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三)
正是基于此,黄娟向郑川投怀送抱,郑川这个公子,猎艳者,是馋嘴猫黄娟的美味佳肴。郑川在研究所的境况颇为不顺,原来位居其后的人接连升迁,程霞也坐稳了主任的交椅,而他却一筹莫展,仍在原地踏步。此路不通,郑川想到另辟蹊径,洪亮是地产界威名远扬的大老板,黄娟是他的第二任妻子,郑川又是黄娟的情夫。他们之间的关系十分微妙,郑川听黄娟讲,房产建筑业的流动性很大,走马换将是常有的事。郑川动心了,他再一琢磨,经黄娟出面引荐肯定不妥,无异于自投罗网,私情曝光。
黄娟还说,洪亮身边的人,都成不了骨干人选,由郑川出马担当重任,绝对可以是洪亮的左膀右臂。此时郑川尚未有图财害命的想法,唯愿在广阔的舞台大展宏图。混迹江湖数载,郑川得到历练,能文能武,十八般兵刃样样精通。郑川已破解为人处事的沟通技巧,领悟推销自己和揣摩别人的心理学,这是他自己最值得骄傲的才干。如今黄娟误入郑川设好的圈套,他更是得意忘形,互利是表象,实则他才是抽取大头的醉翁。黄娟也在憧憬未来,她说有郑川加盟,强强联手,生意会越做越大。
黄娟又夸郑川,潇洒帅气,仪表不俗,形象甚佳,郑川听后更有自信了。郑川信心十足,谋划整个流程的运作,静等好戏开锣,他粉墨登场。生于世间的人原本都是一件完整的玉瓷,一旦破损就不可能再完好如初,覆水难收,也是这个道理。洪亮加紧对黄娟的跟踪调查取证,保姆格外卖力,尾随蹲堵等手段全用上了,最后依然查无实据。保姆几乎寸步不离黄娟左右,都说男人是偷腥的危险物种,而他家正好与之相反。洪亮留心观察,没有发现黄娟越界的蛛丝马迹,以防万一,他还是叮嘱保姆秘密盯梢。
富有经验的公司副总王长生曾谆谆告诫洪亮:像弟妹这么年轻漂亮的女人,少不了男人的骚扰,你盯紧点,别出事。青春美貌,是黄娟最不让洪亮放心的地方,他决不可对自己的声誉家庭等闲视之。洪亮也害怕这种事真的发生,现在他将相濡以沫的前妻驱逐出境,唯一的寄托便是黄娟。如果再失去黄娟,洪亮彻底丢掉最后一根稻草,一败涂地。黄娟夜不归宿,总是有说词,什么打牌,找女友谈心,洪亮有所怀疑,又抓不到任何把柄。洪亮在黄娟回来前睡不安稳,直到听见有节奏的熟悉脚步声,方才踏实入眠。
黄娟也有自己的苦楚,洪亮把她视同隐形人,整天忙个没完,她大好年华难道就这样付诸东流了。善解人意的保姆好言相劝:洪老板是个能干的男人,这么有本事,外边他有一大摊子的工作,他不是成心冷淡你,是他太忙了。保姆名义上是做家务,她的另一半职责是陪黄娟开心解闷,她俩话不投机,黄娟更觉孤寂难耐。温顺良人变成凶猛野兽,已在笼养中孕育,黄娟再也忍受不了这种约束和羁绊,心里的悲哀无人诉说,郑川向她示意复合,黄娟顺水推舟,自然而然应允了心底期盼的结果。
黄娟喜欢占卜,周公解梦,塔罗牌,星座指南,总之她搜罗命相预测的各种方式。这次黄娟以塔罗牌测算,最后遗留下凶险的刀锋,不禁惊恐万状。黄娟结婚半年多,已看洪亮不顺眼,为保住锦衣玉食的生活,她也不想离婚。黄娟面色白皙,身材纤瘦,婚后她已变为成熟少妇,美得令人窒息。郑川看上的不仅是黄娟的体貌,他打的如意算盘是人财双收,尽数归入囊中。郑川动用他的通天本领,迷住了黄娟,俘获她的芳心。黄娟对郑川的迷恋程度达到无以复加地步,倘若看不见郑川,就会觉得空落寂寥,若有所失。
(一七四)
