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渐起,百花凋残。
地上,湖边,薄薄的覆了一层金黄。万物萧瑟之时,琼花楼后庭的园林之中,湖心亭之上,却分外热闹。
“最近客人特别的少呢。”墨幽怀抱琵琶,低眉拨弦,“我的琵琶更冷清了。”
“是啊。”黛兮随她一叹,“也不知是不是秋天伤感的缘故,总是觉得闷闷的。”
“你总是多愁善感。”渺妤淡淡一笑,“原本这儿就是文人雅士偏爱的地方,如今秋闱过去已久了,盛爱功名的人,自然都忙着。”
“文人墨客,说得好听!不过是满脑子仕途的蠢物。”黛兮轻轻一叹,讽刺道,“十年寒窗,不就是为了一朝金榜题名?不然哪会有人读那些圣贤书。”
渺妤翩然离案起舞,幽幽吟唱,“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将。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是啊,咱们的歌舞再好,世人也只偏爱这一曲「鹿鸣」吧!”?墨幽起身相和,“呦呦鹿鸣,食野之蒿。我有嘉宾,德音孔昭。”
众人也都随她们吟唱起来,“视民不恌,君子是则是效。我有旨酒,嘉宾式燕以敖。呦呦鹿鸣,食野之芩。我有嘉宾,鼓瑟鼓琴。鼓瑟鼓琴,和乐且湛。我有旨酒,以燕乐嘉宾之心。”从来都是鹿鸣宴中的集体狂欢,此时,换做女子的婉转高歌,莫名的情绪弥散开来。
许久,歌声停了,众人沉默不语。
忽有一阵嬉笑声传来。
亭中众人回头,只见六七个穿得花花绿绿的女孩子在岸边收着落叶,拢到后厨做引火用。明媚的笑容如夏花一般灿烂,仿佛这差事是一件极快乐的事。
“到底是年岁小的缘故,无忧无虑的。”黛兮怅然若失。
“小姐,我们回去吧,免得又着凉了。”子竹又往黛兮身上披了一件外衫。
“我再坐一会儿。”黛兮摆手。
“诶,怎么不见瑶光?”墨幽忽然发觉像是少了什么一般不自在,“这丫头可是平日里最闹腾的。”
“她忙着学舞,有时候饭都顾不得吃了,怎么会有这功夫跟我们在这儿闲聊。”渺妤回道,“姐姐不知道,瑶光近来一直在越魅姐姐那里。”
“难得……”墨幽点点头。“玉人最近也一直闷在雅室里,都不肯出来走走。”
染雾从前厅过来,“墨幽,教我好找。有客来访,专为姑娘的「西地锦」来的呢。正等着,姑娘快些准备吧。”
“知道了,你去回了吧,我这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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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渐凉了,我最爱的团扇也该收起来了。”华姑团扇轻摇,看着沁烟在一旁麻利地打着算盘,“沁烟,明日青梧回来坐坐,给她备下一份礼。”
“是。”沁烟头也不抬,“姑姑,青梧出去了,楼里和她一起的那一众琴姬舞姬也不小了,该打发了,你准备怎么做?”
“从长计议。”华姑撂下扇子,“我倒是在想,司音雅室也该添几个乐师了。”
“品藻斋送来一卷诗集,是昨日雅士集会时作成的。”染雾递过来一卷诗集,“姑姑你看看。”
“我是不爱看这个的。给玉人送去吧,让她挑挑看有没有什么可用的诗,再送司音雅室去配了曲,制了舞也是不错的。”
雅室。一缕茶香悠悠袅袅的缭绕。
玉人倚坐在榻上,捧着诗集细看。
“晓轩月白夜沉沉,柳绊清风庭下明。推门栖鸟惊振树,暗香袭来懒披衣。乱红著梦飞千点,禅境何如睡眼中。此心不为他心扰,负手云外是寒空。”低低吟诵,“朝栀,依你看,这个怎么样?”
“小姐说好便是好咯。”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过来陪我看看。”
……
“是豁达,还是孤独,我有些看不透。”
“白折寒。”朝栀凑过去看了看,“嗯,名字挺好听。”
“……算了,我累了。”
“我把这诗誊写下来送到司音雅室去,小姐早些休息吧。”
月光静静地倾洒在竹影窗纱上,渐起微风,瞬息后又停止。无声,更显得秋夜的寂静。
玉人低喃,“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