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毓站在不远处,静默不语,眼神空洞,早已神游太虚。却不知,微生橁正在盯着自己看。
这个女人着实让微生橁吃惊,这样瘦小的身躯,竟然爆发这样的磅礴气势,让他都忍不住佩服。这是他的子孙?看着她的侧脸,眸子微垂,长长睫毛在眼下覆上一片剪影。他记得那双眼,和自己的母亲何其相似。是因为她是自己的子孙,所以才和母亲长得相似的吗?这般的相似,让他忍不住去亲近。微生韦毓,朕选择相信你,但愿你不要辜负了朕的信任。微生橁在心中默默对自己讲。
“长公主到。”内侍操着尖尖的嗓子唱到。
韦毓只觉身体一僵。微生竺是她来到古代的第一个障碍。虽然她表现得十分坚强,但是只有韦毓自己知道,其实在自己的内心里,她是何其的脆弱。从前在家所有的事都有家人顶着,她只用躲在家人为她编织的象牙塔中,等待风平浪静。
代替哥哥来到古代这件事她下了许久的决心才做了。那晚,她不记得自己抽了多少烟,只记得自己独自蹲在不知名的老旧楼房房顶,周身满是烟蒂,手指夹着的香烟把她的眼睛熏的泪花闪闪。蹲到双腿麻木,天空泛白,她终于站起身,拿起早已准备好的剪刀,一点点,将一头长发剪断。
那种因为自己最爱的人而努力让自己克制对未知未来恐惧的心情,她至今仍然不忘。韦毓很茫然,但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向前走。
她屈身行礼之后,便不动声色得站在更角落的地方。
微生竺同几人说了些话后,假装不经意的看到韦毓。
“原来是韦侍卫。之前本宫请旨责罚了韦侍卫,但也是形势所迫。还望韦侍卫不要埋怨本宫才是。”微生竺走到韦毓近旁,似笑非笑道。
“卑职不敢。”韦毓颦眉。
“不敢?那就是说,韦侍卫还在怨本宫。这叫本宫更加觉得对不住韦侍卫。”
“卑职惶恐。不敢责怪长公主殿下,也并无责怪之意。是卑职鲁莽,冲撞了皇后娘娘,受到些许责罚也是应该的。长公主殿下仁厚,轻责卑职,才使得卑职逃过一劫。能够遇到长公主殿下实在是卑职的福分,怎敢有责怪之意。”说罢这番话,韦毓自己都觉的恶心,但语气诚恳。方一月有余,韦毓也开始变得圆滑,她不禁为自己感到悲哀。为了生存,自己也变成这样的人了吗?
“既然韦侍卫没有责怪本宫,那就好。今日本宫到此也无它事,只是顺路来看看。韦侍卫不必如此拘谨。”说完,又问了皇帝一些政务上的事,就领着萧子谋径自回府。
此后,微生竺再也没有找过韦毓。这让她不禁暗自松了口气。
皇宫果真是一个卧虎藏龙的地方。
自从上次刺客事件之后,韦毓认识到,要保护微生橁,自己的能力还是远远不够的,必须要充实自己。便许下重金私下在宫中拜师。一开始,为着这份钱财而来的人不少,但与韦毓过了几招之后都灰溜溜地走了。拜师这是便搁下了。
一次夜里睡不着,到几处小宫殿闲逛,看见一名倒夜香的老宫人,步履蹒跚、力不从心,于是上前帮了把忙。此后便时常去帮助老宫人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一来二去,老宫人得知了韦毓的烦恼,便笑着对韦毓说:“你要拜师,看老头子我可行?”
原来,老宫人曾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高手,因厌倦杀戮,退出武林,几经周转下来到了皇宫,做了个倒夜香的宫人。韦毓听完,连连称是。
但凡这样避世的武林高手,定是不想他人知晓自己的藏身。向韦毓坦白自己的身份,一是觉得韦毓带人真诚、甚的己心,二来不希望自己一身绝世武功就这样随着自己进入黄土。于是,韦毓每每沐休,便半夜来掖庭向老宫人学武。
春去秋来,时光荏苒。转瞬间韦毓已经在这个未知的朝代呆了一年。皇帝待自己不冷不热,既不重用,也不会把她丢到一边不理。朝中三派矛盾日益尖锐,微生橁年幼,无力把持朝政,两党手握大权,相互排挤,对皇帝更是轻慢。为此,长公主微生竺暗里不知都白多少青丝,只盼着微生橁快些成长起来,能够重新掌控皇权。
这一年里能够让她感到欢乐的是半夜里的学武,还有就是每隔一日教习萧子谋,这让她会有回到幼时与同伴学习武术的日子。当然,陪伴着她的还有针对微生橁的刺杀,为了保护微生橁,韦毓的身上布满深深浅浅的伤。最深的一条是从肩胛一直延伸到后腰处,十分狰狞。那是一年前留下的。
一年前。
萧子谋自幼就是微生橁的侍读,但极少在皇宫里住,因此时常能够在宫外游玩,经常跟皇帝、阳佟嫃讲述宫外奇闻乐趣。皇帝虽是少年老成,听了萧子谋的讲述,也跟着心猿意马。于是一行人乔装了一番,瞒着所有人从一个不起眼的宫门出了皇宫。
几人来到市集,帝都的繁华立即吸引了几人的注意力。韦毓也是第一次见着古代的市集,亦是兴趣盎然。一行人玩到午间,都有些饿了便寻了间酒楼,午时客满,几人只能坐在大堂。因着是在宫外,没有那么多规矩,且几人年幼,遂让韦毓与之同桌而食。
点了几个特色小菜,几人便静静吃着饭,一边听周围人侃谈国事。期间大骂两党独断朝纲,营私舞弊的言论不断。一名白发儒生浅谈几句,话题一转。
“老朽认为如今大湛如此,并不是因为两党独大,这其中最大的原因是那小皇帝实在软弱可欺,这才使得两党不将皇帝放在眼里,不将大湛皇族放在眼里,鱼肉百姓,祸国殃民啊。想当初,先帝在世时,我大湛国力强大,八方朝拜,每一年来到湛京进奉的使节,那是把原先的四方馆给挤得住不下,先帝几次下令扩建。那时的鼎盛,真是让人怀念。”说罢,兀自抿了一口酒。
微生橁低头暗怔,不语。萧子谋、阳佟嫃自然知道他是为何而不语,也都默默的不语。
“属下相信,皇上能够成为千古一帝。勿需因为他人的言论而难过。”韦毓的声音只有几人才能够听得见,充满相信、诚恳。
微生橁深深地望了韦毓一眼,那般深沉的目光不该在一个九岁的孩子身上看见。
“橁哥哥,嫃儿刚才店小二说一会儿街口有人比武招亲,咱们也过去看看吧。”阳佟嫃一脸天真的笑,声音甜美,让人忍不住去疼惜。
微生橁一脸宠溺的应了。吃罢饭,便随着人流到了街口。
里层一帮男人,正挤在看台周围,都望眼欲穿的朝台子里端的纱帘中窥看;外层看热闹的百姓也是里三层外三层,韦毓费了老大劲才为几个小孩子们挤出一条道。
在电视上看了无数比武招亲的戏码,亲眼见着还是觉得有趣。毕竟多少佳人才子的故事中,比武招亲也是必不可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