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元继要将心中想法说出之时,通道处突然传出一声轻响,元继与方敬神色一紧,相互使了一个眼色,方敬接着元继的话说道:“元继你想到了……”方敬“什么”二字尚未出口,元继一个闪身,绕至通道处,一个锁喉,已将窥视之人擒住。
元继见其身穿大汉**装,立即喝道:“谁指使你的?!”
那人被元继捏住喉头,张了张口,却发不出一丝声音来,元继随即将此人丢到地上,对走过来的方敬说道:“抓到名奸细。”
那人趴在地上,咳了起来,方敬凑拢一看,只觉此人背影越看越熟,突然神色一变,急忙扶起那人,只见此人面容蜡黄,神情木然,虽仍在咳嗽,却未牵动脸上肌肉,只有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透出惊慌的神色来。
方敬心中一动,右手模向那人的耳鬓处,那人眼神更加慌乱,双手急忙推向方敬,又哪里推的动。方敬顺着耳鬓“刷”的一声,撕下一张人皮面具来。那人急忙遮掩,却慢了一步,方敬惊道:“小妹!”
原来那日方婷负气走后,不见有人追来,心中更是气愤,转念一想,既然方敬不肯让自己同行,元继也不出言相助,不如自己混入方敬的军中,扮成小兵,不让他们知道便是了。于是精神大作,待方敬出发后,溜进方敬的房间,从床底翻出一张人皮面具来,又一个人偷偷出城,方敬行军速度不快,三日时间,方婷便寻到方敬的大军的踪迹,一路尾随。
又过得几天,方敬军中出现逃兵,方婷寻到一名身材相仿的逃兵,换了衣服,戴上人皮面具,就此混入方敬军中。其间自然领略到了段飞训练士兵的手段,方婷自幼习武,什么对抗啊、负重训练啊,自然不在话下,应付自如。但方婷自小娇生惯养,在地上模爬滚打弄得一身泥污,倒有些受不了,每当想退缩之际,脑中却浮现了元继的身影,到最后,居然忍了下来。
再说韩水妍等人见方婷失踪,自然焦急,四处寻找不见踪影,韩水妍心想这小妮子定是偷偷去寻方敬一行人了,便飞鸽传书与方敬,叫方敬好生留意。岂知这信鸽识得方婷,阴差阳错下,这封书信却落到了方婷手上,方婷立即模仿方敬的笔迹口吻,回书一封,说是方敬已然与方婷汇合一处,不用担心之类云云。
韩水妍收到回信后,不疑有他,放下心来,再也未提此事。方婷自此才得以隐匿行藏,直到今日为好奇心驱使,跟在方敬、元继身后,不小心碰到脚边石子,这才被发现。此后方敬重新修书与韩水妍,说了此事,韩水妍看了后,心中发寒,直怪自己大意,此乃后话,略过不提。
元继闻言也是一惊,定睛一看,不是方敬的妹妹方婷又是何人,神情一阵错愕,连忙歉然道:“不知是方婷妹子,出手重了些,勿要见怪。”心中一想到方婷的脾气,怕是又要惹来麻烦,不禁轻叹一声。
哪知方婷轻轻摇头,说道:“不知者无罪,都是我自己的错,不关元继哥哥的事。”神态依稀间有些忸怩,昏暗中,连方敬也没看的真切。
方敬见方婷没事,又在她背后推拿一阵,才问道:“小妹你怎么穿成这样?”
方婷撒娇道:“自然是怕你发现,撵我回去。我不管,反正都来了,你休想撵走我。”
方敬见方婷一双眼睛水汪汪的盯着自己,不忍责骂,叹道:“唉,你翅膀硬了,大哥是管不了你了。”言下之意便是不会撵走方婷的了。
方婷大喜,笑道:“大哥最好了!我也是担心大哥,才会偷偷跟来的。”眼神却在不经意间瞟向方敬。
这次方敬看得真切,心中一惊:“这小妮子莫不是看上了元继?!”转眼又见元继在旁,浑然不知,心想:“元继一心向着何茜,小妹怕是没有结果的。我得尽早提醒小妹才行,莫辜负了青春。此事只有回头再说。”摇了摇头,对元继说道:“你还未说马贼如何得有如此多的黄金。”
元继见方婷无事,正色道:“想来定是走私。”
方敬不解道:“我们翻遍他们的营寨,并未发现诸如盐、铁之类的物品,为何由此一言?”
方婷聪明伶俐,一听元继说到走私,立即反应过来,抢在元继之前说道:“大哥你真笨,走私一定是盐、铁吗?难道不能是武器、铠甲、战马之流?”
