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旁处理好了身边琐事,却被几件事所牵绊。一是义父包拯又升职了,升至御史中丞,宰相之物够高了吧,不过按宋朝定制,御史中丞弹劾宰相,无论有无实据,宰相必须辞职。
包拯没闹明白,王旁这小子咋放着好好的官就不做了呢。于是请来王安石大人,一块约会王旁谈谈。王旁辞官的事没有和包大人以及王安石商量,自然两个长者少不了仍是要教训王旁一番。包拯就差问了,你想做什么官?
王旁即将去陈州之前与仁宗对话大概摘重点告诉二位大人。又将在陈州拜师张逸之事,自己要见见张载之事,顺便要去寻寻月下之事,都又说了说,包拯笑骂说道:张逸这个老东西倒是满会挖人才。
王安石不识得此人听便向包拯问道:“但不知这张逸是何等人物?”
包拯说道:“此人论结官商可以比朱冲,康喜,张布。论富可比帽子田家。”
朱冲是专为皇家造林运送花石纲;康喜居盐商,张布特供酒,这些都只有朝廷特许才能做。而那帽子田家结姻十县县主,财力了得。这张逸是何许人?
王旁也是到了汴京才知道,这张逸是与各行会交好。虽不主持行会,确是行商之背后财力首。月末‘时估’行役商价,都且要寻他个意见。
王安石皱着眉头,他暗自寻思,这人怎么如此灵通。包拯眯着眼睛回忆着往事说道:“我在陈州时与张逸结识,他待人谦和,虽及其富生活却简朴。在我到任开封府之前此人早已富甲天下。老夫也是也思考此人过人之处,旁儿,你可否知?”
王旁正在想那行会与开封府‘时估’一事,突然听到包拯发问。便回答到:“师父擅长的是打探消息,而且又有一套自己的分析。孩儿此番辞官,也是想加以深造。”
王安石转向包拯“介甫到有一想,这财政财政,自是财与政均要并重,如今官不作为,若不改革怕日后难免财库空虚,莫说治国若有外敌,也无资征战。若论从政之说,莫如改易更革饶之以财,约之以礼,裁之以法”
包拯赞同王安石想法,说道:“这么说来,这旁儿若是辞官多了解些财事,也是好事。”
王旁见二位大人均认可,便磨着包拯让他见识下所谓“时估”。等时估,又是半月。
这段时间王安石上书仁宗“万言书”阐述需进行改革。就让王旁将此次出行见闻,听南继枫讲述南部的事,还有对宋时的“行会”和“时估”的理解,都给自己他讲一讲。这下王旁不得不又停留几日,心下琢磨自己记得,王安石变法是神宗年间之事,莫不是自己穿越了,将时空提前了?
王旁记得张逸在王旁离开陈州时候的作业,趁着闲暇走访店铺,漕运码头,对酒盐茶等物知其源,才知道广南也是重要的盐地。这盐印象中不是禁管之物吗?但北宋不全是这样。
朝廷对商人一般性贸易活动基本上是放任的。即使是禁榷专卖商品,也不是完全绝对地排斥商人买卖,主要采取官府和商人合作共营的方式,商人参与经营,因而使宋代不少茶商、盐商和交引商等成为豪富巨贾。
官府购买各种物品,主要是同各种商业行会打交道,这行会一是征收商税,二是实行科配,还要协助官府检查官物的质量。
当旬(季度)的最后一天王旁到开封府来看这‘时估’。见司录司把各行会应役的行户招集起来,与司录司官员一同商定下旬供纳物品的价格。然后制定下一旬物价。
这下王旁明白了,张逸还有行会及官府的消息,而张逸又是丐帮的“团头”。既有一手消息,又有参与定价权。而张逸更擅长的就是“见端知末”。
按说这个团头想要什么消息简直灵通,就是没有月下的消息。而此时王旁又被一景触动恨不得马上离开汴京。
时逢七月初七,仁宗讲进宫所来摩合罗的分赐给王孙贵族及其大臣,这摩合罗有的下面安装上雕木彩装栏座,用红纱碧笼作个罩子,装饰上金银珠宝。还有那巧儿,乃是做的细腻的泥女圭女圭,竟是穿上男服或女服,亦装饰金银珠宝更显奢华。
王旁虽无官职却也得到御赐,竟是一对巧儿,偏偏又让他想起月下。此时的张载,正在属永姓军路的丹州做县令,王旁决定到丹州之前绕个路。先去汾州以狄青骨灰带回安葬,顺便寻下梁月下。
丹州属永兴西路,此地从北魏起至宋代素宜川有“北大门”之称,因岩石重叠高入云端而得名。此地距仁宗康定元年延州之战的延州只有二百来里路。
王旁此行可谓千里迢迢,汴京到丹州正是千里之遥,计算完了路程,王旁更希望快点见到张载,了解那穿古越今之术。这要是开车,大概十几个小时也就到了。不过想想即使开车来,没有高速也得走上整一天。这要是普通人起马,要走上小一个月。
考虑到陆慎言未走过这么远,况且陈州“家”中也需要人,王旁遣陆慎言回陈州去等消息。想到安排何里钵继续开封府做事,何里钵说什么都不干,王旁一个去这么远大家也都不放心,见何里钵如老大哥般,有他照顾同行到也好。
王旁,何里钵二人绕路汾州,走西河狄青故乡,寻狄青故人将狄青将军骨灰安葬。问月下消息无人知晓。王旁有些失望。处理妥当狄青身后事便向丹州而去。
一路山路越发难走,二人七月初八出发,到达丹州云岩县,已是八月十五前后。进了县城打听县衙所在,到县衙门口,见并唯有衙役当班,县衙门打开,县衙内大堂前的空地上,摆了好几桌酒宴。衙役不当差成跑堂,忙前忙后的上菜张罗。
王旁二人进了县衙前院,竟然每人理他们,何里钵拉住一个刚刚端过菜的衙役问道:“我说你们这是干嘛呢?”
