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孤月。
尚宫羽坐在一块青石上,抱着一团黑黑的物件,细看不难看出,那是一件暗黑金纹的袍子。
忽的,一阵脚步声传来,尚宫羽侧耳倾听了一会,本能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连忙找了块地躲了起来。
不多时,有个酿跄的人影向自己的藏身处跑来,尚宫羽捏紧了手中的衣衫,默默念叨着远处的人影别把仇家引到自己身边。
然而,那道人影偏偏直直往自己的所在跑了过来。
正着急中,尚宫羽无意扫了眼来着的面貌,一看之下,身体猛地不受控制般冲了出去,一把扯住受伤之人的衣袖,连拉带拽拖到了一处隐秘所在。
受伤的人正是那日街上的少年。
少年肩背处收了极严重的伤,流出的血染透了少年的半边衣衫。
尚宫羽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一咬牙撕开一条布带绑住了少年的半边肩背。
少年显然也认出了他,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嘴角扯出一抹弧度,用尽气力方才挤出两字:“是你。”
尚宫羽不说话,拿起慌忙之间丢在一旁的衣衫,披到了少年身上。
“他们很快会……找到这里……留在这,你会和我……一起死。”少年断断续续低语,“你还是自己先走吧……”
“我保护你!”尚宫羽月兑口而出。
面前的孩子,还不及自己的下巴,瘦瘦的身体,却捏着拳头说要保护自己。
少年哑然失笑:“别逞强了,还是快些逃命去吧。”
尚宫羽咬了咬嘴唇,吃力地背起少年:“我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少年只感觉小乞丐很瘦,骨头铬得胸口生疼。
一步一步迈地很是坚定,尚宫羽不清楚,茫茫人海中,为什么独独在遇到这个人时会这么反常,为什么第一次拽着他的袖子,为什么第二次会救他。
“皇起。”背上的少年突然开口。
“嗯?”
“我的名字。”肩上的少年不再言语,失血过多使得他眼前发黑,不多时便晕了过去。
尚宫羽死死咬着牙,暗恨自己虚弱的体质。艰难地抬头看了看惨淡的月光,深吸了一口气,向着昔日为自己接骨的老郎中的破茅屋赶去。
老郎中早在一年前已经故去,只留一丘小小的坟。此时的茅屋处处透着风,开春三月,四处透风的破茅屋里阴冷的很。
尚宫羽和少年均是满头大汗。尚宫羽是累的,少年则是冒的冷汗。
见少年昏迷不醒,尚宫羽第一次感觉到很是着急,思索片刻,突然小小地欢呼了一下,撒腿跑出门去。
见尚宫羽走远,昏迷中的少年忽的张开眼,那双眸子冷亮依旧,薄唇失血,一抹狠厉之色划过眼底。
这副身体还是达不到自己的要求,承受不了绝世武功的霸道之力,要强不强,要弱不弱。明明有击毙刺客的力量,却因忌惮暗处那位而不能暴露了实力,硬生生挨了这一刀,何时才能摆月兑这样的困境。
本想暗处结果了那群猪猡般的刺客,却被中途闯入的小乞丐搅乱,现在已经错过了击毙刺客的最佳时机,即使是这点伤这副身体也支撑不住。这小乞丐,当日无故扯自己的衣袖,今日又无故救自己。虽说那群刺客猪猡般愚蠢,却不是这小乞丐能应付得了的,在那群刺客的追截下,竟然还能安然将自己背到这间茅屋,看来,果然是那位派过来的么?
看向茅屋边摇摇晃晃的竹门,皇起失血的薄唇微扬,眸中那股嗜血的冷厉竟不似一个十六七岁少年所有。那是一种腥风血雨中所磨砺出的逼人的气场,拥有上位者的杀伐果断与睥睨天下的气势。
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很快,一道小小的身影向屋内跑去,手里捧着一簇药草和两块小石头,到了屋里,尚宫羽站定喘了几口气,还好老爷爷院内还种有药草。
见少年还在昏迷之中,刚刚找到药草时一瞬间的雀跃顿时去了大半。
尚宫羽蹲,着手用两块石头一点点磨碎草药。
月亮渐渐西沉,将草药全部捣碎时尚宫羽已累的精疲力竭。
吃力地站起身,解开绑住少年肩背的布带,换下那套被血沾湿的衣袍,看着伤口血迹糊在皮肉之上,尚宫羽懊恼自己的不周到,遂又摇摇晃晃外出取水。
昏迷之人眼皮微掀,杀气弥散,伤他的刀上竟淬有致人全身无力的毒。
慢慢毒素渗入全身,神志也跟着有点不清晰,原先有点乏力便借势假装昏迷,便是想趁着尚有自保之力时,试试小乞丐是否有害自己的心思。
而现在,敌友不明的人尚在身边,他在心里叫嚣,不能真的昏迷!
慢慢将手探到佩剑剑锋,手指微曲,鲜红的血滴落,刺痛暂时唤回了神志。
随着时间过去,眼前景象慢慢模糊,少年嘴角噙一抹苦笑:天意、如此吗。在没有找到她之前,竟然大意被算计,真的就要在此死去,与她错过吗?
昏迷前见到一个小小的身影飞快地扑过来,恍惚中,似乎看到了她,那个魂牵梦绕的人。
失去意识前,口中喃喃:“蝶骨,是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