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运动装的花勇父亲看上去精神比小伙子还好,目光锐利,完全猜不到他已年近七十,听他与花勇的加弹便可知也是个不正经的。拉牛牛
男孩总会受父亲较多影响,有其父必有其子一点不假。
初次见面几个人约在户外爬山,花勇同音彤离婚后母亲的生意也倒了,卖了原先手上的几处房产,在郊区买了间新房,虽然偏远但依山傍林,环境优雅。
家附近一座长生山爬一爬,爬到山顶打套像模像样的太极拳,这样的生活没有纷争,没有喧嚣,也算惬意。
当然小喻并不知此行的目的,更不知花勇父亲花正平所从事的工作。她以为是郊游,也怀有满满的踏青情怀牵着john一同朝山顶攀爬。
晨雾刚散,山林草绿间挂有晶莹水珠,鸟语花香,吸入的每口空气都像经过特殊处理似的滋心养肺。
梓健腰胯两个水壶,花勇有点疲惫,看样子刚回家就被母亲唠叨的不轻。
“不是你一个人来嘛,怎么把老婆也带来了?”他边蹬脚上的泥边说。
“本来是这样的,可我不放心她,而且我也很想她来,没事的,只要现不让她知道就好了。”
john对于大自然充满热情,不停准寻山脊的各色植物,小喻都不敢轻易松口绳子。
“梓健你们快点啊,年纪这么轻还比不过我一个老头子行吗?”花正平在三十步之外喊道。
他赶上去听老头继续说,“梓健你都不一样了,那次花勇结婚的时候看到你,你当伴郎的时候还是的小年轻,现在…也老额。”
“嗯没办法,哪像你精神还这么好,像二十岁一样。”
“开玩笑,十八岁,十八岁才对!”
“哦哦十八,您永远十八。”
“梓健现在还打球吗?”
“打球?”他已然好几年没听人提起打球这两个字了,“早不打了,哪有时间啊。”
“嗳,你倒和我很像,三十岁的时候拼了命工作,哪像花勇,去做些莫名其妙的事,还闹出了人命。”
“他和你说了?渔船上的事。”
“说了,不过我这儿子就只有一个优点,他不需要别人开导,所有的事都能自己消化,这点特别好。”
“是呀。”
花正平笑起来,鼻子两侧挤出明显八字纹,随后望了望队伍最后拽着狗的小喻。
“梓健那和我说说你老婆的事吧,不要有什么顾虑,想到什么就讲什么,我这辈子没干别的,就净听人讲故事了。”
梓健点点头,之前林牧师建议他带小喻去看专业的心理医生,可他却一拖再拖以为会有好的转变,直至妻子割腕他才下了决心要找他人帮助。
所以顾虑什么的,他其实没有,加上花正平那和善老头的模样会使人放下戒心,思索片刻后他便从自身出轨所给妻子造成的压力谈起。
“因为我们认识的时候就是上下级关系,所以就算结婚了她还是都听我的,甚至有时候还有点怕我,我能感觉到。出了那件事以后她就很伤心,但我想我认错了,求饶了按她的性格也不会怎么样。”
“可没想到第二天回家,她就离家出走了。”
“乍一听你这么讲,你们像是主仆关系哦。”
“主仆关系?有点。可我也很爱她,不然也不会结婚。”
“可这样无形也是压力,特别是一个女人没工作又怕老公,等了一天到你晚上回来又不爱理她,她就更郁闷,时间长了,压力会不断积累。”
“嗯我承认我是有问题,可有时候真没办法,在外面累了一天,回到家哪还有心思哄老婆。”
花正平笑笑,“梓健我不是怪你,我也不会怪你。我知道你是个为家庭找想的人,因为你不想重蹈爸妈覆辙嘛。”
梓健一愣,“这您也知道?”
“我说啦,这辈子净听人讲故事了,你的事花勇也会告诉我。”
“唔。”
“继续说,你觉得就你看来,小喻的问题在哪里?”
“这事我想问您的啊,反倒问我……我是觉得她心理从小就有阴影。”
“哦?大多数心理病人都和小时候的经历月兑不了干系,因为小时候心智人格都不成熟,发生点特殊的事就特别容易烙下痕迹。从而影响以后的生活,那就是不好的种子。”
“嗯,小喻在高中时候打过胎,而且还是宫外孕。她那时候非常想要这个孩子,甚至还想不读书生了孩子,可没想到是宫外孕,就很绝望……”
梓健将妻子昏暗过去尽其所能讲述给眼前这个运动老人听,背后传来花勇逗小喻乐的笑声。
“照你这样说小喻其实是属于从小被管惯了的那种,在家里一直被爸爸压抑着,到怀孕的事情以后和家里闹翻,还断了父女关系,到现在都没联系。”
“嗯,而且那时候动手术拿了孩子以后她很伤心,还去公园……”
梓健又将小喻把已死孩子埋在东滩公园又种上松树找野猫陪伴的事讲了遍,听到这花正平第一次露出疑惑的神情,他从口袋里模出支笔,忽然说:“哦梓健,不介意我录音吧,年纪大了有些事我真记不住。”
“不介意,您这么用心我还不知道怎么谢谢。”
“用不着,你接着说。”
他喘口气喝着水,又说了常年来关于宫外孕的阴影,以及过去每次都要做安全措施,即便两人已经结婚。宫外孕曾使她害怕今生都无法生育。
可事实发展证明并没那么糟,不久后她怀上了,但怀上了的小喻一点没有梓健所预想的幸福和喜悦,相反,竟像变了个人似的,日渐沉默,做任何事都小心翼翼,乃至不让丈夫碰她,而后分床睡。
“我那时候真怀疑她得了孕期焦虑症,现在想起来那时候就神经兮兮了,她太怕孩子再流产,也不出门,把自己关在家里的时间就更长了。”
此时小喻从后面赶上来要水喝,梓健把红色水壶给她,小喻咕嘟咕嘟喝了半瓶。
光这样看她没有丝毫异样,就是一个美丽开朗的妻子。
“花爸爸你跑的真快哎,我都赶不上。”
“我爬惯了,这山每次回来我都爬。”
“怪不得精神这么好,你和梓健站一起看起来年纪差不多大。”
“真的吗?这是我过年来听到的最开心的话了。”
“小喻去把john牵好,别让它跑到山里面去了。”
梓健指挥一句,其实是想将妻子支走,接着他便开始讲妻子意外流产后所发生的一连串怪言怪语,以及歇斯底里的发作。
当然少不了那关于吃了叶子孩子就能回来的古老传说,还有她养小动物,忘了过去拿手的菜的烧法,经常自言自语,抵制创伤辅导班,不惜欺骗梓健,乃至情绪越来越不受控制,打人、骂人,直呼丈夫名字,抢过方向盘造成事故,最后那一浴缸血的惨幕。
这种种的种种,梓健事无巨细的将能想到的全说了遍,花正平认真的将录音笔夹在胸前,记录下那一字一句。
几个人来到山顶,山上有片观景台,可以眺望更远处的青山,身体虽然疲累但征服小山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john被拴在观景台的柱子上,亭子两侧有褪了色的金字,写着“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五十的邝梓健观察着另一位邝梓健,脑中想起一句梦话,好像是中山研究所的女人在梦里所说的。
“22号,你觉得现在就都是真实的吗?”
“安眠剂的世界……是真实的吗?”
“22号,这次有什么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