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沉默的等待。
现在浮空岛上,正是病毒散布的时间,宇光昊几人现在能做的也只有在冰鲸的体内等待着病毒的效力表现出来,即使心焦,也只能就这样等在这里。
对于这种病毒的研究,宇光家从很早以前就已经开始。算起来,这应该是宇光昊手里唯一一张索安岭不知道的底牌了,只不过讽刺的是,这底牌却没用在索安岭的身上。
宇光昊虽然将真相告诉了宇光信,但其实说的并不完全。他没有告诉他,当初木华灵将这种病毒带入宇光家的时候,并不仅仅传染给了宇光信一个人而已,也没有告诉他,为了让他继续活下去,牺牲的也不仅仅是他母亲一个人而已。
索安岭当初给出的方法是以他改良过的换影颂作为枢纽,将一人体内的病毒全部转移到另一人的身上。但这种转移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成功的,在以木华灵为载体之前,差不多有数十人都成为了实验的消耗品。
这些试验品,一开始还都是那些感染者。但是在发现了体质差的载体根本无法承受这么浓郁的病毒量之后,便开始找来了健全的妖精作为载体。但是就算是健全的妖精也依旧达不到要求,到最后在已经没时间再找新的试验品的情况下,载体的责任才不得不落在了木华灵的身上。
宇光昊不希望宇光信背负这份罪孽,所以在讲述的时候对事实简化了许多。
而那些失败的实验,也不只是浪费了几十条性命而已,一次次的实验后,对于这种病毒的性质宇光家也有了一个算是比较明确的认识。
这种病毒,其实与其称其为一种病毒,更像是一种未知的兴奋剂。在感染了之后,个体的细胞会进入一种暴走的状态,就好像干瘪的气球充气进去会鼓起来,但若是充进去的气太多了,就只有爆破一个接过了。
感染了病毒之后的个体也是这么一个情况,在病毒还没有全面爆发之前,个体的战力会有一个显著的提升,但是当达到一个临界点之后,便会不可遏制地步往破灭。
宇光家所进行的研究,就是如何在保留病毒战力增幅能力的同时去掉其临界崩毁的缺憾。但是这么多年下来,在这方面却依旧没有任何进展。唯一的成果就是发现了个体的实力越强,在感染之后病毒发作的也就越快这一情况。
虽然无奈,但宇光昊也不得不承认,在研究能力这方面,王族确实比他们这些大家族做的好太多。
时间在沉默中慢慢流逝过去,从恶古林出来的虫子,论个体实力绝对不是普通妖精能够比拟的,换言之其发作时间也要快上许多,按照宇光昊的估计,大概在感染后一到两个小时,大部分的虫子便会达到开始崩毁的临界点。
三十分钟……五十分钟……七十分钟……九十分钟!
在足足等待了一个半小时之后,宇光昊才觉得差不多了。回过身对在这段时间里一直盯着木华灵发愣的宇光信和守在他身边的木华曼喊了声,“该出去了。”
宇光信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在这短短一段时间内,他的眼睛竟然已经布满了血丝,开口的嗓音也变得和宇光昊一般沙哑,仿佛通宵了好几个日夜一般。
“可以出去了么?”他木然地看了宇光昊一眼,慢慢地走到他的身边,“那就走吧。”
有些担心地看了他一眼,不过宇光昊也没有多说什么,口中念动咒文,一道道的风蛇从他的飞出,像是竹条一样开始在三人的身体周围编织出出两个透明的蛹,将两人包裹在其中。
对于宇光昊的动作,虽然没有解释,但是这么做的意义两人略一思索便已经明白,外面的病毒可不知道分辨敌我,必须要有所防护。
做完这一切,宇光昊便直接双翼一展,朝着上方飞去。和来时不一样,索安岭并不打算再从冰涛怒海鲸的嘴里出去,而选择了和释放病毒相同的通道,位于鲸鱼头顶呃呼吸口出去。
冰鲸的嘴所对应的的地方是祭祖间,而呼吸口所对应的地方则是宇光家中央的庭院里,选择从那里出来,宇光昊有他自己的考虑。
毕竟,在宇光家的大宅里,还有一些必须要收回的东西在。
冰涛怒海鲸的呼吸道很窄,三人在飞行的时候必须要并前后排成一排才能够通行,但是因为基本上是垂直的缘故,所以需要飞行的距离也短了许多,没有花上多少时便已经到达了出口。
穿过最后一层薄冰,星光便再无阻碍地洒落到了三人的身上,夜间的微风拂来,吹散了从冰鲸体内带出来的阴寒。
