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开门,快开门……”
一处破旧的洞穴院门外传来拍门声,一阵接一阵,将洞穴内床他在沉睡之人惊醒过来,正是那位祭祖台上的瘦弱的孩童许云峰。从祭祖台回来之后,他就趴在床榻上默默想着离去的爹,任泪水流淌,而后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在梦中,爹依然紧紧抱着他!
可是,惊醒之后,他微微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漆黑,那个美梦就此破碎,离他越来越远,那爹抱着他时传递来的温暖随之远去了……唯有那一幕画面永远铭刻在心底!
他翻身下床,走出山洞,打开门一看,那敲门的赫然是许云鹏,在他身后还站着两个同族的孩童。许云鹏比许云峰大三岁,长得高大魁梧,最喜欢欺负同族的孩子,尤其是没人照顾的许云峰。
一见到是他,许云峰心中发憷,愣在那里,往常被许云鹏几人欺负打得鼻青脸肿之时,他对爹说是自己摔倒了,只因不想惹爹生气,如今爹已经……
许云鹏冷哼一声,一把推开他,大步走进山洞里面,没过一会就搜出了那把蓝色短剑,拿了就要走。
“那是我爹的剑,你别动!”许云峰气愤地道,拦在门口不让他出去。那把宝剑正是他爹许铁山参加十年一次的铸剑大比的巅峰之作,以此才得以进入剑谷禁地,参悟祖剑……
如今,他已知道因为爹痴迷铸剑,以致娘怀孕期间没人照顾,身体虚弱,生下他后便去世了,为此爹一直愧疚不安……而这把短剑就是爹为娘铸的,怎能被别人抢走!
许云鹏冷笑一声道:“你爹进了祖地就别想出来了……你要是不想挨打就让开,听到没有?”
“不,我爹会回来的,我爹能领悟剑道……”许云峰倔强地说道,神色坚定。
“哈哈,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就凭你爹,差远了,我看他迟早要死在里面!”许云鹏大笑着说道,在漆黑的夜色中,他那一口白牙极为明亮,闪着明晃晃的寒光。
“你胡说,我爹才不会死……”许云峰大声争辩道,脸色通红,急得眼中热泪涌出。
“我才不管他死不死,让开!”许云鹏冷声说道,伸手一扒拉,将他推倒在地。
许云峰身子瘦弱,力气远不如许云鹏大,而且六岁习剑之时,疯了般的练剑,因贪快练岔了气,而后开始读书识字,没再练剑了,自然不是人高马大的许云鹏的对手。
但是,他一摔倒立刻爬起身,抢上前去抓住那把蓝色短剑不松手,恼怒地说道:“这把剑是我爹铸的,你拿去干什么?若是被谷主知道了,有你好看的……”
“哈哈……当然是拿去谷外卖了,你要是敢告诉谷主,往后别想直着走路,我让你一辈子在地上爬……”许云鹏大笑起来,那两个站在门口放哨的孩童也笑起来。
许云鹏用力推了几把,没有挣月兑出来,不由提起拳头砸中他的胸口,那一拳力量十足,差点将许云峰击飞出去。
“不要……不要拿走我爹的剑……”许云峰痛得大汗直冒,青筋凸起可,是他仍死死地抓住那把短剑,眼中涌出热泪,哀求道。
“放手!”许云鹏用力拔剑,愣是没有拔出来,不由冷喝一声,对着他的肚子又砸了一拳下去。
“不放……还给我……”许云峰痛得拱起身子,抓着剑柄半蹲在地上,咬牙说道。
“呦,还有几分骨气,来,狠狠揍他一顿!”许云鹏冷笑着说道,踹了他两脚,让他趴在地上。那两个门外的孩童也走进门来,对着许云峰拳打脚踢,虽然是同族的人,但不算是至亲的人,打起来也不手软。
“不……要……抢……我爹……的剑……”许云峰嘴上断断续续地喊着,嗓子干哑,如沙石摩擦一般,那声音带着血丝往外冒,如来自灵魂的呼喊。他卷缩着身子,两手紧抓着短剑,就是咬紧牙根不松手,没一会就被打得皮青脸肿,疼痛难忍,闷哼几声。
“呃……”许云峰的脑袋上被砸了两拳,喉咙一甜,张口吐血,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别打死了,走吧!”许云鹏撕开了他的手,扫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拿着蓝色短剑率先走出门去。
“打不死,他命大着呢!”另外两人冷笑着道,又踢了两脚,才快步跟出去。
许云峰浑身是伤,昏倒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上只穿着单薄的中衣,良久,一动不动,小脸冻得发紫,嘴唇也破裂了……唯有一丝微弱的气息表明他还活着!
“云峰,怎么了?”
