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无心的一句话,却好像一颗击起水面涟漪阵阵的石子,虽然这石子微不足道,但水面久久难以平静。
各有所思,玉人如此,折寒亦如此。
原来如此。
真可谓“一语惊醒梦中人”。
折寒这才明白久久徘徊不去的熟悉感是因为什么,画中人,正是玉人的形容。摇头,眸中几分黯然,“这画是向月兄所作,我怎么会这样神乎其技。”
而且,静思古琴的雕工,仿佛与白玉瓶的雕工异曲同工。
瑶光根本不在意其他,只是一心欣赏着画。
朝栀、绯茉寻了茶杯,给众人各斟了一杯茶。
绯茉向瑶光道,“小姐,茶来了,你是不是要坐一坐?”
瑶光这才离开画案,坐到椅子上,悠闲地拈起一块点心,“‘学’令人痴,画画我也不学了,懂得欣赏就够了。”
“无论做什么姑娘你都这么投入,真是有些怕人呢。”朝栀叹道。
瑶光无所谓地笑笑,“因为喜欢,所以投入。”
玉人淡淡地道,“朝栀,我们回去吧。”
忽然外面传来一声高扬的,“玉人!”
这一声呼唤悠长,听起来伤心至极,颇有些可怖的感觉。
瑶光好好的一口茶差点没有喷出来,撂下茶杯,推门,气呼呼地喝道,“哪个在外面装神弄鬼的!”
一个容颜姣好的女子,纤细而瘦弱,如一枝带雨的梨花,呜呜咽咽地哭泣着。
走进来到玉人进前时,忽地直挺挺跪下,泪如雨下,“琴首小主,求您救救素婉。”
“你快起来,有话慢慢说。”玉人眉心微蹙,极是关切,扶起她坐在自己身旁。
“素婉不想……不想,出了琼花楼去……”她的声音略微沙哑,却有别样的质感,抽噎道,“舞首小主,她是绝不会理睬……我这样……不相干的人的。素婉知道,如今只有您……心善,能……能救我了。”
“必是她犯了错,华姑不可能无故就打发了人出去。”朝栀在一旁打量着她,冷冷地道。
“是,是我……不小心割伤了客人的手臂。”素婉哽咽着,将她的经历娓娓道来。
素婉只是一个排名微末的舞姬,从来不受重视。
这两日,一个客商在她的雅室观舞,迷恋她的美色,便要将她娶回家去。这个商人已经有了十几位夫人,且年岁已近花甲,素婉却尚在花样年华。她不愿从此庭院深深,一生时光就在挨不完的更漏中消磨,年华渐渐老去。
她很怕自己会被商人给出的钱财利益比下去,所以……
眼中忽而掠过一丝凌厉,“我不想嫁给一个那么老的客商,所以我,只能出此下策。”
一席话终了,又是跪到地上。
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晶莹剔透,楚楚可怜的样子令人顿生恻隐之心。
瑶光听到这样的话,平日里虽是没心没肺,此刻却无限感伤,道,“今日是她,来日便是我。”绯茉在一旁忙着宽慰。
玉人轻叹。
“你在这楼里几年了?”
“三年。”
“你想要我如何帮你。”
“求您收我做侍女。素婉便感激不尽,结草衔环,定会报答琴首小主。”
“我有一个朝栀便已经足够。”
“素婉愿意做一个粗使丫鬟。”
玉人沉默了。
“素婉无怨无尤,命该如此。”素婉苦笑,决绝地起身,心中已经做好了打算,她是宁死也不委身做妾的。眉眼间满是冰冷,没有一丝生气,向玉人施了一礼,“素婉打扰琴首小主了。”
玉人并不理会,转向折寒道,“公子也该添个侍女了。”
众人都是了然一笑。
素婉顿住了脚步,回身下拜,晶莹的泪凝在眼中,红着眼眶,“多谢琴首小主。”
“我并没有帮你什么,谢我做什么。”玉人淡淡一笑,起身携朝栀离去。
庭前一棵巨大的柳树,绊惹寒风,纵然在冬日里少了生机,却总不至于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