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一)
黎梦拂袖而去,使我非常难堪,我情绪低落,还得背负更多货物。形单影只的我行路艰难,忽然冷不丁从树林里闪出两个人影,手脚利落地套住我的脑袋,此后我就成了任人摆弄的木偶。不知道他们用的什么东西,将我五花大绑包裹为一个人肉粽子,气味难闻,令人作呕,估计是袜子内裤之类的肮脏物。我想喊救命,不容我叫出声,其中的一名彪形大汉把一团破布粗暴地塞进我的嘴里。另一个凶神恶煞的家伙狠狠踹了我一脚,还恐吓我:你敢再乱嚷,休怪我无情,小心你的项上人头。我被他们劫持到人烟稀少的山洞,我很配合他们。
我当前要紧的是保住自己的小命,一个歹徒留守看管我,那个大汉跟同伙嘀咕了几句,然后走出洞口。我想着逃生,可是绑匪不错眼珠地盯着我,我没有良策。约模一个时辰后,大汉和黎梦同时出现在我的面前,原来他们是一伙的。黎梦对我说:你离开白凌,和我们一起走,现在你只有这一条路。黎梦讲话时,面露言不由衷之色,另两人气势汹汹逼迫我,命我答应他们的要求。黎梦说要和我单独谈谈,他们退出岩洞,此刻我才知道黎梦的真实身份,战争新娘。所谓战争新娘,类似于今天的仙人跳,敢情是黎梦参加恐怖团伙,为他们卖命。
金沙帮恐怖组织获知我来历不明,通过黎梦接近我,拉拢我成为他们中的一员。黎梦实在难以启齿,他们只得动用威逼的手段,迫使我就范。闻听黎梦的一番话,我心绪烦乱,貂蝉小不点是我患难与共的亲人,我怎能抛开她们不管呢?我没有当即表态,黎梦也不强求,她让我好好想想。黎梦说,她最早是受制于人,而后真的喜欢上我。我犹豫再三,也没有开口爽快作答,遇见这突发之事,我连做梦也想不到。两个恶徒去而复返,此时周围景物在颤动,脚底下好似怪兽翻腾。山洞在顷刻间塌方,我昏厥过去,四下黑漆漆的,沉入死寂之中。
地震不早不晚,突如其来降临,我失去意识前,隐约听见黎梦的呼救声和她同伙的哀鸣惨叫。等我睁开眼睛,惊奇地发觉自己只受皮肉之伤并无大碍,头上的巨石斜插进地面,为我支撑起一个屏障,我活动一下四肢,动作灵活,没有痛感。我依稀看见巨石的后方,两个歹徒鬼哭狼嚎一般地喊叫,活该,我庆幸他们罪有应得。我的当务之急是救黎梦,我再次试图推开巨石,仍然纹丝不动。虽然洞内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我却能嗅到黎梦的熟悉气息,如果不是巨石的间隔,我们距离不算远,已是近在咫尺,触手可及,然而我找不到她。
危难紧急关头,我对自己受骗的怨恨,以及这么多日子的爱恨是非,都化作浮云烟消云散,不再多想。我只是受了轻伤,有巨石的阻挡,掉落的碎石也不会砸到我。黎梦则没有我这样幸运了,我闻见血腥味,黎梦细若游丝的申吟传入我的耳鼓。我伸出右手,去模索黎梦,因为窒息晕倒以后,我失去了方位感。我漫无方向地乱模一通,没有触到黎梦,旋即我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这又是外星人的干预。我多次遇难,外星人总是在紧要时刻出手相救,我大难不死,多亏了他们。地震也是外星人的救援行动,他们科技手段高超,且精准到极致。
外星人对我格外青睐,除去他们利用我之外,是否还有其他的缘故?我想不明白,反正我是不可或缺的关键人物,他们才不惜使用绝技,为我扫清险情,不让我危及性命。正当我神思飞扬时,黎梦那边开始有了动静,是嘤嘤的哭泣声,我在惊喜之余,还伴有莫名的心痛。“我在这里,你在哪儿?有没有受伤?”黎梦在命悬一线之际,首先惦念着我,虽说是她骗了我,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大概她已然爱上我亦未可知。黎梦讲话的声调异于平常,掩饰不住内心的恐惧。我安慰她有我在身边不要害怕,可是我觉得我的话软绵无力,缺乏底气。
(一二二)
