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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一片的球形世界渐渐显出影像,被注入安眠剂的人就像被上帝之手一把揪出灵魂,再将灵魂扔进那片记忆的国度。哈
他们是记忆国度中的幽灵,只能在一旁悄悄的注视,无论接下来发生的事是幸福的,或是悲惨的。
温妮家住在高档的公寓内,几乎每天早晨邝梓健都会先来这里等她,然后同她一起去基地抄作业。
两人的恋情也很快在班中传开。
不久之后梓健注意到斑比剪了头发,由长发突兀的剪成了短发——那是2003年5月末的事。
筹备许久的班会顺利进行,梓健同张智一起演唱了无印良品的“我找你找了好久。”梅毒,盐水鸡一块表演了笑翻全场的哑剧,四大丑女也登台,跳了一支足以让人进医院的劲舞。
而中间的有奖问答则由姚琳同慢悠悠两位绝对的好学生代表主持,梓健机智抢答,拿了不少原子笔、修正液、包书纸等礼品。
不过这些东西对他来说也没什么用。
因为学习跟他本身就没太大关系。
而在这中间梓健与张智的关系有些疏远了,一来中午他都与温妮去外面吃饭,二来上学放学他也都负责接送温妮。
不过张智在梓健眼中到目前为止都是个神经大条的人,他不会在意这样的疏远,即使一星期没在一起,再碰面他还是会热情地贴上来胡开玩笑。
当然,张智也不会寂寞的。因为班内本来就有那么一票,不要读书军团。
最近他和军团内的老团员盐水鸡走的挺近。
盐水鸡叫严吟君,这个绰号是他初中时就有的,是梓健帮他带进高中的。所以梓健和他初中就认识,关系也一直不错,进高中的前一个星期他还每天和严吟君混在一起。
后来大家都熟了,又跟天生有搞笑天赋的张智走的那么近,所以班里几乎都不晓得原来他们是初中同学。
不过最初,盐水鸡是梓健介绍给张智认识的,那倒是真的。
严吟君家境不错,外公曾是空军团长,外婆是老师。母亲比班中所有人的妈妈都年轻漂亮,好像十八岁就生了他,父亲也相貌英俊,只是长年生活在广州,也不知是何原因。
而他本人也是男生中爱打扮的,穿潮流衣服,得到年级中一批女生的喜爱。
六月,天已慢慢炎热,同时也预示着暑假即将到来。可在“暑假”这扇美丽的大门前有位手持镰刀身着披风的看门人,看门人长着一张班主任的脸,而他的名字叫——期末考。
一晃高中第一年即将过去。
在期末考前有场例行的家长会,讲的也尽是些条条框框的内容,最多再加一个好学生发言,今次发言的是松子。
夜幕降临,家长们陆续进校,但其中不包括梓健的父母,家中的父母基本已经决裂,母亲搬回外婆家,父亲比之前更惆怅的望着水斗抽烟发呆。
可这样也好,对于十六岁的邝梓健来说父母即使离婚他也不会太难过,顶多觉得不方便。因为从小父母便同样的有两大恶习,抽烟与麻将,在90年代,女人抽烟,一定不是什么好货色了。
所以它对于父母的感情并没有那么强烈——当然这是2003年的他的想法。
家长留在教室开会,张智、严吟君、梅毒、女乃霸、慢悠悠以及一会儿要去发言的松子,都到了操场上,带着篮球打起来。
在星空下打球的感觉很棒,特别是在这夏日将至未至的时候。
打到一半温妮提着超市的袋子来了,里面装了六瓶矿泉水,唯独给梓健带的是雪碧。
大家坐在篮球架下休息,身后的教学楼内隐隐传来校长对全体家长的讲话。因为有段距离,听得不够真切。
只是忽然的邝梓健感到有些寂寞,寂寞就像阵凉风般徐徐吹来,口中的雪碧也有些苦涩。
他起身走向操场上的领操台,跨上台阶在领操台上躺了下来。
凉凉的瓷砖映得背很舒服,铝白色的旗杆直插天际。
夜空中大大小小的繁星点缀天际,其中有一颗最大最亮的,起先他以为那是北极星,可后来在一次夏夜乘凉中父亲告诉他,那是木星,是个比地球大上几千倍的东西。
可现在的父亲不会再讲木星了,他只会对着水斗黯然神伤。
回过神时张智也躺到了身边,他以“大”字型的姿势躺着,梓健感觉到他是发现了自己的落寞而跟来的。
两人一言不发的躺了会儿,球场上又传来了运球声。
“喂,你们在干什么呢?”温妮的脸突然出现在夜空中。
“看星星啊。”梓健说。
“好看吗?”
“你也躺下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于是两人朝两侧挪了挪将中间的位置让给温妮。
她躺下后不禁发出感叹,“原来躺着看比抬头看漂亮多了。”
“角度不一样,换个角度很多东西都会不一样。”
“这倒是真的。”温妮笑了笑,“好漂亮。”
“看到最亮的那颗了吗?”邝梓健伸手指道,“是木星。”
“木星……”
邝梓健望着三人共同躺在领操台上的模样,一时感慨万千。因为他此刻才发现,原来三个人最开心的时光便在此时,而之后……或者说永远……三个人再也不会有这么开心的感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