一行行血字,他便彻底想明白了过来。
墨莎似是对克雷的目光有所察觉,缓缓地转过身来。
四目相望,克雷呆呆地看着,少女的娇颜在火光中是那般的美,本以为再难相见,想不到这么快便又能深深地凝视了。
残月中梢,月色却更加朦胧了起来,仿佛一道轻纱挡在了二人面前。
墨莎无声地看着,眼中满是愧疚,自责,轻声开口唤道:“笨蛋”
克雷也只是定定地看着,脸色渐渐复杂,没有了以往的那般呆滞,骤然,他目光一凝,火堆熊熊,那燃烧的是什么?是什么!快步朝着少女走了过去。一把抓住少女单薄的双肩,脸色厉然,吼道:“你烧的什么,你把什么烧了!”
墨莎茫然地看着他那凶狠的眼神,只觉得他的那股恨意仿佛想要将自己剥皮拆骨一般。只是苍白地语无伦次道:“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的……”
克雷狠狠地用力一把将墨莎拨开,大声道:“你给我走开。”
墨莎身子被他一推,不由地摔倒在地上。
克雷根本不去看她,人仿佛疯了一般,在那熊熊燃烧的大火上扑打着。
火焰熊熊,是整个村落村民燃烧的尸骸,哪有扑几下便灭的道理?只见那火势反而随着他的扑打却是越烧越旺。
良久,他忽然颓然地瘫倒了那火焰之旁,呆呆地看着那在眼前不住拔高的熊熊烈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