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加之刑
“皇帝哥哥。”
“皇帝舅舅。”
阳佟嫃,萧子谋看见皇帝到来,都有些怯怯地喊了一声。
“子谋怎么在这里?”
“我们是来看韦大哥的,我听说他为救皇帝舅舅被刺客重伤了。”萧子谋生母乃本朝第一摄政长公主,父族世辈效忠皇家,祖父乃大将军,父亲骠骑将军,他自小受祖父的熏陶,一心想要成为大湛第一将军,很是崇拜英雄。韦毓在他的心目中就如同英雄。“皇帝舅舅,我想要拜韦大哥为师。”
“就她这三脚猫的功夫,自保都是一个大问题,还收你为徒?先练好功夫在来保护朕吧。”微生橁冷冷的说。
韦毓低头,确实是有些汗颜。自己口口声声说要保护他,可是到最后就连自己的性命都差点丢掉了。不管有什么原因,那些都不能成为自己逃避事实的理由。
“皇帝哥哥,不要责怪韦毓哥哥。都是嫃儿的错,嫃儿不该任性。从今以后,嫃儿会努力学习做一个好皇后。皇帝哥哥不要责怪韦毓哥哥好吗?”
阳佟嫃的“韦毓哥哥”让他觉得刺耳,纵使他知道韦毓的女儿身。但他又无法对韦毓动怒。
许是生命体质异常的原因,本该修养几个月的身体,才半月不到,韦毓的伤口完全痊愈,就连手脚的几处骨折都已经愈合。让在太医院呆了大半辈子的太医们称奇,若不是她顶着皇帝御前侍卫的名头,那些太医都要把韦毓拿去做研究。可见古人也是具有探究精神。
这样奇异的现象必然也引得了皇帝的好奇,无奈之下,韦毓把自己不死之身之事告诉他,听完后,他只是面目表情的看着韦毓。其实她明白皇帝若是知道自己拥有不死之身意味着什么。
只是,他是永远不能明白那种痛的。
韦毓想。
“韦侍卫,今天是你当值的第一日,需要注意的事项,咱家已经跟你说过了。闲的话咱家也不再多说,只望你能够尽心保护皇上。”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说话的神态、语气都这般相似。
“韦毓明白。今后还望颜公公多多指点。”韦毓作揖一拜。敛去年少的轻狂,她这一生,只为一人。
“待会长公主殿下会过来教导陛下,你定要处处小心。不要顶撞了长公主。”
小颜子话还没有落音,便听见外间的太监唱喏。只见一行人浩浩荡荡而来,为首的女子眉飞入鬓,红唇艳艳,眸子里透着精明和些许饱经沧桑的寂寞。一身红衣给人压迫感。这就是长公主,微生竺。
韦毓随着一干人跪地行礼,暗暗观察着这个大湛第一女子。根据这几日向照顾自己的小宫女钥儿所收集的信息,先帝死后,旨皇后陪葬,立微生橁为帝,微生竺为摄政长公主,与丞相余年、御史大夫阳佟葛叶一同辅政,直至幼帝亲政。这两年来,长公主对皇帝一直是尽心尽力,甚至比对待自己的亲子还要尽心。
那么,这个长公主会是皇帝命中的劫数吗?