黎梦惶恐地问我:我们是不是一起死在这里?话一出口,她就感到失言,随后紧闭双唇,默不作声。在漆黑寂寥的气氛中,我心情沉重,有对自己落入陷阱里的深深自责,也有对她爱恨交织的复杂矛盾心理。黎梦那柔情似水的举动,原来是另有图谋,我受其蒙蔽,全怪我把持不了自己,咎由自取。由于洞里极度缺氧,我大脑一阵眩晕,迷迷糊糊进入一种半梦半昏的状态。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方才从迷蒙的幻觉中清醒过来,第一反应是用手抓黎梦的玉腕。模了半天,我只模到粘糊糊的血迹,黎梦失血过多,我又想不出办法为她止血。
我大声喊黎梦的名字,没有回答,唯有我沉闷的吼叫,触碰四壁又反弹回来的重复音。漫长的等待,我也没能等来黎梦的一丝声音,她的血已经浸泡了我的身体,血流成河是夸张的说法,大致不过如此吧。这一刻,我紧绷的神经反而松弛下来,可以想见黎梦弥留时万分不舍的神情,还有忏悔之意,伴随她溘然辞世。我发现身后透出光亮,准定是外星人暗中帮助我,我轻而易举打开后面的石块,重见天日。而黎梦被永远埋在废墟里,我说不清自己是难过,抑或欣喜,总之我侥幸逃生。我面前的坎是貂蝉能否再接纳我,成为不可预知的谜题。
与貂蝉携手并行,属于我的一厢情愿,如今黎梦已死,固执的貂蝉将作何打算?鸳梦重温,纯粹是的自作聪明,貂蝉经历这一段令她痛彻肺腑的伤心事,更不会原谅我,进而做出下嫁于我的决断。除了返回茅草屋,我别无去处,也只好硬着头皮灰溜溜走进这个家。出乎我的意外,貂蝉并没有流露嫌恶的表情,她淡定自若,就好像我们之间从来没有发生过芥蒂,或许她早已料到我的下场。这时正值清晨,转腾了一夜,我已经精疲力竭,为了讨好貂蝉和赎罪,我照常点火烧柴做饭。炊烟袅袅飞旋升上天空,乳白色烟气左右浮摆,缓缓飘散。
这青烟,恰如我和貂蝉的关系,随着时光流转,渐趋淡化。我偷眼瞧看貂蝉,她依然保持苗条妖娆的身段,雪白细腻的肌肤就像刚刚盘桓在空中的烟雾,特别是她藏在合体衣裳里面的双峰,若隐若现,诱我遐思。我和貂蝉,如同一幅凄美的画面,看着养眼,其实是遥不可及的昙花美梦。我们错过了花开季节,也不会绽放艳丽的花朵,真应了那句话,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貂蝉故意躲着我,我看得出来,她讨厌我身上残留的陌生味道。貂蝉是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烈性女子,她一定很得我牙根疼,这也正好说明,貂蝉一如既往地爱着我。
所谓爱,说白了就是在乎,貂蝉对我又爱又恨,证明她心里仍然有我。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地开,是古时女人的普遍现象,貂蝉也不例外,和我有过短暂的初恋。只可惜,后来节外生枝,假戏真唱也好,真心相撞也罢,吕布成了她的意中人。以静制动,是貂蝉的拿手绝活,她不愧为特训班的女学员。我和貂蝉同居数年,此同居是徒有其名并无其实的形式,与现代的同居存在本质的区别。今天,试婚族,恐婚族遍地皆是,距离真正走进婚姻,尚有很大的变数。同居人群也出现分化,少数人只同居不结婚,同居是为了解决双方的生理需求。
两人为男欢女爱而同眠,不以婚姻为目的,是一种带有游戏人生的欢情小品,而不是感情戏,从中引发了多少悲欢离合的情感闹剧。稍纵即逝的快乐之后,他们所要面临的是一生也摆月兑不掉的心理阴影。现如今,交通便利,四通八达,地铁公交线路纵横交错,人们随时可以换乘自己想要前往的班车。同居也是一样的道理,中途情变的可能性大大增加,没有婚姻的保障,获得如意结局的事例锐减。我与貂蝉的同居是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跟地下工作者假装夫妻类似。自从黎梦到来,小镇上的所有人都看出我们并非一家人,最终真相大揭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