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午时,在腾龙镇的镇门口处,缓缓地出来两人。一男一女,正是陈云和游蝉儿。不多不时,两人便出了镇,沿着官道走出一里有余,出现在两人脚下的,是一条叉路。一条向西,一条向北。
陈云驻足而立,面容显得十分平静。游蝉儿默默无语,凝望着陈云,眼含柔情。即便不去看,陈云心中也明白,此时的游蝉儿那惹人怜爱的眼神,是多么令人心疼。直视前方,陈云道:“你真的相信?”
游蝉儿眼含迷离,幽幽道:“我不知道,只是我不想放弃!”陈云微微望向天际,眼中迸射出强烈的不甘,仿佛是在向天质问,为何上天要如此对他?这一切,便如同一个无比歹毒诅咒,压在陈云的身上,让他与幸福永远无缘。
这一刻,陈云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内心积压着一腔惊天愤怒。可是,当着游蝉儿的面,陈云什么也做不了。在他的心中,自己的位置,已经悄然后移,摆在了游蝉儿之后。
停了许久,陈云才微微转首,注视着游蝉儿,郑重道:“为了你,我不会放弃的!”游蝉儿很想开心一笑,却只觉脸庞一凉,泪水已无声滑落。这本该欢喜的时刻,却被泪水淹没,让两人不禁感慨,这世道的沧桑和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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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三刻,太阳正处一天中最强时。在腾龙镇上,虽然小贩们而畏酷热,但整个大街上,还是人影稀少。一些酒馆、茶楼,倒是生意不错。远远听来,仍可辨喝酒划拳之声不绝,茶楼中还不时传来几声叫好声,那是对说书先生讲到精彩段子时的奖励。
而在这人迹稀少的大街上,却走来了三个人,一男两女。令人啧啧称奇的是,这为首的男子竟全身被宽大的黑袍包裹,戴着一个大大的帽子,遮住了一双眼睛。旁边的两个女子,生得妖艳如花不说,还穿得袒胸露乳,高耸的双峰,便随即女子的移动,轻轻晃动着。
这三人一入镇,便吸引了众多镇民的注意。加上街上人本不多,这三人的出现,便如石入静水,立时波浪四漾。但说起来,似乎还是两个女子最惹眼。只见两旁,大多数男子,或年老或年轻,都盯着两女子,细细碎碎地说着什么。
而这三人也不声不响,不理不顾,径直朝前走去,仿佛早已定下了目的地,不到便永不停止。这样一来,众人更好奇了,都小声议论着,想知道这三个人到底是什么人?从何而来?又为何而来?
然而,这一刻,没有人回答他们。不多时,太阳已躲入云层,大地一片阴暗。片刻后,又莫名奇妙地刮起风来,吹卷着尘土落叶,好不萧条。只听一个老者自言自语道:“真是怪了,怎么突然就变天了?”
一路而去,这三人出现在了一座客栈门前。店中小厮呦呵一声,急迎了出来,盯着两女子,不由狠咽了口口水,立时转开视线,道:“三位是要吃饭,还是住店?”
一女子哎哟一声,听得这小厮全身骨头一酥,不由颤了一下。只见这女子迎到小厮面前,不知是想展示一番,还是有意为之,挺了挺那一对诱人的双峰,嗲声嗲气道:“小二哥,我想跟你打听个人,你可得跟我说实话哟!”说时,一手伸搭在小厮的肩上,长长的指甲轻轻刮过小厮的脖颈。
这小厮似乎从未经历过此情景,只觉全身一沉,压得两条腿再也无法移动分毫。那手臂一搭,一股奇异的香味直往鼻孔中钻,而指甲所经,一阵似有似无的麻痒,已经让小厮迷糊了起来。听到女子所问,小厮愣了半响才醒悟过来,道:“客官,要打听什么人啊?”
女子妖媚一笑,收回手,扭着腰枝转到了小厮身后,瞧了眼客栈,不紧不慢地说:“一男一女,男的二十二三,女的十七八岁,眼睛挺大的。”说着,女子围着小厮又转回到小厮面前,扭捏道:“小二哥,可不许骗我哦!”
