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间,克雷仿佛觉得自己正置身在九天之上。天地渺渺无际,耳边风云激荡,四方任我遨游。那是何等的超月兑自在?
幽幽醒来,坐起,却发现远处深渊冥火微微晃动,而自己依旧身处在山洞之中。
忽觉,后背有丝丝的异样,些微感应下,赫然发现自己仿佛是多了两条手臂一般。忙半偏头朝身后看去,只见后背不知何时竟收拢着两对巨大的翅膀。心神一动,后背处肌肉一张,伴随着“哗"的一声,深黑色的翅膀霍然张开,仿佛猛地拉开了一道屏障。
这一刻,整个山洞中,忽然激荡起一股厉风,卷动着满地的沙尘、
克雷勉强将右侧羽翼拉到身前,只觉这羽翼触手柔滑,色泽光鲜明亮,颇有一种柔美之感。心神一动,默念道:“收起”,但见那对黑色的羽翼竟随着这念头,“蓬”的一声,化一簇幽黑色火焰,又从后背钻入身体之中。
好奇地伸手朝身后模去,却只觉后背光滑一片,完好无损,仿佛昨夜那撕心裂肺的痛苦只是一场无谓的梦境。
一段咒语在脑海中浮起,口中不由低声吟唱道:
“黑暗凝聚灵魂,
冥火化成骨肉,
苏醒吧,那沉睡在无尽虚无之中的魔力,
将你那无穷的力量,化成我超月兑的羽翼!”
这一刻,克雷只觉得后背处痒痒的,仿佛正有什么东西欲从那里破体而出一般。
倏地,一蓬蓬幽黑的冥火从克雷全身上下骤然腾起,最终连成一片,将他整个人笼罩在其中。
但听,“蓬”的一声,伴随着突如其来的劲风,一对漆黑的羽翼骤然从克雷后背钻出,随意舒展着。
整个过程,说来复杂,其实不过眨眼之间。
这一刻,浑身上下黑暗元力沸腾不止,力量澎湃,克雷心中忽然有一种感觉,仿佛在这羽翼张开的瞬间,自己已然超月兑天地束缚。
他不由地缓缓握拳,整个山洞中,浓郁的黑暗元力仿佛与他形成了共振,仿佛整个大陆尽在这一握之间。
缓缓舒了口气,将那股澎湃之感从心中压下,自语道:“原来这才是功法的真正境界,难怪总是觉得心中有着一股莫名飞翔的渴望。”又低声喃喃地念了一遍,变身的咒语。低声恍然道:“这变身需要的咒语竟然要自己领悟,难怪每次总是觉得似乎是差了点什么。”
原来克雷这五年来一直便是修炼着墨菲娜所传授的那本的功法秘籍,这功法前半篇言简意赅,只是却尽是些什么谈天论地,言苍生道万物的话语,而后半篇却只有吞吐元素,炼化元力的方法,根本没有具体的境界划分,也没有各个阶位的划分,更别说具体怎么才能突破境界。前段时间,克雷便已经觉得修炼到了瓶颈,无论怎么修炼,元力也无法增长。他虽然数次乘着墨菲娜教导权谋策略的时候,问过这个问题。只是墨菲娜却总是淡淡道:“自己细细体悟。”,久而久之,也就不再问了,只是自己一个人在默默的模索,修炼。终于,在这一天,他完成了蜕变!
轻微的拍掌声忽然响起,“啪啪啪”,连续三声,清晰可闻。
转头看去,一道人影不知何时已静静立在了火光之外,却正是墨菲娜。
克雷脸上一喜,心底涌出一股激动,仿佛想要得到母亲夸奖的孩童一般。忙走上去,道:“老师,我终于突破了。”
墨菲娜这些年来一直淡然的脸上在此时难得露出了一股柔和,仿佛万年的冰雕已经开始融化一般。看着克雷,淡淡地点了点头。忽然,朝克雷背后的羽翼,伸出了洁白如温玉般的手。
克雷不由地看向了她的玉手,它缓缓地朝着自己后背处,伸了过来。目光随着她那玉手微微而动,只是忽然却是一怔,眸光瞥间,猛然发现自己竟正赤身**!脸上一红,忙双手一动,就待将护住,却不想在这一动之间,竟又一不小心将墨菲娜正朝背后那羽翼伸出的玉手打落。
墨菲娜玉手被克雷不小心打落之后,竟仿佛没有再伸手的意思,柔和的表情一收,又再次变成了那副淡然模样。
克雷心下一跳。再也顾不上护住,忙一把抓住她的玉手就往自己背后的羽翼处凑去,口中语无伦次道:“老师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
墨菲娜眸光深深地看在克雷身上,神色淡然仿佛没有注意到克雷的尴尬之态般。更没有一般女子看到男人赤身**羞怯,恼怒之态,她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有的只是深深的威严与淡漠。只是深深地看着克雷。
克雷只觉得她的目光深沉,仿佛两个幽黑色的深潭。被这目光一看,顿时,后面的话语根本无法说出,只是愣愣地看着她。
忽觉,手上一片滑腻,更有着一股淡淡的温热,仿佛正握着一块触手生温的明珠白玉一般。却是墨菲娜的玉手,克雷一惊,忙将手掌放开,更是尴尬无措。
墨菲娜双目微垂,看着克雷身后的漆黑羽翼之上,仿佛对克雷的变化没有丝毫察觉一般。玉手缓缓地在一根根羽毛间梳理着,良久,忽然淡淡道:“你该去外面的大陆看看了,总是呆在这山洞之中,本皇教你的那些东西,怕是记不住的。”
克雷一愣,道:“老师我尚未将您给我的功法完全练会,修为也还不够,现在怎么就出去了?”