门外传来一个年轻女子的清脆询问声,见到院门开着,又没有回应,那女子直接走进来,陡然发现倒在地上的许云峰,不由惊呼一声。
“云峰,云峰……”那女子黛眉一蹙,焦急地唤道,快步跑上去扶起他,将他冰冷的身子拥在怀里,紧紧搂着,柔软的身躯微微颤抖,眼中不由涌出悲切的泪珠。
这女子二八年华,脸色红润,肌肤雪白,长得珠圆玉润,明眸皓齿,亭亭玉立,出落得极为标致,在夜色中看来更为楚楚动人。这是居住在许云峰旁边山洞的许云梦,半夜里听到这边的动静,放心不下,才起床过来瞧瞧,料不到是这样的情景。
她紧咬着红唇,定下心神后,将他抱回山洞里面的床铺上,盖上铺子,细细抚模着他脸上的伤口,眼中的泪珠如断线一般往下掉。
良久,许云峰申吟一声,痛醒过来,眉头紧锁,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眼前垂泪的女子,心中一痛,幽幽地说道:“姐,你哭什么……”
“是不是云鹏那几个混小子欺负你了?”看到许云峰醒来,许云梦连忙擦干泪水,站起身来恨声道:“我现在就去收拾他们!”
“没有,姐,不关他们的事,是我……不小心摔的……”许云峰挣扎着坐起身来,牵动了伤痕,痛得咧开嘴大吸一口凉气,只觉得全身筋骨断裂了一般,使不上一点力。
“还说不是他们?这几个不知死活的混小子,下次我定要打死他们!”许云梦气愤地说道,她也从小练剑,剑法高超,在云字辈弟子中能打进前三,没少揍过许云鹏,也算是给他出气。
“姐,我没事,不怪他们……”许云峰说道,想到爹的宝剑被他们抢走了,心中一痛,日后爹回来了,如何向爹交代?
“哼,你就知道护着他们,你当他们是同族兄弟,他们可未必认你。”许云梦抿嘴白了他一眼,扶着他躺下去,冷声道。
“同族之人就该相亲相爱,不该打生打死,不该心生怨恨……”许云峰看着她,黑白分明的双眼露出感激之色,这些年若不是多亏了她照顾饮食起居,要等爹回来做饭的话,恐怕自己早就饿死了。
“他们更不该欺负你,你看看都打出血了,多狠心!”许云梦指着他胸口衣服上的血迹抱怨道,心中也清楚族人不该心生间隙,但她就是忍不住。
许云峰闻言怔怔不语,目光涣散,思绪不知飘去了何方,良久,他的眼神一凝,神色渐渐坚定,沉声说道:“姐,我想练剑……”
“可是,你的经脉受损了,练剑会受伤的!”许云梦担忧地问道,黛眉一拧,凝视着他的眼睛。
“没事,我慢慢练,不贪快冒进,经脉会好起来的……”许云峰缓缓说道,神色坚定。
许云梦看到他眼中的坚定决绝,不由露出讶然之色,知道他已下决心,再难更改了,抓起他的手探查了一番,才说道:“好吧,不过,要我来教你,别自己瞎练,明白吗?”
“嗯!”许云峰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激动之色。
待许云梦回去休息之后,许云峰回想着过往的一幕幕,尤其是爹离去之时的刚强背影,还有许云鹏抢走蓝色短剑时的嚣张模样,他的心如被撕开了一般,涌出一股酸涩的苦楚……
一咬牙,忍着全身的疼痛,他从床上翻滚下来,爬进床底下模出一把剑……那是爹送给他的寒光剑,已被雪藏了多年。
细细抚模着剑鞘,他眼神迷茫,喃喃自语道:“既然族规说终生不出谷,习剑有何用?十岁练剑,八十成剑,能活到八十者有几人?为何不能出去闯荡江湖,见识外面的世界?”
“以前我怎么也想不通,如今我懂了……剑乃生死利器,剑出血涌,沾上了不是生就是死!可是,我不怕,就算是死,也要站着,挺直腰杆,抬头挺胸……不管如何,我都要好好活下去,等爹回来……”
他忍着全身撕裂一般的痛楚,扶着床沿慢慢站起身,那触动的伤口使他的脸孔扭曲,那钻心的疼痛使他的青筋突起,那坚定的心志使他的脸色通红如血,那铭记的话语使他的目光更为坚定……
“嗡……”一声颤鸣,寒光剑出鞘,冰冷的剑刃寒光闪闪,耀人眼帘,从手掌中划过,鲜血喷涌而出……寒光剑,终于见血了,虽然痛入心扉,却让他欣慰,露出一丝艰涩的笑容,那笑冰冷,带着一丝无言的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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