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五)
后来事实证明,咸丰用曾国藩,委实是他的高明之举,别人患得患失,他却能力排众议,用人不疑。我只跟貂蝉探讨袁绍曹操的是非短长,而崇祯咸丰两人,纯粹是我借题发挥,并没有当面对貂蝉提及。自从貂蝉成为我的娇妻,她心情舒畅,我和小不点的关系也恢复到从前的老样子,小不点亲切地喊我们爹娘,俨然和美的一家人。此时我才知晓,貂蝉与吕布成亲,一点也不幸福,她一直三缄其口,迟迟不肯说起这段伤痛的往昔。吕布喜新厌旧,随后又纳了两房的妾,貂蝉独居空房守活寡,对男**妾成群的做法既无力抗争,也无法改变。
孤独寂寞陪伴了貂蝉数年,此后历经挫折变故,与我破镜重圆,共撑一条船,她才开始敞开心扉,向我倾诉心理的苦衷。我经过天上人间丰富的阅历,感悟良多,尤其是对我曾经辜负和遗弃的女人,我深感自己罪大恶极。女人本是清雅的鲜花,需要爱花的君子悉心培育,爱护怜惜,才能在缤纷的季节绽开绚丽的花瓣。俗语道,花无百日红,花儿凋敝零落是自然规律,谁都不能违背。女人容颜老去,并不代表心灵源泉的枯竭,男人往往只注重亮丽的外形,而忽略了相通,此乃男人的无知。貂蝉无助时,我还在她伤口撒盐,真是不可饶恕。
我的奇特遭遇和貂蝉潜移默化的影响,点醒了我尚存的良知,重新召唤我向纯善归位。我们早过了花前月下絮絮私语的美好年华,我和貂蝉像是天仙配里的董永七仙女,男耕女织,共同料理家事。虽然貂蝉不是出自名门望族,她也是在官场混迹多年的金枝玉叶,我们现代人称之为交际花。貂蝉破茧成蝶,跃升为凤凰,还能屈身甘愿作农妇,实属不易。古时女子多体贴温柔,貂蝉亦如此,再加上她清丽婉约的样貌,绝对和她四大美人的身份相配。我爱取绰号的习惯依旧保留,管貂蝉叫做玉雕美人,貂蝉故作嗔怒道:你这分明是拿我开玩笑。
我辩解说:我讲的是实情,你还是那样美,这么多年了,你一点也没有变。常言说,媳妇是别人的好,我却对貂蝉情怀依然,她是我寻觅半生的梦中仙灵。貂蝉已步入中年,仍然保持上佳的体形,仪态万方,风姿绰约,高贵华美,惊人心魄。漂亮仅是外在的表象,女人心里想的无非是有个完整的家,自己有安身的归宿港湾。貂蝉说她现在倍感幸福,遇上温文尔雅的我,全然不似吕布那个打杀斗狠的武夫粗人。我也吐露真心话,虽然我俩近在咫尺,可望而不可及,但是我对她的爱从未消减。我总在做同一个梦,梦境如出一辙,就像是翻版。
每次我都梦见了心仪已久的貂蝉,她的身影在河对岸一闪而过,我没能看清她的面孔。不间断的梦中情景,与真实的貂蝉有所不同,高高挽起的发髻变成一头丝绒般顺滑的秀发,一直垂到腰间。如幻的画面,风儿轻拂我的脸颊,飘来一阵阵花香,似有若无。我寻找香味的发源,不是来自蔷薇、丁香和野百合,而是貂蝉的体香,她身上的异馥有别于任何一种香气。我涉水追赶,点点繁星隐没在午夜的风中,貂蝉侧身回眸,距离如此之近,而我却触模不到她。前面是深浅难测的河流,我们遥遥相望,心灵的间距是这么远,有无法超越的阻碍。
我描述自己离奇的梦,貂蝉露出开心的笑容,悄悄告诉我,我也经常去她的梦里做客。两人不谋而合,都想重修旧好,落于行动则望而却步。现在们如愿缔结连理,那些暗自落泪和彼此思念的日子已然作古,我如今看到的是青春依旧的貂蝉,在自由欢快的晚风中轻舞飞扬,我们日思夜想的美梦终于成真。想起来真可笑,我小时候喜欢舞枪弄棒,和我爱看水浒不无关系,应该说关系甚大。我幼年就地取材,削树枝为刀剑,认为那是潇洒之举,且乐此不疲。随着年龄递增,我认清了自己的愚昧浅薄,兵器解决不了问题,何况我用的是仿制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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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理,爱也不是强行占有,是一种领悟及感触,习惯成自然,最后变为发自本能的亲近。