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许!是你吗?你是老许吗?你干嘛哪?你从哪里来啊!你不小心掉江里了吗?是谁把你救上岸来的?”
自从老许“调”来这里后,俩老战友几十年后从新见面,分外亲热。到了晚上,两老哥们经常电话里聊天,嘻嘻哈哈地聊从前的年轻时那土气,单纯,甜蜜的初恋爱情,聊刚到部队时不懂事,懵里懵懂,冒冒失失撞下的“弥天大祸”,聊后来柳暗花明,官场的得意,聊正享天伦之乐时却突然到来的文化革命的荒唐与凶险,聊“造反”背后官场异常黑暗的权斗,讨论分析摆在他们面前错综复杂的斗争形势。
他们一起骂人,骂自己政治对手的卑鄙无耻,骂地方上官僚的难伺候及贪得无厌,骂中央的某些大员的霸道,装模作样,一意孤行!
因两人不在一单位,甚至不在一系统,因此可以口无遮掩,痛痛快快,张开大嘴乱骂一通,好不解气!好不荡气回肠!
但今天,怎么老战友连招呼也没打一个,就突然水淋淋,赤条条地跨过长江神奇而狼狈地出现在他面前,特别是现在又是文化革命的非常时期!
见老朋友这么吃惊,老头只是神秘地,淡淡地一笑:
“不用担心,老朋友,我没事,我自己游泳过来的,只是来看看老朋友。”
“啊,什么?你自己游过来的?别开玩笑了,你是海军出身的啊?”
虽然是老战友,他却并不知道老许有这一“舍命”爱好,因为那时,在部队上“一切行动听指挥”,不外是模爬滚打,大家知道的是谁的枪打得准,谁行军跑得快,谁的嘴甜,得到长官的喜爱,加上天天都是整日的行军,操练已把人折腾得筋疲力尽,晚上还要学习“朱,毛著作”,“斗私批修”“争取进步”,争当“老黄牛”做好事!谁还有闲工夫管别人有什么“爱好”?即使闲聊时也许“吹”过“牛”,但后来老许也从没有任何机会“表现”,战友们对那些吹过的真真假假的牛,也都也在后来的欢笑怒骂和“你死我活”的“争斗”的恩恩怨怨中忘得干干净净!
“快!快!快进来,找件衣服,别感冒了。”
老战友随手拿起身边的电话,
“小姜,带一件大号军装过来,快调我的专车……”
老部长一听,连忙摆手:
“不!不!不用麻烦了,不要调车,我走了,我自己回去,我会游泳……”
一边说着,身手矫健的他,已经走到了办公室门口:
“老杨,不要兴师动众,我只是出来走走,咱们还是回去后再打电话聊。”
一句话刚说完,已不见他的人影。
“这家伙!”
杨厂长看留他不住,也就无奈地由他去了,顺手拿起电话,取消了刚才的命令。
那杨厂长闷闷不乐了好一会,喝茶看报都不安稳,双眉紧锁,总感觉不对,……
突然,他从座位上弹了起来,急吼吼地摇通了对岸XX局的局长办公室电话:
“我是兵工厂的老杨,我们厂里有人看见你局的老许只身一人赤条条,水淋淋地在我们这边江岸上!……”
话音未完,只听对方“呯”的一声,猛然挂断了电话!
杨厂长意识到出了大乱子,手啰嗦起来,立马变得浓眉倒竖,圆脸绷紧:
"快!快调车,运输连的车全部出动,所有的干部全部上车!情况紧急,一个不留!快!快!快到江边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