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拂楼以后,韦毓飞奔皇宫。刚进入小皇帝住的九德宫,就看见阳佟嫃领着一群宫女太监徘徊在殿外,见到韦毓回来,纷纷大呼“韦侍卫回来了!韦侍卫回来了!”
“韦毓哥哥,你终于回来了。呜呜。自从你失踪以后,子谋被吓得说不出话,皇姐领着侍卫寻到了我们。回到皇宫以后,皇姐和皇帝哥哥在殿里呆了很久,皇姐出来以后,很是生气,而皇帝哥哥就把自己锁在殿里不吃不喝,就连早朝都不上了。韦毓哥哥,你要救救皇帝哥哥啊。”阳佟嫃见到韦毓,立马扑到韦毓怀里小声啜泣。
“皇后娘娘,属下定会劝皇上。请皇后娘娘也要保重。”说罢,将小皇后递给身旁宫人,径自走向殿内。
几个太监见得有人来劝皇帝,也不阻拦。这等情形,若是再不想办法让小皇帝吃饭,皇帝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几人的脑袋都不够用;但是小皇帝下了命令,不让任何人进殿就连自小和他一起长大的小颜子都不曾进得,现在有那么一个替死鬼,而且还是皇帝身边的侍卫,到时候皇帝怪罪下来,他们也可以将此事退得一干二净。这侍卫武功高强,他们几个内侍还能阻拦他不成?
韦毓自是管不得那么多,推开殿门,一股阴晦之气迎面而来。走进内室,在角落里找到了颓废的小皇帝,他环保双膝,将头埋在双膝,发髻零散杂乱,泛着些油光。
“属下韦毓见过皇上。”韦毓单膝跪地。
“你回来啦。”微生橁缓缓抬起头来,声音轻轻柔柔,面目憔悴、颓废,仿佛他不是这个国家至高无上的君王,只是个叛逆的邻家少年。
“嗯。我回来了。你还没有及冠,还没有成为千古一帝,我怎么会离你而去。韦毓还要护皇上一世长安。”
“韦毓,我好难受。”微生橁抬眼看着韦毓,“我是皇帝,是大湛的九五之尊,可是我却不能够随自己的心意过自己想要的日子,不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我只是简单的欢喜嫃儿,可是皇姐不允许。皇姐说,世间的女子我喜欢谁都可以,唯独阳佟和余家的女子。为什么?为什么我贵为皇帝,但是就连自己喜欢谁都不能决定。平常百姓家的孩子在我这个年纪,都在爬树打鸟,夜里能够躺在娘亲的怀中撒娇。为何我要承受那么多?每个人都在逼我,皇姐逼我做一个好皇帝,两位辅政大臣逼我做一个听话的皇帝,百官黎民逼我做一个能够给予他们高官厚禄、太平安康的皇帝。我……我不想,我不想。”微生橁带着哭腔地说着,说到最后,双眸里尽是不甘与抗拒。
“皇上,你羡慕他人,又怎不知他人不是在羡慕你?你说你羡慕平常百姓家,可是,当你真正成为寻常百姓,你又会为着生计操心,为着生活琐碎烦恼;寻常百姓何尝不是有人在逼迫他们,生活的,逼迫、捐税的,逼迫。皇上,世间何事不是难?没有谁能够真正无忧无虑地活着,生活就是一把梯子,许多人都在攀登,不论身份,不论地位。想要成为梯子最顶端的那个人,就要不断攀登,走一条比别人更辛苦、更艰难的路,当你站在了顶端,你就能掌控自己的命运,不在受他人逼迫。生活的理想,就是为了理想的生活。”韦毓不知道将这些颇为偏激的现代思想灌输给微生橁是否合适,但是这就是她此时想要对他说的,也是想对自己说的。
“生活的理想,就是为了理想的生活。”他轻吟,眼神逐渐透亮。良久,站起身,“命人备水,朕要沐浴更衣。”
“属下遵命。”韦毓单膝着地,恭敬道。低头,一抹浅笑划过。
自从一年前,微生橁愈发深沉,朝廷内外没有人拿他当智齿幼童看待,微生竺见此很是欢喜,脾气见好,连带着宫里宫人都欢喜,只除了皇后所住的予凰宫。皇帝之前时常去予凰宫逗留,如今则甚少与阳佟嫃见面,阳佟嫃每日都会来面见微生橁,但都以各式理由阻挡在外。别人都以为皇后阳佟嫃失了皇帝的宠爱,便对这位年幼的皇后愈发不待见,只有韦毓知道,皇帝这样做是在保护阳佟嫃。虽然不知那日微生竺同皇帝说了什么,但是韦毓知道她定是拿阳佟嫃威胁皇帝。
“韦毓哥哥,皇帝哥哥,他……现在忙吗?”阳佟嫃怯怯地站在殿外,小心翼翼地问。
“回禀皇后娘娘,罗太傅正在给皇上讲学。皇后娘娘要见皇上,恐怕要等上一会,皇后娘娘不如先行回寝宫,待皇上下学后属下在派人通知您。”
“这样……没事,我在这里等就行。”阳佟嫃不顾众人劝阻,蹲坐在坤卷阁外的台阶上。
韦毓也不劝阻,只淡淡地看着那个小小的女孩坐在那里,寂寞的望着天空,稚女敕的面庞却有着这般年纪不该有的哀愁。也许,沾染了皇室的孩子们都必然这样早熟吧。
微生橁打开门,就见着这样望着天空的阳佟嫃,一阵心疼涌上心头,他忍不住想要上前去将那个小小的人揉进自己怀里,终是生生止住了自己的**,眼眸里的温柔还是忍不住流露。他淡笑,看来自己还是不能够想皇姐所说的那样控制自己的情感。
“韦侍卫,送皇后回宫。”
“是。皇后娘娘,请。”
阳佟嫃凝望微生橁,不得语。许久,才顺从的跟着韦毓回了寝宫。若是她再看一眼或是回头,便能看见微生橁眼里脉脉的柔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