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紫衫少年正为一位客人引路到墨筑,迎面而来。
岑星眿以主礼客套了一番,亲自引到墨筑。一会儿转身出来,对孟玠道,“时间还早,我们到前边去坐坐。”
几重轩。林栖不知花月照,山居难解风雨声。
一片兰田之中,许多薄薄的石片拼砌在一起,构成一个巧妙的轩室,墙上藤萝盘绕,虽不见绿意,却也不乏生机。
走进几重轩,里面宽敞简洁。石墩、石几、石台、石榻一应陈设都是由白色石头构成,帘幔也不见布艺,尽是奇石串连,细细琢磨成兰花的形状,垂成一面兰幕。更有各态兰花,空气中香气馥郁,直教人心旷神怡。
岑星眿一袭竹青色长衫,式样简单,没加任何配饰,随意而大方。立在这轩室中超逸非常,平日性情中的冷漠,似乎不见了痕迹。
孟玠倚坐下来,在石榻上。“这儿的构思也有意思,你什么时候修了这个山庄?”
“从我‘游手好闲’开始。”岑星眿淡淡道,“如果只是这么一点构思,也称不得山庄。现在正是冰雪消融的时候,还有许多景致见不到真正的妙处。到了暮春时节,我会把整个山庄全部开放,到时你再赞叹吧。”
红衫少年进来轻声道,“公子,一切都安排好了。”一揖,退了出去。
“阿玠,雅集开始了。”岑星眿道。
孟玠跟着岑星眿从一扇暗门进入墨筑。在一道纱幕后坐下,这样他们可以清晰地看见墨筑中的状况,而不至引人注意。
墨筑之中。
墨色的地板,如一张巨大的棋盘,地板上纯白的圆形大理石几案,正像一枚枚棋子,列成禅机阵。每张几案旁都围置一圈墨色绒毯,客人列座其间。
窗前十个茶炉,沿东墙排列。每个茶炉边都摆放同样的嵌玉紫金盐台、展翼鹤紫金斗、孔雀墨玉壶,十个身穿牙色布衣的美貌侍女跪坐在锦垫上,手中蒲扇轻摇,静静烹茶。
茶锅里水珠渐沸,丝丝缕缕的水汽缭绕而起,茶香氤氲。
岑星眿拿出埙,轻轻吹奏了一个短韵。
七个少年翩然进来,端来各式茶点瓜果,盛在琥珀盘中,精致可口。
一道纱幔也如水汽般朦胧缭绕,纱幔后面坐着一个白衣女子,面纱轻掩,指尖轻拨,古琴流淌出空灵飘渺的琴音。
彼泽之陂,有蒲与荷。有美一人,伤如之何?寤寐无为,涕泗滂沱。彼泽之陂,有蒲与莲。有美一人,硕大且卷。寤寐无为,中心悁悁。彼泽之陂,有蒲菡萏。有美一人,硕大且俨。寤寐无为,辗转伏枕。
孟玠感觉自己好像在雅室之中,隔着重重珠帘看她,那一抹身影绝世倾城依稀可见。清冷而遥远,或许,这便是可望而不可及。「彼泽」婉转的曲调萦绕,孟玠突然发觉了什么,侧头看向岑星眿,他的目光同样望向玉人,是毫不遮掩的仰慕与欣赏。
彼泽山庄——岑星眿?玉人?
他莫名的担忧。
埙声又响。玉人面前的纱幔渐渐打开,一个白衣女子赤足旋转而出,脚腕上一串银铃随着她的舞步叮咚作响。衣袂飘摇,面纱如雾,摄人心魄的美随着琴声如花般轻轻绽放。只是片刻,她翩然旋身回到纱幕之中,好似一朵昙花,一瞬的美丽,不贪恋,不过多停留。
孔雀颈羽色的头发融进纱幔里,众人沉醉其中,一时有些怅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