方敬亦非愚笨之辈,拍掌叫道:“是了,怪不得他们营寨之中诸多战马!”接着神色一变,又骂道:“韩林风这个老贼,勾结神主教,走私战马,为了夺权,竟如此不择手段,罔顾国家之利益!”需知乱世之中,战马尤其重要,足以扭转两个国家之间的胜负。
元继道:“此事回去再做商议,眼前却是要如何处置这批不义之财。”
方婷本以为自己会被元继称赞一番,那知元继却没有表示,继续谈论公事,不免有些气恼,转念又想这才是男儿本色,气意全消,反而更觉得元继充满男性的魅力,直愣愣的盯着元继。
方敬道:“先拨出一万两黄金来,还给受害的乡民,剩下的自然全部上缴朝廷。”
“上缴朝廷?大哥你还不如将黄金直接双手捧到韩林风府上算了。”方婷哂笑道。
方敬怒斥道:“国家大事,你插什么嘴。”方婷闻言朝方敬做了一个鬼脸,哼了一声。
元继却道:“我倒觉得方婷妹子说的有理,虽不至于全数落在韩林风手上,半数却是逃不了的,不如将黄金依旧留在此处。”方婷听到元继说自己说的有理,心花怒放,暗自欢喜。
方敬沉默片刻,说道:“这么多黄金,总不能一直瞒得下去,若是传到皇上耳中,恐怕……”
元继摆手道:“韩林风会替我们隐瞒了,这是他谋反所需的资金,肯定也不愿皇上知晓,我们反倒要小心韩林风用尽手段抢回这批黄金才是。”
方敬道:“那我们该如何应付?”
方婷又插嘴道:“这还不简单,不让韩林风知道黄金落入我们手上不就好了,他不知道自然就不会来抢了。”
元继笑道:“方婷妹子果然聪慧。”方婷见元继又夸了自己,神色娇羞,更是欢喜。元继又道:“方老哥,回到军中,修书一封,只说略有小胜,随便编些伤亡人数,呈报朝廷,万不可说已全歼马贼。一来让朝廷放心,二来也可稳住韩林风。我们不妨留驻此间,静观其变。”
又商议一阵,三人便一同回到刘墨的营寨,又差人去附近村庄与村民购得一件女装回来,方婷即刻换回女儿身。与方婷相处日久的兵士见方婷居然是一位亭亭而立的美貌姑娘,纷纷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三日后,方敬将捷报送呈朝廷,又飞鸽传书韩水妍,将此间情况告知她了,跟嘱咐她一定要小心神主教。两封书信刚一送出,韩水妍的飞鸽传书也来了。
“胡啸雪再次率军攻打天玄国,天玄国包括小泉城在内,已有三分之一的国土并入栖凤国。天玄国向我国派出使者,请求援救,韩林风亲自领军二十万,前去支援,已进驻葫芦关。”
元继从方敬手上接过书信,看完后连叫不好,来回踱步,段飞见元继紧蹙眉头,也接过书信一看,看完后表情跟元继变的一模一样。但凡牵扯到军事,方敬是一窍不通,但见元继、段飞神色有异,也知大事不妙,忙问道:“心中内容,有何不妥之处?”
元继担心身在小泉城城外山村的张潼等人的安危,一时没有听见,方敬连问几声,这才反应过来,咬了咬下唇,说道:“韩林风亲自领军,哪里是为了支援天玄国,分明是想利用这次机会发动叛乱!说不定与那胡啸雪也有所勾结。”
元继所料不差,韩林风想找机会夺取政权,胡啸雪想攻下天玄国又怕大汉国前来支援,到时功亏一篑。韩林风本已与神主教有所勾结,而栖凤国的前锋将军肖卫国也是神主教的人,韩、胡二人互有所求,在其牵针引线之下,一拍即合,自然立下盟约,勾结在一处了。
方敬惊道:“事不宜迟,我们得赶快回去护驾!”
段飞道:“我们兵力不过万余,回去徒然送死而已。”
方敬记挂韩水妍,不由的怒道:“怕死畏缩,岂是大丈夫所为,死又何惧?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韩林风篡国谋位,而无所作为!”
元继忙道:“方老哥莫急,别乱了方寸。一来我们手上还有韩林风的三十万两黄金,他资金未齐,二来此事过于急促,韩林风未必就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因此不见得他会立即叛乱,何况久安城城防坚固,即使有教会作为内应,恐怕胜负也在五五之间。”
方敬叹了口气,说道:“我始终放心不下韩水妍。”
元继也叹道:“我又何尝放心得下了。再修书一封,叫他们也有所准备。”说完,突然想起一事来,拍掌道:“对了,我们手握三十万两黄金,正好可以用上!我们得赶紧招募士兵,好应对接下来的局面。”
方敬为难的说道:“私自募兵可是死罪,况且我们没有圣旨,怎生招募?”突然也想起一事,说道:“却忘了家妹!”
原来方婷有项绝活,便是模仿他人字迹,惟妙惟肖,哪怕是本人,不仔细观摩,也难以分辨,也因此才能用方敬的字体骗过韩水妍。于是方敬唤来方婷,从怀中取出当日领命出征的圣旨,叫方婷模仿笔迹写了一份招募士兵的假圣旨,又找来一名工匠,照着圣旨上的落章,重新刻了新章,盖在假圣旨之上。久处边境的官员,难得见着圣旨,自是难以分辨,募兵一事,顺利无比。
元继心中始终牵挂张潼等人,夜晚悄悄起身,对天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