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一)
那天晚上,郑川的同事看见他和诸葛敏一起现身,都惊诧不已,不是因为诸葛敏貌美如花,而是郑川除黄娟以外,他还从来没有带女人在朋友圈露面。郑川为活跃气氛,也不让诸葛敏感到尴尬,他对议论纷纷的同事们说:你们别瞎猜,诸葛医生和我是纯洁的医患关系,简单而清白。一个爱开玩笑的同事说:诸葛医生,你们医院还有像你这样漂亮的女大夫吗?护士也行,如果有的话,我也装病到你们医院住几天。诸葛敏笑笑说:有好多呢,就怕你挑花了眼。他们大家有说有笑,直到临近深夜才散场,郑川把诸葛敏送回家。
临下车前,诸葛敏对郑川说:我觉得你人很好,并不像你自己说的那样坏,就是有点花心。郑川呵呵说道:如此说来,你可要提高警惕,不能被我的表面现象所迷惑。说完,郑川下车为诸葛敏打开车门。朦胧月光下,他们互道晚安,已经走出一段路的诸葛敏,又停步驻足,对郑川千叮咛万嘱咐:你要照顾好自己,以后不能再抽烟喝酒了。言毕,她才三步一回头地向家里走去。望着诸葛敏渐远的身影,郑川突然涌出一个念头:诸葛敏不会成为他一直期许的情人,但是必定会成为一个贤妻良母。
经过了一个多月的奋战,郑川主持的项目终于顺利调试运行,开完庆功宴,他匆忙订票赶回江滨。第一件事情就是约诸葛敏见面,共进晚餐,用餐时,诸葛敏问他翌日晚上是否有空闲时间。郑川回话说有,诸葛敏邀请他到家里做客。郑川笑着问:是不是你家里人要见未来女婿?诸葛敏佯装恼怒地捶打他:你想的倒美,做你的春秋梦,是我老爸想会会你。郑川面露迟疑之色,诸葛敏又说:你怕什么?我家里人不会吃了你。郑川嘿嘿一笑,说道:还是有点怕,我没有和岳丈岳母二老同桌吃过饭呢。
郑川的话,有些唐突,却让诸葛敏心里美滋滋的,羞赧的脸色更红了。转天晚上,郑川如约踏进诸葛家大门,他没有带特殊礼物,诸葛敏透露父亲也爱饮酒,他购买了极品茅台。诸葛敏看上去特别兴奋,接过酒羞答答地冲郑川扮了个鬼脸儿,随后引他走进家门。从门外观之,这座老式建筑貌不惊人,里面的装修很现代时髦。一个约模五十多岁的清瘦男人,从屋里迎出来,身后跟着一个富态丰满的女人。不等诸葛敏引见,那个男人主动走上前来和郑川握手:经常听小敏说起你,没想到你这样年轻,后生可畏啊。
站在郑川身后的诸葛敏满脸绯红,将茅台酒放于沙发前的茶几上。郑川说:伯父,这是我珍藏多年的陈酿,知道您爱喝酒,带来让您品尝。诸葛敏父亲闻言,顺手拿起一瓶,细心甄别一番:确是难得的好酒,单看这酒瓶,这酒应是窖藏五十年以上的珍品,今天咱俩喝个痛快。郑川对诸葛敏的家感觉不错,是一个充满温暖,和蔼朴实的家庭。这种其乐融融家的感觉,甚至开始让郑川有所动心,他想象着如若可能,和诸葛敏结婚后的温馨生活。而郑川一想到他那不堪回首的过去,以及难以忘怀的黄娟,他又心有余悸。
晚饭后回家的路上,郑川的心情很乱,他突然间想有个温暖的家,暗暗对自己说:别再和那些女人鬼混瞎折腾了,娶一个像诸葛敏这样美丽贤淑,有着良好家庭的妻子,安安稳稳过日子,不虚此生。然而,郑川是个浪子,一个背负沉重往事和亏欠良心债的浪子,他担心自己无法胜任一个好丈夫的角色。他已经害苦了黄娟,他不想再让心地善良的诸葛敏和她的家人伤心。所以,自从和诸葛敏的父母见面后,郑川反而渐渐与诸葛敏疏远。后来,诸葛敏多次邀请郑川去她家,他都以种种理由拒绝了。
(一六二)
