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光的谦和让几位老臣极为赞赏,司马光也沒说错什么,就算蔡襄不在了,富弼也是三朝元老,尤其是眼下,朝廷中的人也都看出來神宗有变革的心思,各个都在考虑自己该如何做,即担心庆历新政的重演,同时也担心站错了队伍。
对于欧阳修的请辞,宋神宗赵顼自然是十分不愿意的,俗话说的好“孤木难成林”,即便是王旁为赵顼指明了方向,赵顼心里也是非常愿意去变革,但仅凭王旁父子又怎么能将变革的想法实施下去,而如今朝中经历过庆历新政而且又是当时积极推举变革的人已经不多了。
神宗每天都盼着,王旁带领抵御西夏的援军快点大胜而归,更盼着王安石早点到京城,处理完朝中的事,赵顼听说皇太后要见他,自己正好也因为政务琐碎也有两三日沒去问候皇太后了,于是匆匆來到慈明殿。
还沒进殿就赵顼就听到殿中有说话的声音,听到是自己的弟弟吴王赵颢的声音,赵顼心里十分高兴,赵顼有两个弟弟都是与自己一母同胞,他平时与赵颢也是十分亲近,而且赵颢十分聪明非常喜欢读书,这点更是和赵顼十分相似。
守在慈明殿面前的内臣太监为赵顼推开慈宁殿的门,赵顼大步走了进來,太后起身带着赵颢行礼,口中称道:“吾皇万岁。”赵顼忙向太后还礼“太后千岁。”,君臣之礼完毕,便是母子兄弟之情,互相又问候完毕,高皇后欣慰的看着两个儿子对赵顼说道:“皇上每天操劳国事想必十分辛苦,今天吴王來看望本宫,我就想请皇上來本宫这里,咱们叙一叙,看看有什么可以替圣上分忧的事。”
皇上也是人,尤其赵顼这个刚刚登基的皇上,对亲情十分看重,自从英宗驾崩,很少看太后开心,按照皇家的规矩,神宗继位之后,宫中成年的其他皇子就要到皇宫之外居住,所以吴王赵颢也是难道能來一次。
赵顼听了高太后的话,笑着说道:“太后不过忧心,孩儿还是能做的好的。”说罢,他对太监杨戬说道:“吩咐下去,官家今日在慈明殿用膳。”
听到哥哥要留下來与自己和母亲一起用膳,高兴的拍手所到:“太好了,我今天可是沒白來。”
高太后看着赵颢摇头笑了笑:“你看你,圣上面前你还跟个孩子似的,手舞足蹈的一点沒个稳重的样子。”赵颢反驳到:“有这么一个稳重的哥哥就够了,我要那么稳重干什么。”说着朝赵顼挤了挤眼。
赵顼也笑了,又听皇后说道:“要不是先皇走的早,你都该到了成家之年,唉!”
皇后这一叹息,思念英宗是必然的,毕竟他们少年夫妻,而且英宗赵曙登基以后也沒封过其他的嫔妃;同时他也叹气赵颢,守孝三年婚嫁之事自然是耽误了。
赵颢听皇后又哀伤了,朝赵顼撇着嘴,想说自己不着急,又怕触碰了太后的伤心事,赵顼笑着打着原场说道:“母后不必担心,这事我这做哥哥的自然会用心。”
高太后欣喜,喜的是自古皇家为权争兄弟反目的例子不胜枚举,赵顼能如此待同胞兄弟她也就放心了:“那圣上就多留心,哪家大臣的女儿家教得体,相貌端庄的……”
赵顼笑着点头,赵颢急忙将话題拦下:“太后,我兄长是九五之尊,操劳国事还忙不过來了,您还打算让他管些月老的事,哪不是让大臣们笑话吗?我看您就别操这心了。”
“也是哈~”太后自己也觉得让圣上操心这事有点说不过去,不由的也笑了起來。
御膳房在慈明殿摆下御膳,母子三人围桌而坐,叙过了家常赵颢问道:“哥哥,那镇南王他们的部队现在走到哪里了,前方有沒开始打仗啊!现在的战情如何啊!”
赵顼好奇的看着赵颢:“你这书呆子什么时候关心起战事來了。”
赵颢好像被说穿了一样,尴尬的笑了笑:“其实最想知道的人不是我,但是我也不是不想知道,哥哥你这消息是最快的,赶紧给我说说。”
赵顼的消息是每天从前方十万火急的快信传回來的,在京城的人恐怕沒人比他知道的更早了,他微微想了想,似乎沒有什么机密的大事,于是说道:“西夏大军还沒达到边境呢?李谅祚那小子分兵两路,一路去支援西平府,他自己亲自带一路正向边境进发,不过很奇怪他走的似乎太慢了,咱们的援军部队都已经快到三川寨了,我这消息是刚收到,不过按时间算,现在镇南王他们应该已经到那里了。”
赵颢听着眼中发亮:“这么说我们的援军已经到了前线,那李谅祚会不会被吓退啊!”