衙役正在快步走,被他一拽差点一个踉跄,急忙收住脚步,看着何里钵问道:“二位外地来的吧,有公告还是有案诉?”
何里钵摆摆手:都不是都不是,我们是来拜访张载县令。
衙役一听一呲牙,特有陕北人淳朴的笑笑:二位如果没有急事,留下名帖住处我先回头禀告一下县太爷。今天可不成?
他两一问一答,王旁巡视者院子朝里看看,闹不清这是搞的什么名堂,四五桌上一应俱是老者,最年轻的也的五十岁左右,这些人一边喝酒一边聊天。
何里钵问道:你这县衙都成了酒楼了,找县令因何不行。
衙役说:今天是县太爷招待县里长者的日子,每个月都有这么一天不接待公务。他赶着去张罗,一边走一边说,何里钵和王旁也觉得有趣,便跟着他走着听。
王旁指着院中的说道:那些都是县里的老者,你们县令跟着他们都聊什么?
说着三人已经走到内院的厨房,见其他端菜的衙役从身边匆匆走过,似乎也没拿县衙里面多了何里钵王旁二人当回事。倒是和带路的打咋呼称他杨班头。
杨班头一脚踏进厨房,里面做饭的厨工正忙乎的热火朝天,他提高了声调回答王旁他们的提问:能聊啥,聊聊农家收成多不多,买卖好做不好做,我们县太爷嘴碎,连谁家婚丧嫁娶有啥难事都聊。
何里钵听着哈哈哈笑,那杨班头问过厨工的头该端哪个菜,转头看王旁何里钵二人还在他身后,便说道:“您二位要是没啥急事,就明天再来,没看我们这忙着呢?”这杨班头端着菜还嘟哝着:这县太爷,也不说增加个人手。
王旁笑笑摇摇头,这张载真够是能整,但不知师父说的张载是不是自己见过的那个张载。一年前王旁家住的那些举子里面也有个中了进士的张载,似乎年龄不小了,还是程颐,程颢的叔叔,当时王旁只跟王韶更熟悉些。而且那些人中苏轼光辉耀眼,所以大概知道此人,却没什么印象。
回到前院,还是刚才那番景象,何里钵说道:“旁弟,你说这县令,也不穿个官服,这往人群一坐,哪个是啊?”
王旁也见觥筹交错中眼睛乱,而且各个都一个模样笑呵呵的,看这意思即使今天找到张载,也没法细聊。出了县衙,二人在县城之中找一邸店先住下,安顿好了再说。
第二日,王旁二人再到县衙找县令,衙役告诉他们县令出去了,二人又扑空。
第三日,再去衙役说,二位今天又来晚了,县太爷去乡里视察秋收了。
何里钵忍住不问道,你们县太爷不问县里的案子,不坐堂吗?
杨班头一看又是他们两个认了出来,说道:我们县太爷那太师椅子上,有钉子,基本他都坐不住。从他到任,这县里几乎没有案子,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我们哥几个天天都烦死了。
这杨班头嘴上说是快烦死,脸上却都是笑容,王旁问了杨班头县太爷什么时候回来。
杨班头掐着手指头,算算说道:周围乡里县太爷要是都去,估计再有两三天也就回来了。
王旁二人无奈,有过两三天,衙役远远的看到他们,说道:您二位总算来了
何里钵欣喜问道:县太爷在否?
杨班头说:“您早点来好了,县太爷一早又出去了,不过您二位放心没走远”他用手一指:
就在县东,走个六七里里,到黄河岸边县太爷刚朝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