此后,诸葛敏打来电话找郑川,他就在单位的电话旁边,让同事编造谎言说他出去了。郑川知道,他这样做,使诸葛敏伤透了心,可是长痛不如短痛,他还是横下一条心,斩断情丝。命运似乎总是和他作对,无论郑川怎样挣扎反抗,该发生的事情终究还是不能逃月兑。一天晚上,郑川和诸葛敏的父亲恳谈:伯父,我过去的经历,小敏还不完全知道,我曾经有过复杂而一言难尽的感情波折。别看我现在事业上顺风顺水,但是真正结婚成家,我未必能成为像您这样的好丈夫,不敢保证能保护好小敏。
诸葛敏的父亲说:那天晚上你从我家走后,你伯母对我讲,你看起来心事重重,你心里头有什么疙瘩没有解开。作为过来人,我劝告一句,不管你以前怎么样,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了,人总要往前看,面对现实,面对生活,何况你还这么年轻有为。那天临分手时,诸葛敏的父亲最后对郑川说:不管你和我女儿以后的关系如何发展,我都会交你这个年轻的朋友。找个机会,你和小敏见个面聊聊,畅所欲言,或许对你对她都有好处。郑川听了诸葛敏父亲的一席话,给诸葛敏打电话,约她晚上一起出去吃顿晚饭。
只有一月没有见面,郑川发现诸葛敏消瘦了许多,她那白女敕的脸庞,望上去多了几分沧桑。他们刚刚坐下来,郑川还没有开口讲话,就看见诸葛敏的眼里的泪水在打转儿。那天晚上,他们要了好几道美味佳肴,但是都没有心思享用。郑川把自己从十九岁那年开始**的全部经历,都对诸葛敏一一倾吐,包括他和周瑾李锦华黄娟以外的一些女人的故事。我之所以这样做,是想让诸葛敏彻底绝望,让她因为自己的堕落和放荡而心生畏惧,知难而退,以免她将来受到更大的伤害,可是他想错了。
整个晚上诸葛敏都不讲话,当郑川把她送到家门口时,她忽然趴在郑川的肩膀上哭出声来。固执的她,一边哭泣一边对郑川说:郑川,我就是喜欢你,我就是爱你,你的过去的一切我都不在乎,只要你以后真心对我好。听了诸葛敏的话,郑川百感交集,当初黄娟也爱他,喜欢他,是因为纯真的黄娟将他看成同样纯情的男人。现在诸葛敏全然了解他全部的过去,却还能依然说出来爱我他,可见她对郑川已是一往情深,身陷情网难以自拔。郑川激动地双手捧起诸葛敏的脸,在她的额头上动情地吻了一下。
郑川对她说: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们两个人的事,你再好好考虑,不要急于作出决定。同时,你也给我一段时间,好让我和过去说再见,让我从往昔的阴影里走出来,好吗?听了郑川的话,诸葛敏终于露出笑容,她的脸上还挂着泪珠。郑川下了车,给诸葛敏打开车门,陪她走到她家门口,等她用钥匙打开大门后,又在她的脸上轻吻了一下,和她道了声晚安,目送她走进大门后,郑川才上车离去。第二天清早,郑川刚刚来到办公室,便接到了诸葛敏父亲的电话。
电话里诸葛敏的父亲高兴地对他说:郑川,谢谢你,今天早晨小敏终于又和我们有说有笑的了,你让我们老两口了却一块心病。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请你喝酒,就咱俩,喝个痛快。郑川说:诸葛伯父,不用了,等我忙过这几天,改日我请您。电话里传来了诸葛敏父亲爽朗的笑声:好,一言为定。从某种意义上讲,诸葛敏是郑川的恩人,正是因为有她的爱,才让他从醉生梦死中释然猛醒,让他真正开始摆月兑过去的那种糜烂的生活,让他重新像一个真正的男人那样,掀开新的一页,过正常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