小厮喃喃几声“怎敢”,已完全不敢再去瞧这女子一眼,道:“可是,这店中来往人多,一男一女,也确实不少,我一时也想不起,到底有没有客官要找的人了。”
这女子啧啧两声,听不出有任何的不高兴,只是哎呀一声,道:“这样的话,那真是太可惜了!”说完这话时,女子的目光,突然变得冰冷。而这小厮,则突然大叫一声,一手捂向被女子碰过的脖颈,立时发出凄惨无比的惊吼。
只见小厮不禁后退几步,跌倒在地,脸色立时变得阴黑无比,鲜血自口、鼻、眼、耳流出。仔细去瞧,这原本殷红的血液,也不知为何,变得浓黑发臭,不停地向外流着。这时,小厮已无法发出任何的声音,即使嘴张得再大,也是无济于事。只是惊恐地盯着女子,双脚不停抽搐着,片刻便双手一摊,眼无光泽,一命呜呼了。
这一来,众人皆是大气不敢出,几个胆小的已经软趴在地上。这女子环视一周,脸上带着强烈的杀气,一改先前的扭捏状,冷冽道:“我再重复一遍,谁见到了那两个人?”
众人早已被吓住,即便知道,此时也是意识混乱了。不多时,只听一个惊恐之极的声音突然大叫:“杀,杀人啦!”随即拔腿狂奔。然而,仅仅在奔出三丈,便跌了出去,一阵抽搐后,便再也没有动静了。同时,另外一女子轻轻挥了挥手,只见一只七寸长的黑头红尾蜈蚣直飞而至,没入了女子袖口。
收了蜈蚣,女子道:“看来,我们这一步,走得不是很明智。”另一女子道:“明不明智,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该如何善后,我们的行踪,现在不能被发觉!”
两女子这样一来二去时,一直不曾出声的男子微微抬了下头,露出一双凶光大放的眼睛,平静道:“斩草除根!”两女子对视而笑,仿佛很是赞同男子的话。三人同时转身,各向一方,眼中同时杀气大涨,显得十分骇人。
天际间浓云突现,狂风肆虐,原本干燥的街头被吹得一片烟尘,显得十分狼籍。不多时,一道雪亮的闪电,直劈而下,轰隆一声,大雨倾泻而下。
过了片刻,这烟雨中,渐行渐近而来三个身影。这三人一男两女,浑身泛起幽幽光芒,将雨水隔开,很快便出了镇门口。只见一女子回头一眼,带着几分古怪的神色,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雨中。
雨水流淌的大街上,突然间汇入一条红流,殷红刺目,便似鲜血一般,令人不解。往前寻去,一个男子趴在地上,旁边是一个女子。而在女子怀中,还抱着一个数月的婴儿。血水正从男子、女子、婴儿的身上汨汨流出。再往前,尸横遍地,满地血污,宛若刚经历过一场屠杀,十分触目惊心。令人不由震惊,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如此残忍,连妇儒孩童都不放过。然而,没有人作出回答,除了狂风呼啸,大雨滂沱。
大雨还在不停地下着,时间在缓缓的流逝。街边的一棵大柳树,无力地低垂着,仿佛一个苍老的人,无声地见证着这一切。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处倒塌的房子中,毫无征兆地响了一声,随即自那由断木撑起的狭小空间中,爬出一个人来。这人是一个女子,十七八岁光景。但由于一些水渍血污,让她看上去有些狼狈。女子四下看去,不由泪水大落,支撑着身子,女子艰难地爬了出来,随即跌跌撞撞地奔到柳树,注视着这一切,紧紧地咬着唇,显得十分痛苦,右手抵着胸口,似乎拽着什么东西。
不多的,女子才松开了右手。那是一张纸条,上面似乎写着不少字。女子擦掉泪水,打开了纸条,片刻沉吟道:
“蜀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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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一处不知名的山头,在山头上由石壁正开,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岩洞。而且洞口距地面足有二十余丈,远远看去,就宛若是石壁上张开了一张巨嘴,显得阴森可怖,令人望而生畏。
而奇怪的是,在这山洞中,却有一男一女正坐在洞口,看着漫天烟雨,久久无声。
“如果,我是说果”男子一开口,又着重强调了一下,才继续道,“如果这场雨永远没有停的一刻”男子静默了,似乎不忍再说下去。
女子双手捧着双颊,似乎在聆听雨的声音,平静道:“雨,总是会停的!”女子言辞不多,但眼含期待,让人感受到一股希望的信念。
男子努力想笑一笑,但最终放弃了,道:“你真的相信?”
女子望着天空,含笑道:“我相信,暴雨过后,一定会有美丽的彩虹!”
男子愕然了,久久无语。只剩下风雨声,交织成一个读不懂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