李谅祚要是被吓退了赵顼当然高兴,既不损兵折将,而且还能大震军威,甚至这次真吓退李谅祚,以后连每年给西夏的岁赐都省下了,只不过他还沒表达出这想法,皇后说道:“吴王,这是谁想知道啊!以后这样的问題你也不要问皇上,皇上处理事物和决定沒降旨之前,是不该有人去问的,幸好你哥哥不跟你计较。”
赵颢忙低头说道:“太后教训的是,我是替好友问问而已,人家也沒委托我问的。”
“哪个好友,说來听听,你是吴王,以后交友可要慎重。”高太后又嘱咐了道。
赵颢抬头看看赵顼,赵顼点了点头,交友慎重他是同意的,而且要是母后追问起來沒完沒了还不如直接告诉她呢。
“也不是别人,我这好友是镇南王的兄弟,王雱王元泽。”
赵顼在他沒说之前就已经想到了是王元泽,心想这王元泽也是满月复经纶又任太子中允、崇政殿说书之职,想必太后沒什么可反对的,哪知高太后听罢,眉头微微簇了簇:“这王元泽我倒是沒什么印象,倒是那个镇南王,本宫不喜欢。”
“太后,镇南王一心为国,父皇对他也有所赞誉,难得忠臣良将,母后怎么会不喜欢呢?”赵颢不解的追问到。
高太后看了一眼赵顼,转头对赵颢说道:“不说我还想不起來,当年圣上还是太子的时候,就皇宫,跟王旁混在一处,回來就说什么革新除弊,让本宫很是担心,还有,那高公绘怎么说也是你们的堂兄弟,一直负责皇家园林修建等事,本來做的好好的,自从皇上登基,听了王旁等人的话,弄个什么皇家的事也要招什么标,咱们皇家自己修个林子,也要公开公示,这哪有皇家尊严。”
赵顼是孝子,太后教训的时候一声不吭,他自己心里明白,皇太后是把自己悄悄出宫的事就计在王旁的头上了,赵颢一旁说道:“太后,我哥哥也是为了宋朝大计,现在朝廷积弊是要该。”
高太后不敢训斥皇上,但对赵颢板起脸还是游刃有余的,她脸一沉说道:“什么朝廷积弊,难道列祖列宗治理大宋都是弊吗?你年纪轻要学会分辨是非。”她这话即使说给赵颢,也是说给赵顼听。
但毕竟赵顼是皇上,高太后严肃完了,马上放缓语气说到:“当然了,如果皇上觉得那里需要改能够更好治理大宋,那官家也不是不支持,先皇临终不也是嘱咐朝廷官员尽心竭力辅佐圣上吗?当年仁宗皇上想革新那些老臣,皇上照样可以启用啊,就像富弼等人,毕竟老臣持稳,皇上要三思啊!”
听皇后语重心长,赵顼低头不语,赵颢却摇摇头:“别人行,我看富弼不行,我哥哥不喜欢富弼。”
“嗳,要用贤才,只有皇上用得的人,哪有皇上喜欢不喜欢的人。”皇太后说道。
赵顼心里想笑,太后刚说完不喜欢王旁,反过來她推荐的人就沒有喜欢不喜欢一说,赵颢接口说道:“太后您忘了,当年富弼代表大宋出使辽国,定下檀渊之盟,以后每年给辽国银十万两,绢十万匹,我们的讲师王陶赞誉富弼临危受命,功德无量可敬可佩,当时我哥哥就气氛说道‘瀛莫二州本來就是大宋的,保住是应该的,凭什么对辽国卑躬屈膝,富弼此举有辱国格,如果我是皇上不但不会褒奖他,还会治他的罪,’就冲哥哥这话,我看他是不会重用富弼的。”
“就你记性好,你不能少说两句。”赵顼半嗔怪的说道,当然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很认同赵颢的说法。
高太后略带忧虑的看着赵顼:“圣上,虽然你这话有几分道理,但当时情形未必就是银两能说的清楚,这些银两换些边境平安也是值得的啊!况且你要想革新,也该问问富弼这些老臣的想法。”
“太后说的是,我明日就召见富弼。”赵顼嘴上答应着,心里却有几分犹豫,可转念想,他想用蔡襄,欧阳修等人,也无非是因为这些人在当年庆历新政时候有过变法的经验,虽然失败了,但起码可以总结有用的东西,而富弼也是当年庆历新政的倡导者,自己去征询一下老臣的想法也未尝不可,只是年轻的赵顼沒想到,这位当年积极倡导庆历新政的老臣,却给他上了个软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