大概是因为长时间呆在寂静环境中的缘故,当地面上的声音一股脑全部涌进宇光信的耳朵时,他反倒听不到任何的声响。回荡在耳朵里的,就只有像是蚊蝇扇翅一般的耳鸣声。
一只只长相狰狞的虫子在近在咫尺的地方痉挛一般地扭动着身躯,即使三人出来了,也没有任何的反应。巨大痛苦让它们已经失去了战斗的**,只能不断地挣扎着试图挣开捆在身上痛苦锁链。
而在这些大虫子之间的空隙里,是一个个面色惊疑的妖精。病毒在他们身上产生的效果现在还不会展现出来,看到宇光义他们的出现,立刻面色欣喜地或跑或飞了过来。
除了这些还活着的妖精,目之所及就再也看不到任何人形的东西了,那些战死的妖精尸体在这些大虫子不断地翻滚之下早已经不成人形,一团团血肉模糊地糊在地上,像是一口口肮脏的痰。
宇光信站在原地,目光发直地看着眼前的景象,那些挣扎的虫子,那些欣喜的妖精,那些模糊的尸体……一切都仿佛混成了一团,混杂在一起从画面变成了声响。
哭泣声,在那耳鸣声之中,宇光信真真切切地听到了一声声的哭泣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似乎已经没有了定量,等到他回过神来,才发现,发出这个声音的,竟然是自己。
他慢慢地回过头,目光掠过已经趴在地上不断呕吐的木华曼,停留在宇光昊的脸上,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发出声音地对他说道,“宇光家完了。”
宇光昊也同样看着他,胸腔仿佛仿佛一个漏气的风箱一样慢慢地上下起伏。
他的表情慢慢变得有些狞然,有些神经质,那些刚毅的线条慢慢变得扭曲起来,仿佛水中的倒影丢进去了一块石头,看上去像是一头发了疯的公牛。
他对着宇光义,一字一顿地开口说着。
“宇光家,不会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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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刀在握,如一条盘在手上的银龙。倏忽间,银龙朝前一探,仿佛一道闪电划过一般,面前的一片蛇影便齐齐爆碎,像是凌空绽放了朵朵色彩暗淡的花。
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了很久,从扎库酷冲进大宅内部开始便一直是这样,鸠和僵尸之间的攻击虽然你来我往,但却没有任何真正的杀招,客气地就像本界老武师之间的切磋一样。
这并不是为了偷懒,就在刚刚,灵鸽便已经“自言自语”地把大联盟已经投降的事情说了出来,虽然声音不大,但已经足以让僵尸和宇光义听清楚了。
如果一开始就确定这个消息是真的话,宇光义绝对立刻就让大家撤退。这个任务要执行,本身就已经带了很大的碰运气成分,局面若是真的变成那样,那么撤退绝对是首选。
但是单纯只是听到灵鸽的一句话,还不足以让他就直接下定决心。
所以现在都在等,等大宅内的情况明朗,等扎库酷能否再次出现。
吱嘎。
轻轻的开门声响,却一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从那门口出来的会是谁,就是决定这次“援救”成功与否的关键了。
轰!
门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打开,在微微推开一丝之后便直接被轰碎了开来,木头渣子朝着四面爆射开去,打得一片罪民不得不后退闪避。
鸠和宇光义的眉头同时一皱。
在那扇大门后面,站着的只有一个“血人”,一个全身都沾满了血迹,肉沫和内脏碎片的人。
“扎库酷?”宇光义有些疑惑地问了一句,虽然他站得已经足够近了,但依旧用疑惑的语气问了一句。
那个血人朝他扭过头来,慢慢点了点头。
宇光义的表情里变作欣喜,但立刻又紧紧皱起眉头,目光瞥向门后的空间,略一迟疑,问道,“里面?”
“是盟友。”扎库酷言简意赅地回答了宇光义最想知道的问题,但停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能参战的战力应该只有原本的一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