黄娟春心萌发,郑川则不动声色,有条不紊地实施他的策划创意。洪亮娶黄娟是为了满足他的虚荣心,王长生从来不带老婆出席宴会,洪亮从前也是独来独往。自从黄娟进门,洪亮改弦更张,常常携黄娟一同参加庆典酒会。在场的人均惊讶不已,问洪亮:洪老板,这是你夫人?好漂亮啊。另有不知内情的人议论纷纷:看看洪老板的小情人,都可以做他的女儿了。洪亮耳聪目明,闻听友好或讥诮的言词,他获得极大满足。春风得意的洪亮还更起劲地绕场一周,在公众场合两人作甜蜜状,大秀恩爱。
洪亮哪里想到,当他等黄娟回家时,她正躺在郑川的怀抱里。他们密谋商量选定牵线人,逐一排除,最后锁定在洪亮最信任的大海身上。大海长得像张飞,是戏曲舞台上的张飞,为人豪爽,肝胆相照,乃最为适宜的人选。黄娟对大海十分关照,侠肝义胆的大海俯首帖耳,召之即来,挥之即去。黄娟开始给大海施以额外恩惠,派发的红包加倍,大海表面粗鲁内心细致,主动询问女主人有何指教。黄娟说:我有位同学,想要进公司,如果我跟老洪说,自然没有问题,可是人家清高,不想通过这层关系谋职。
黄娟望一眼大海的脸色,又接着说:平时我待你不簿,今天我求你一件事,你出头和老板开口求情,他也不会驳你的面子。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和那人的同窗关系,你千万不要泄露出去,免得他多心,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大海乖巧地应承道:嫂夫人所言极是,这件事包在我身上,推荐他进公司就是我的本分,其他的事,我不会对任何人吐露,守口如瓶,烂在肚子里也不讲。黄娟满意地吩咐:就这么说定了,你先和老板通气,然后安排他们见面。大海得令,点头哈腰去办黄娟托付他的事。
洪亮豪宅的内装修都是大海一手操办,他坐享其成,根本没有参与。大海是洪亮的得力助手,洪亮对他非常信任,他所忧虑的事只有一件,他唯独缺少一个出谋划策的人。大海举荐郑川,洪亮没见到其人,便一口答应下来。郑川去见洪亮,高档写字台后面端坐的老板,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颐指气使,傲气冲天。洪亮平易近人,他还保留着乡野泥土气息,在商场混战多年,朴实的本性并未褪色,洪亮起身笑脸相迎。室内陈设富丽堂皇,如同豪华的宫殿,两侧摆放着郑川叫不出名的奇花异草。
看郑川目光停留于花盆上,洪亮告诉他:这都是我养的花,有发财树,这个你应该认识,还有从泰国买来的黑金刚,全是木本植物,我喜欢这种花花草草。郑川表现得不卑不亢,思索一刻,他还是讨好地说:久闻洪老板大名,江滨知名企业家,如雷贯耳,皓月当空,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我们虽是初次相见,洪老板的亲和力,我一眼就看出来了。您养花也与众不同,彰显品位,接待各路诸侯时,会有超强的气场。郑川谈吐不凡,洪亮更认定大海的眼光不错,引进一位指点江山的儒雅帅才。
果然,随着话题深入,洪亮发现郑川对棚户区改造和楼盘销售颇有见地,他需要有人为他出金点子,原来手下那帮弟兄只会横冲直撞,没长智慧头脑。郑川又介绍他的同学董平,洪亮任命董平为公司的法律顾问,替他应付债务合同等官司。这又是洪亮的意外惊喜,每年纠缠不清的讨债使他大费脑筋,有董平助阵,问题很快迎刃而解。洪亮再也不用四处求人代理,以前每次差不多都是钱打了水漂。洪亮以为自己的事业将蒸蒸日盛,无法预知郑川在挖他的墙角,一场灾难正在汹涌而来,将他席卷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