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顾林源对我的误会,执意去找叶冕。
因为我很清楚,解开兰姨和叶冕的误会,是兰姨此生最大的心愿,也是留住叶冕在《星浩》的唯一办法。
我赶到叶冕家时,敲了半天门,才看到他无精打采摇摇晃晃出来开门。
“呵呵……季梦,是你啊,你很少来我家的,今天怎么会主动来找我呢?”叶冕肯定喝了很多酒,浑身酒味扑面而来,醉得满脸通红,开始糊言乱语了。
“你把自己关在家里喝闷酒?”我推门而入,屋内开着暖气,一股混浊难闻的酒烟气味,令我特别难受。
叶冕失魂失魄地半躺在沙发上,嘻言笑语道:“呵呵,反正又不用上班,不喝酒能干嘛……”
我走进屋里,看到茶几和地下丢散得七零八乱的空啤酒灌,和满地的烟头,顿时脸色大变。
“你居然还抽烟?我认识你这么久,从来没见你抽过烟。”我真的不敢相信,今天的叶冕会借酒消愁,把自己弄得如此颓唐。
看到他这副酩酊烂醉,如行尸走肉的模样,简直火冒三丈。
我把手提包随手搁在茶几上,不能再让他这样借酒麻醉自己,必须要让他清醒过来。
“叶冕,都什么时候了,我求求你清醒点好不好?我认识的叶冕从来都不会这样,他勇敢坚强,可以**面对所有的苦难。现在的你,真的很让我失望,你知不知道?”
叶冕懒惰躺在沙发上,抬头仰望着我,手指对着天花板乱划,哈哈狂笑,“哈哈……你对谁失望啊,你不知道,这才是真正的我。坚强,是每次酒醒之后再逼自己要做的事情。醉了真好,醉了就可以做回真正的自己。真好……今天,今天我才知道,原来我真正的亲人只有烟和酒。在我最需要它们的时候,它们可以随时在我身边,细心聆听我的心事,对我不离不弃……”
我见到叶冕这样糟蹋自己,真是又心急又担心,于是上前想拉起他。
“你给我起来,清醒点……”可是他像烂泥一滩,紧粘着沙发,怎拉都分毫未动。
我只好出尽全身力气,抓住他双肩,用力摇晃了几下,想让他清醒一点。
“起来……”想把他扶起,不料使力不上,反失足跌倒在他怀里。
一个不小心,嘴角差点碰触到叶冕的唇齿,我尴尬得慌忙想抽身离开。
“啊……“冷不防被叶冕一扯,他一个翻身便把弱小的我压倒地沙发上,我目瞪口呆地瞪大双眼,注视着他。
第一次和叶冕如此身贴身的亲密接触,我顿时吓傻了,身体僵成一团,不知如何是好。
“叶……叶冕……你……你压到我了。”我避开他凝视我的眼神,心想,这种情景这种姿势好暧昧好危险。
半响我才能使力抖动躯,叶冕顿时回过神来,惊觉自己的失意,身子下意识地松了松,好像正想放开我,我暗自松了一口气。
可不料,下一秒,叶冕看我的眼神转变得可怕,用力压住我的另一只手,他的眼神传递出一种危险的讯息。
“季梦,你好美……美得……让我舍不得放手……”叶冕顿了顿,脸上闪过悲喜交杂的表情,趁我不经意间,竟低下头封住了我的嘴唇。
“啊……”天哪,怎么会这样?我居然遭到了叶冕的强吻,我的叫喊声已被他淹没。
叶冕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他一定是喝醉了,我真是自作自受。
不可以让这种事情发生,我把心一横,腾出一手,“啪!”的一声,响亮清脆的巴掌,重重落在叶冕的脸上,他的脸上马上呈现出五条比他脸还通红的指痕。
叶冕不可置信地瞪着我,再看看自己此时的举动,此刻仿似完全清醒了。
我颤抖的手掌顿时落在半空中,不敢想像他下一步会对我如何,我居然给了他一巴掌。
“我……我,对不起,季梦,我喝多了。我不是有心要欺负你的,你要原谅我……”叶冕惊慌得松开了我,一脸愧疚地向我道歉。
我趁机推开叶冕,逃离这危险的沙发,慌慌张张站了起来。“你……你们男人,犯错误别都赖酒,不会喝就别喝嘛……”我此时心紧张得噗通噗通地跳,赶紧背过身去,不敢面对他,只顾大口呼吸喘着气。
“谢谢你,是你这一巴掌打醒了我,再则……我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听叶冕这样说,似乎真的是完全酒醒了。
“其实,我来找你,还是为了兰姨的事!”我微微转头偷瞄了一下叶冕,我知道一说到这件事情,他肯定又不高兴了。
“季梦,我对我刚才无礼的行为……非常抱歉,那是我一时意乱情迷,对你情不自禁所犯下的错误。但我求求你放过我,我真的想好好静一静,我不想再听到关于她的任何事情。”
“你这算是想静一静吗?你根本是在逃避,你再这样借酒消愁下去,会毁掉你一切的。兰姨当初离开你,真的是有苦衷的,如果你今天不听我把话说完,你一定会后悔痛苦一辈子。”我迈到他跟前,逼他去面前这一切。
“呵呵,她是不是又跟你编了多伟大多动人的故事,让你信以为真了?”叶冕静静审视着我,嘴角却是轻视的笑意。
我见到叶冕这样,实在是没有办法,气得走到他书柜拿出叶冕的机器人,挥动在他跟前,“这个机器人是当年兰姨送给你的最后一个生日礼物,也是你最喜欢的一个机器人吧,否则你不会保留到现在。”
“你想干嘛?”叶冕开始变得紧张了。
“如果你真的不在乎,那好,我帮你毁了它,这样你看到它,就不会触景伤情了。”说着,我高举着机器人,咬牙切齿的装作要往下摔的动作。
“不要……”叶冕大吼一声,快手敏捷地接住了机器人,果然不出我所料。
“你连她送你的一个机器人都如此珍爱,割舍不得,更何况兰姨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她可是你至亲至爱的母亲啊!”我把手搭在叶冕肩膀上,看到他的眼神渐渐由愤怒变得温柔。
“我这所以珍惜这副机器人,只因为是你后来帮我修好的,并不是因为她。”叶冕又再扭曲事实,为自己找借口。
我无奈地摇摇头,这个叶冕嘴真硬,这个时候还不肯承认自己在乎兰姨,看来只有跟他说明真相了。
“叶冕,你别再骗自己了,我从你刚才的眼神里,已经看到你心想真正的想法。其实兰姨最爱的人是你,这些年来,她之所以离开,是因为她爱你们,她是不得不离开的!”