墨菲娜淡然看他一眼,忽然问道:“你知道元辰大陆总共有多少人吗?”
克雷想也不想便道:“老师您曾经说过,元辰大陆,茫茫无边,只是人类却几乎全部聚集在大陆南方,约有百亿过数,当然,要是算上北方蛮荒兽人一族,怕是有两百亿不止。”
墨菲娜点了点头,将玉手收回,转眸,看向了那幽幽而烧的深渊冥火,淡淡道:“细细数来,这大陆敢称至尊强者的不过五指之数,光明教皇斯格列,神恩学院院长贝德,狐人族大祭祀凯特,龙人族族长暴龙王,以及我黑暗教皇墨菲娜。
克雷听她细数天下至尊,只觉这五人这仿佛整个大陆的最高峰,心胸中,不觉涌动着一种澎湃之感。”
墨菲娜略微一顿,又道:“这两百亿之中,必然不乏天资纵横之辈,只是有的是少年夭折,有的是中年庸碌,最后都只落的个暗淡收场,唯有那些知天命,得天庇者方才能成为纵横大陆的至尊强者。所以说,想要成就至尊必须得有着莫大的机缘和广博的阅历。一味的苦修,或许现在能够进阶迅速,只是到了以后,定然落得个庸碌的下场。”
这一刻,克雷心中满是矛盾的情愫,有立志要成为至尊的豪迈之感,又有将要离开这个熟悉的山洞,离开这个熟悉的人不舍之情。
一千九百二十四个日夜,少年早已将这个山洞当成自己的家,那一簇幽幽的冥火,那一条条深深的沟壑,历历在目,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的熟悉。
一千九百二十四个日夜,那个面严心柔的女子,总是风雨无阻的自己送衣送食,不辞劳苦,尽心尽力地传授着自己功法武技,权谋计略,点滴心头,仿佛自己亲人一般。
但他还是决然道:“但凭老师吩咐!”因为在他内心深处总有一个袅绕不去的噩梦,五年前那一场全村被焚的大仇!他需要力量,渴望力量。
一股岁月不能磨灭的恨意,随着这少年的一句话之间,又一次汹涌而出。它是如此的剧烈,仿佛欲择人而嗜一般。
墨菲娜的那高傲的身子仿佛随着这股汹涌的恨意一颤,目光忽而透出了几丝沧桑,怔怔地看着前方的火焰,那火焰在
在轻微的跃动,仿佛在聆听着这个女子的心声。
二人,一个迷失在恨的海洋,一个怔然不知所想。
就这般,山洞忽然静了下来。
良久,
墨菲娜忽然伸手入怀中,取出一本功法和一枚黄色的勋章抛给克雷,口中道:“这是给你的武技功法和一枚佣兵工会的勋章。”顿了顿,又看了一眼克雷的双翼道:“衣服放在洞口,你自己出去吧!”
说罢,似是疲倦地轻轻合眼,再张开时,已是一片淡然,又往前几步,越过了克雷,径自走到了那幽幽冥火前站定。
克雷伸手接过功法和勋章,待回过神来,却只看到墨菲娜那到对着自己的身影。不知为何,他忽然觉得这个背影仿佛透满了萧索,那幽幽的冥火仿佛也透着几分凄清。只觉得心中一恸,但却绝强忍住,口中低声道:“老师,我走了。”
说罢,决然转身,朝着洞口走去。
来到洞口,果然一如往昔般,放着食物,水和衣物。
将裤子穿好,只是那宽大的墨色长袍却穿不上,只因为后背处正有着一对宽大的黑色羽翼。克雷索性就将长袍抱在了双手间,双脚一蹬地面,整个人瞬间朝着云海激射了出去。
半空中,“哗”的一声,漆黑色的羽翼猛然张开,仿佛九天之上垂下了一道天幕。耳边,风声激荡,四周,云雾缭绕,这一刻,仿佛渴盼许久。
用力一振羽翼,整个人倏地拔高,朝着上方的云崖飞去。离别的愁绪,仿佛已被这股翱翔九天的畅快之感,所掩盖,不由地,被这般新奇之感所吸引。
……
洞中寂静,凄凄冷冷。
忽然,一段飘渺的歌谣悠悠响起:
柳丝长,春雨细,
花外漏声迢递。
惊塞雁,起城乌,
画屏金鹧鸪。
香雾薄,透重幕,
惆怅谢家池阁。
红烛背,绣帏垂,
梦长君不知。
这歌声低沉凄婉,仿佛诉说着无尽的伤痛。
一曲终了,
幽幽冥火映着那女子的脸,她就这般呆呆的看着。
忽然,不知从何处发出了一声冷笑,道:”墨菲娜,你何时变得这般无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