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师傅的儿子去世时,出殡的头晚,按到习俗,给出殡沿途的人家都打好了招呼。一般是出殡时,家属与路边的人家都放一挂鞭炮,家属以此表示打扰邻居的歉意,邻家表示给逝者送行。
哪天第二天的出殡路上,突然生出变故了。途中有两户人家,反对出殡的队伍从她们家门口经过,认为不吉利,影响了他们的运气。这是村子里的公用道路,这种事从来就没有人会阻扰的,这两家人也明摆着是欺负这家只剩两位孤寡老人的意思。
反对无效后,两户人家开始采取行动了。先头那户的妇女拿着一把扫院子的大竹扫帚,冲着送葬的队伍一路打出去,划伤了好几个伤伕的脸(当地称抬棺的为伤伕)。第二户的妇人做得更绝,拎着一桶粪尿,照着乱泼,伤伕与棺木上,到处沾满了粪便。八个小伙子抬着1000多斤的棺木,又事出突然,自然是毫无招架之力,受伤加上满身的粪便,队伍被迫停下来了。打人的妇女拿着一张凳子,坐在路中间撒泼骂街,要过去可以,从她身上过去。
这时的情形,已经不再仅是高师傅与她们的矛盾了,而是犯了众怒。抬棺木的都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哪里受得了这种屈辱?大家齐声大喝一声,抬起棺木冲上去,排头的伤伕一脚踢翻了凳子,那妇女仰面倒在了地上,众人抬着棺木,从她头顶贴身而过。在农村,这种事对人的心理打击,可以说是摧毁性的。她当时挣扎着爬起来,一言不发,面如死灰。当晚就起病,很快卧床不起,在床上躺了七年。时至今日,已经是气若游丝,去日不远了。
众人抬着棺木,直奔泼粪的人家而去,要将棺木停放进她家厅堂。那家看这事惹大了,这才慌了,赶紧将大门顶上。众人将棺木顶着她家大门放着。从早上一直闹到傍晚。最后赔了伤伕及高师傅6000元钱,才算了结。
那位泼粪的中年妇女,年底起病,第二年正月就去世了。
儿子去世后,高师傅的老伴去一百多里外的邻县问神婆。见面了,只报了个姓名与地址。神婆打几个呵欠,就将她儿子找上来了。儿子一上身,就说在那边很不好,身上太臭,洗也洗不干净。都要躲着,不敢出去的。老娘一听这句话,立马崩溃了,哭得死去活来。儿子说,妈妈你别哭了,你一哭,我的头更疼得受不了。
按语:这两位邻居,在高师傅他们唯一的儿子去世,成了孤寡老人时,这种天怒人怨的事也做得出来,怎么就不怕头顶有苍天?
回头看过去,这一家三代的故事,连带着邻家的悲剧,一波三折,跌宕起伏。如果不是发生在同村,知根知底,都令人疑虑这是不是小说家笔底下的传奇故事?每个人都是自己的编剧,有的人生戏,比小说更有戏剧性。
如《太上感应篇》所说:“祸福无门,唯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人总是在想方设法逃避着悲剧,又有哪一件悲剧不是自己一点一滴亲手造就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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