貂蝉之所以肯与我结为伉俪,一方面是小不点的处境,促使她同意重披嫁衣。另一方面,黎梦的插足,我名草有主,貂蝉心生醋意,黎梦一死,峰回路转,柳暗花明,貂蝉终被我追到手。貂蝉出嫁时甚至没有一件漂亮的衣裳,仍然穿着平日里的粗布素衣,在小镇街邻的祝福声中笑靥如花,她是笑得最甜的新娘。人流如梭,络绎不绝,人们争先恐后一睹新嫁娘的芳容,那天貂蝉略施粉黛,化的是淡妆,还是掩不住她的美丽姿容,光彩照人,超乎凡俗。
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貂蝉活月兑月兑一个西施的投胎转世,算命先生就看出她卓然不群,我更清楚新婚娇妻的身价底细。我经历了太多的奇异之事,险些丧命,能娶到绝色佳人为妻,我真是艳福匪浅,三生有幸。若是先前,我们只能算是患难之中的知己,貂蝉从不打探我的身世。现在不同了,我们已是明媒正娶的夫妻,媒人是镇长夫人,请她来做媒只为锦上添花。貂蝉刨根问底,想要知道我来自哪里,我搪塞说自己从遥远的地方而来。我不敢透露真实身份,我被外星人所胁迫就够耸人听闻的了,我前生的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事则更为荒诞离奇。
貂蝉不会相信我的如实供述,倒不如含糊其辞避重就轻敷衍一下,也许她能信以为真。貂蝉很迷信,我这句忽悠她的话果真见效,貂蝉并未显出狐疑神色。我见缝插针转移话题,给貂蝉讲故事,是比三国还早的远古传说,添枝加叶,即兴演绎。我的家乡有位说书的老先生,专讲古代的奇闻轶事,我听了无数遍,已经烂熟于心,这时发挥我的特长,胡编乱造,保准貂蝉难辨真假。我模仿老先生的语气开讲,话说古时候有个假夫子,名叫何非,娶妻生子,和美幸福。不曾想天降祸端,何非猝然死亡,他的妻子齐氏思夫心切,天天哭泣不止。
转眼几天以后,齐氏仍然沉浸在伤痛之中,那日有名白衣秀士途经此地。但见他生得面若美玉,唇红齿白,俊颜朗目,眉眼传情,令人痴迷。年轻公子久闻何非的大名,不远千里前来造访这位大师,哪知天有不测风云,何非已然魂归西天。公子远道而来,未能实现夙愿,遂决定暂住何家,为大师守灵。齐氏每天和公子相对而坐,一来二去渐生情愫,她不便直接向公子倾吐心事,就找上公子的随从仆人。仆人是个爽快人,言讲公子尚未婚配,他对娘子钦慕不已,找意中人,就按照娘子的标准去找。齐氏心中大喜,知道公子对她有情有意。
齐氏想,两相欣悦是一桩天作地配的好姻缘,她委托仆人同公子转达自己的心意。仆人带回来的消息,让齐氏甚为扫兴,公子此行匆匆,没有准备聘礼,更主要的是何非尸骨未寒,他说万不能答应婚事。齐氏仍不甘心,喊来何非的学生,将其棺椁牌位移至后面空闲的屋内,随即又慷慨解囊,由她承办婚宴。这次公子无话可说,齐氏安排的面面俱到,公子欣然允诺与齐氏共结百年好合。新婚之夜,齐氏心愿得偿,正欲解带宽衣,和公子同享巫山**,忽然公子旧病复发,奄奄一息。仆人指点迷津,公子的病需用人脑救治,才能转危为安。
齐氏二话不说,径直到后屋要砸碎亡夫的头颅,手起斧落,她将棺盖一劈为二。齐氏做梦也没想到,何非是诈死,他坐起身来,面露得意之色,仰头大笑。公子和仆人,都是何非找来试探齐氏的演戏配角,他才是这件荒唐事的策划者。何非为自己纳妾寻到理由,齐氏从前一直不答应,何非就暗中用计,如愿抱得美人归。此事并没有结束,齐氏的忠节被玷污,她受到奇耻大辱,最后悬梁自尽。女人把贞节看得比命都重要,何非装死骗取齐氏不守妇道的证据,正是他的狡诈之处。男人是制定规则的一方,利用女人的痴情做文章,太过阴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