韦毓在心中默默整理各种信息。
大湛经过多年休养生息,轻徭薄役,国富民强。先皇的几次新政更是将朝中大半老臣换掉。如今朝中多是新鲜血液,年轻的官员们思想新潮,对先皇的新政大大支持,这样的局面本是有利。但自从先皇驾崩,幼帝即位,两大辅政大臣把持朝政,朝廷立马就分成了三大派系。分别是以两大辅政大臣为首的余党、阳佟党,以拥护皇帝、支持长公主辅政的保皇党。在长公主的强势力挽之下,这一派系并没受收到另外两大派系的打压,却在内部又自分为两个分流,一支极力支持长公主执政;另一支认为微生竺一介女流参政议政不成体统,对长公主无多好感,但又因皇帝年幼,唯有倚仗长公主才能够从政,故,对长公主争议颇大却又须得仰仗她。这一分流官员多清廉高洁,被称作清流。
如今朝政事物多由丞相余年代为处理,手握一半军权,门生遍布全国;阳佟葛叶执掌大湛八成经济,世代公卿,家族势力盘根错节。两大派系与保皇派在朝中呈三足之势,相互制衡。这原本也是好的,但是随着两大派系的壮大,相互斗争,斗争中滋生的**已经影响到国家运作,保皇派,特别是清流,极力请命大力打压。
皇帝即位已两年有余,自小聪颖,现初具帝王之势。对于有宏图之志的帝王,绝对不能够允许臣子势力过大,况且如今两党之争已危及国家,更是不能容忍。一年前,两党都盘算着那个空缺的后位,无奈之下,微生竺选择了阳佟葛叶。对于皇后之选,微生橁并无过多怨言,只因那人是阳佟嫃。
这个长公主微生竺虽然并不面善,但韦毓倒是打心底里的佩服她。一个女人,在这么一个重男轻女的年代,顶着无数yu论、无数谩骂,成为国家的支柱,成为幼帝的支柱,就这一份魄力,韦毓是远远比不上的。
微生竺进得大殿,微生橁正捧着一本帝王之道专心致志的研读,就连有人近身都不曾察觉。
微生竺看着对面那人与自己父皇及其相似的面孔,脸上闪过无数复杂,最终归于平静。
半盏茶的功夫过去,微生橁看得有些乏了,这才放下书,伸了一个懒腰,将双脚搭在椅子扶手上。一扭头,见着微生竺正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不禁吓一跳,立即正襟危坐。
“皇姐几时进来的,怎无人通报?”
“皇上,您要记得您是我大湛唯一的皇帝,九五至尊。不管在何时您都要注意自己的言行,这样不雅的行为,臣望皇上日后不要再做。您先是大湛的皇帝,才是我微生家的长子,再才是我的弟弟。这一点,我想您还记得。”微生竺面色严肃的说。
“朕知道了。下次不会再犯。望皇姐原谅。”微生橁谦虚道,像一个好好学生一半侧耳聆听。
“不。皇上,您不须向任何人致歉,您是皇帝。即使有错,那也是别人的错。记住,从不向任何道歉。这是皇家必有的风范。”微生竺平视皇帝,目光凌厉。
“朕知道。”顿了一会,又道:“不知皇姐今日进宫所谓何事?今日并不是皇姐视察朕功课的日子。”
“前几日谋儿吵着要拜一个侍卫为师,这让臣想起皇后失踪,皇上遇刺那晚,有个侍卫保护皇上不利险些让皇上受伤。谋儿想要拜师的侍卫就是这个吧。”
“回皇姐,是的。”微生橁谦声道。
“皇上,臣说过你是皇帝,不须向任何人谦卑,包括我,你的皇姐。也罢,”微生竺叹了口气,“你终究太小。竺恳请皇上重罚此人。”
“皇姐,何出此言。”微生橁一手紧握着扶手,克制着自己。对这个皇姐,他从小就是又敬又畏。
“此人办事不利,使皇上、皇后受惊,难道不该受罚?臣还听说,这个奴才还斥责了皇后娘娘。”她斜瞥了眼皇帝,看见皇帝想要说什么,有接着道,“阳佟嫃身份特殊,既是我大湛皇后,又是公卿之女,若是这样任人指责,那我大湛国威何在?再说,若不严惩这奴才,阳佟葛叶那个老头子那里也是不好交代。臣恳请皇上三思。”说罢,跪拜在地。
皇帝听了这话,原本想要说出口的话也咽了回去,小手一挥,“准奏。”
微生竺深深一拜,长袖下,嘴角绽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