“你说什么?离开还算爱吗?哈哈……”叶冕冷冷笑道。
“你听我说,实情是这样的……”我安抚叶冕一同坐在沙发上,把兰姨的故事一字不漏地告诉了他。
叶冕的表情,时而忧心,时而紧张,时而难过。
“怎么会有这种事?我不相信,我一个字都不相信。”叶冕痛苦地托着头,对于这个完全出乎他意料的真相,简直难以相信。
“我相信兰姨没必要骗你,我是一个外人都肯相信她,为什么你不肯用心来看待她呢。兰姨时日无多了,难道你要让她这辈子带着遗憾离开吗?如果是这样,就是你的大不孝,连我都会看不起你。”我越说越激动。
叶冕抱着机器人在屋里踱来踱去,一时之间真是难以接受这样的真相。
“不对,她一定是骗我的,我不能再相信她的话,季梦,你也不要轻易被她骗了。”
唉,没想到他思索了半天,居然还是这样冥顽不化,我急得又跺脚又捶胸的。
看来不出绝招是不行的了,“叶冕……”我猛然朝他大吼一声。
“兰姨没带药来上海,她在这里多呆一天,病情恶化的机率就越高。总之,我会劝她明天就回香港,你如果在她回去前还不肯来看她一面,你别后悔,说不定永远都见不到她了。”我故意出言恐吓叶冕,让他心急。
其实我也不想把自己变得这么凶,这都是被叶冕逼出来的。
叶冕顿时眉头深锁,紧紧抱着机器人,又陷入了慌乱和挣扎之中,显得很无助。
“我该做的已经做了,去不去由你,腿长在你身上,我没办法绑你去,你自己看着办吧!”我丢下这句狠话,拿起我的手提包,摇摇头,走了出去。
看样子再呆下去,也是徒废唇舌,还不如让他自己好好静下心来想一想。
其实也难怪叶冕对兰姨的怨恨这么深,他自小被抛弃,受尽了苦难,在成长的道路上没有亲人陪伴,才造成他现在孤僻的性格。
回到医院,医生说兰姨的病情有恶化现象,他们已经束手无策。看来真的要尽早送兰姨回香港才行,这里没有她服用开的那种药。
没想到,随便在叶冕面前说的话,竟然被自己的乌鸦嘴说中了,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我告诉兰姨,安排她回香港的事,兰姨宁愿让病复发,也不肯离开上海。我苦口婆心像哄小孩子一样,千方百计才骗兰姨到机场。
“季梦,你不是说小冕他会来送我登机的吗?怎么等了这么久他还没来,他是不是还不肯原谅我……”兰姨左等右等,眼见快要入闸了,还不见叶冕的身影,自然开始着急了。
其实我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昨晚订好机票后,就发了短信给叶冕,告诉他兰姨的登机时间,还千叮万嘱叫他一定要来。
我还故意加说了狠话,如果他不来送机,我以后就不会再见他。说到这样他都不出现的话,我真的已经没有办法了。
“兰姨,他一定会原谅你的,要不我先送您回香港,等您把身体养好,下次我叫叶冕去香港看您好吗?”都这个时候了,只好先把兰姨哄上飞机再说,否则真怕兰姨会出事。
这时广播声开始提醒准备入闸的游客,兰姨听到,更是急得坐立不安。
“兰姨,我们准备走吧。”我想这个时候叶冕还没出现,八成是不来了,只好拿起兰姨的行李,过去扶住她。
“我不走,我要回去找叶冕,就算死也要见他最后一面,想亲口听到他说原谅我……”兰姨大力挣月兑我的手,跌跌撞撞的想回去。
“兰姨……”我急得冲出去阻拦。
兰姨刚走几步,突然惊呆着注视着前方,停下了脚步。
我好奇地沿着兰姨的视线望过去,“啊……”没想到最后竟然奇迹出现了,叶冕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无声地站在我们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