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了,尘土仍归于地,灵仍归于赐灵的神。于是,还是要回到这里,不过,是换了一种存在的方式,例如,一抹幽魂。
等着投胎转世,憾别今生。三生石上驻足回望,短短的十六年光景如梭飞逝,止于昨日嘴边的那抹腥红,惨淡般刺目。
思琴啊,思琴!不是早就料想到了今日了吗?
即是必死,怎能有悔?
如今,只剩这随风漂泊游荡的魂魄啦
叮铃铃一阵悦耳的铃铛声转入脑海。扭头看去,却见是奈何桥上的引路冥灯,时辰到了啊。
逐那微弱的荧光而上,过奈何桥,喝孟婆汤,定要忘记今生凡尘,下辈子,定要投至寻常百姓人家。
桥上,忽然刮起了一阵暖风。
这般阴冷可怖的阴冥之地,哪来的暖风?思琴诧异的闭了闭眼睛,不是错觉——这风竟然真的是暖的?
再睁眼,前方引路的冥灯,却不见了。
空幽的桥面上,只剩下相互缭绕的雾霭。
“夏思琴”前方雾影朦胧,根本就看不透彻。
桥还是那座桥,何处去寻那冗长而又使人压抑的投胎路?
只听那空洞沙哑的声音,悠悠从对岸传至耳边,是应还是不应呢?暂且忽略四肢百骸透出的森森冷意,如今即以成了魂魄,还有什么比这更可怕的呢?
“嗯”自嘲的摇了摇头,思琴淡淡的应了一声,“我是夏思琴”
前方噗的跃起一簇红色的火苗。
叮铃铃原是刚刚消逝不见的指路冥灯复而又出现了。它静静地飘荡在桥那头的方向,稍有风过,便会铃铃作响。
桥上的烟波弥漫,隐隐约约只辨得一片火红。到了桥的那一头,烟雾四散而去,眼前景象也逐渐清晰。
思琴低着头,发现自己竟然不再如那漂浮在空气里的魂魄般,恍惚有了形体可以脚踏实地。
“你来啦”还没等到她从震惊中缓过神来,那鬼魅之声又突兀的在耳边响起。如此之近,仿佛就在眼前。
抬起头来的一瞬间,扫过了一双隐在艳丽红衫衣下的**双脚
“跟我来”并未望清容貌,眼前的身影则缓缓转过了身去。
背影清瘦而且单薄,如墨缎发由一根细长红绸绕束,随意的斜垂于左肩。连身如火妖娆红裙,当真算得上是艳秀风姿,想必是位容貌卓佳的女子吧。
叮铃铃又是那悦耳铃声。循声望去,一个小巧的金色铃铛以红绳束在女子纤白的脚踝。
每一莲步轻移,每一清脆作响,可不就是指路冥灯灯穗下的金铃。
跟去何处?心里涌出一个又一个的疑团来。
“可是在寻孟婆婆”女子像是知晓思琴驻足未前,特地顿下脚步为她解惑,“我就是”
这怎么可能虽说眼前的女子的声音初听沙哑而又冷寒,却也带着碧玉年华里的通灵。再对比那婀娜身姿她却说她就是孟婆婆。
“可信可不信;可来可不来。”她定知道思琴心中的万千疑惑,她只是不说明,不解释了。
“孟婆婆”思琴望着自己这双久违的双脚,奋力的向前迈出了一步,“我只是想问这条可是再世投胎路?”
“是,也不是。”
“何谓是,又何谓不是?”
“命定,天机!”孟婆婆的话再无其他,嫣红的身影也渐行渐远,唯有脚铃荡下的串串余音,直达心悸。
命定?命定最后化成一抹幽魂,还不得安生?
命定啊!往事如云似烟。这般命数,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悄然逝去了,不抱怨不反抗的不是吗?至死,也断然不可说个“悔”字!
紧握的拳头里,长长的指甲已经陷入到肉里。如果那还算得上是流淌热血的肢体,如果那里还能预警着疼痛
无欲无求,这辈子,下辈子,亦或是下下辈子如此轮回,佐证命定之术!呵!
死了不是一了百了,也不是解月兑;
轮回不是重生,而是下一世噩梦的开始。
站在那扇狭隘黑洞的空门前,心境异常平和,怕是门里的暗色沉淀了心底的浮躁。万物皆空,如是乎!
“孟婆婆,你说下辈子我依旧还是有无欲无求的劫难是吗?”端着手里的孟婆汤,思琴的嘴角扬起了一丝苦笑。
回答她的只有萧萧的风声。
她只是隐在了雾霭里,隐在了黑暗中。思琴心里清楚,所以她是能听见的,只是不愿回答而已。
也罢,思琴只是个凡人,哪里去猜想仙人的心思?只是这孟婆汤喝下,便告别了今生,怎能不涌出些许伤感来
“可是婆婆来生,我不信命,我只会信我自己!”
“哎”望着脚边的空碗和那扇黑洞洞的空门,孟婆婆无奈的摇了摇头,“傻丫头,允你的是转世还魂,不就是因为你心念在世凡尘吗这般伤感,何必”
即便如此绝决,也好,只怕那骨子里的执拗性子,再不可做到无欲无求了吧!来生,不信命,只信自己!说的好!
“魂兮归来,飘转无依兮,神移精摇
魂兮归来,灵体无主兮幻境不可久留
魂兮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