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外边凉气重,您身上的伤,还是仔细着点好!”服侍的小婢寸步不离,唯唯诺诺开口,打断了她飘远的思绪…
落雪继而转身看她,见那丫头双手恭敬的捧着披风,低垂着眼脸,光洁的额头下面一双密如蒲扇的睫毛,微微的颤动着,分明有掩不住的胆怯惧意…
怕她自从醒来之后就一直心事重重,面无表情…
怕她的清冷…
怕她言语甚少,不苟言笑…
怕主子怒,更怕自己因此受责罚…
“姑娘…公子说了,等您的伤养好了,奴婢们自然应允您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过现在,是万万不能的!”小婢见落雪站在窗边久不应答,心中倍显焦急,想了想,硬着头皮又软声的规劝了起来…
“大夫说您…需要好好的静养!”
“再经不起疲累奔波…”
“不然…身子,铁定要留下后遗之症,难以好全了!”
“还有…”
“多谢!”落雪定定的看了一会,出声打断了那丫头滔滔不绝地说辞,接过披风,却在那丫头惊讶抬起头来的刹那,淡如秋水般的微微一笑。
醒来之际,她便急于要回去找杨妈妈,没人听她的话,没人在意她心中的忧急,众人只是惶恐而又小心的奉命阻拦她出去罢了!
无论她喊破了嗓门还是哭红眼…
静了,哭声渐止;累了,吵闹渐歇…
凝望着窗外,沉淀心底的愤懑,这才恍然,本不该为难这些侍候着她的无辜小婢…她们其实也是受命于人!
“他人呢?”她突然开口问道。
“您说的是郁公子吗?”小婢微微一愣,反应过来之时紧忙地应道,“他将姑娘安顿下来之后,说有要事回一趟陵阳城,临走前,嘱咐奴婢们好生照料着姑娘…他…”
郁连成回陵阳城了,将她留给了一干侍婢奴仆,却嘱咐了众人不许她迈出院子一步…
一切都是为了她好,她知。
只是,面对昨夜所见之景,杨妈妈生死未卜的情况之下,她哪里还有心情继续待在这里养伤?
“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一会!”缓步挪到内室,身后的珠帘在抬手落下的当会,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叮叮当当,零零碎碎…
亦如她此番纷乱的心境…
…
沈府。
寅时三刻的那会,便有小厮前来告禀,说沈老爷的马车已经行至城外十里的巩固桥了。
天蒙蒙亮,沈老夫人领着府上大大小小的侍婢奴仆,静候在沈府朱漆大门前,翘首相迎。
“老夫人!老爷的马车进城了…”
“老夫人!老爷的马车刚刚驶过安平街…”
“老夫人!老爷的马车正朝着府中方向,大概还有半个时辰就到了…”
沈老夫人容光满面,喜形于色,转身令身后的冬梅给卖力传消息的小厮赏了几个银钱,这才眉眼含笑地抬手挥退。
夫妻共处几十余载,聚少离多,一年到头那人回来的时日,屈指可数,回来短住,也不再如初婚那几年亲厚,总觉得那人对自己愈加冷淡…她有心抱怨,每每都被他以生意忙来搪塞…只是,双方心里分明都清楚,这样的“相敬如宾”、“难得一见”,是自那日之后,悄然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