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太阳好古怪呀!仿佛要从天上掉下来一般。”一辰为保护眼睛不被强光所剌,只得举手遮目。
“此地乃冥界门户启会有真正意义上的太阳。”
“挂在天上又圆又亮又刺眼的,不是太阳那会是什么?”一辰不信,振振有词。
“冥界的毁灭之神‘奥满理斯’终于在这一刻觉醒了。”青影若有所思,沉沉叹了口长气,垂目怆然而笑道:“他的觉醒只为结束眼前这个苟延残喘的时代。”
“你说奥什么斯就是冥界的太阳?”
青影摇头不语,忽想到什么,立即从怀中取出两片青翠欲滴的凝香柳叶,递于他手,道:“赶紧将这两片柳叶轻敷于眼上,迟了你的双眼可就没救了。”
一辰一听,那还得了,遂赶紧依他的方法照做,将两片柳叶轻敷眼上,顿时一股清凉袭入眼睑,灼热消退自然舒爽不少。待睁开眼睛时,眼前景象与先前相比可谓云霄谷底,天差地别。
刚才还正值白日当空,转眼间陡然如堕地狱。天空迷影重重,血色漫天,阴风阵阵,处处透着死亡的气息。
耳边不时传来鬼哭狼嚎之声,让人为之毛骨悚然,恐怖无以复加,如影随形。
而脚下不时有此起彼伏的气浪升腾上涌,细看原是猩红的熔岩已汇聚成溪,如同滚烫的血水,在繁如密网的沟壑中湍急流淌,滚烫得足以令人瞬间窒息。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刚才不是这样的?”一辰吃惊地不住揉眼,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
一声霹雳,吓得他猛然抬首,天空景象更出乎意料,那头顶之日已然变成一个红通通烧得滚烫的火球,火球在黑空中疯狂旋转,热焰滚滚,红浪滔天,时不时几声巨响后喷出几条赤焰火龙。
“这里从未变过,只是你过去肉眼凡胎从未看清此境本质。”青影不以为然,不紧不慢叮嘱道:“一辰,记住——,若想活着离开这里,千万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眼睛乃凡人俗物,所见未必是真象”。
一辰一知半解,懵懵懂懂。刚想再问,脚下陡然一晃,大地剧烈抖动起来,一声声若有若无的沉闷声响,如同鬼魅从地底深层颤颤传出。
接着丝丝缕缕的女敕芽宛如绿色的火焰,疯狂地从地底钻出,很快在脚下铺张开来,将整片焦土转瞬铺成一望无际的绿色。
曼珠看到这熟悉的颜色,心跳似漏了一拍,呼吸不得。十世的夙愿,三万年的等待,今朝终可得偿所愿。
她双目凄迷,看着这久违的绿色,思绪万千,情难自已喷出一口血来,原本干枯的面色一下煞白如雪。
龙熬看到爱人口吐红缨,不由一瞬走神,就这一瞬,险些要了他的性命。结界随之猛晃一下,本已停滞的齿轮这下不可避免地又开始转动。
“糟了——”青影失色一声惊呼,自知大事不妙,不由赶紧展开卷轴,立即竖指念咒,顶着危险为龙熬护法。
一辰本想前去帮助龙熬力挽狂澜,谁知被青影及时喝止住了。
“你现在去只会是送死。”青影言之凿凿,振振道:“以你的那点道行,还没等你靠近,就已被‘苍穹之轮’吸附进去绞成肉末。”
一辰听到如此耸人之言立即住足,虽有心帮忙,但却力不从心,遂只好退守一旁,观其事态发展。
龙熬虽内力耗尽,但也绝不容忍功成前昔功亏一篑,为完成爱妻十世夙愿,他不顾一切,决然置身跳进齿轮,以自我毁灭的方式扛起苍穹之轮,阻止时间无情流逝。
鲜血浇铸英雄不朽的身躯,却湿了在场所有人的眼睛。一辰从未如此震憾过,世上竟会有如此为爱痴狂之人。
眼见龙熬在齿轮下负隅顽抗,只为坚守对爱妻的承诺,他不由开始重新审视爱,也许自己过去真的错了。
“唉!一切皆是缘,一切皆是错。”青影看在眼里,悲痛无以复加,漠漠叹息道:“但愿他死得其所。”
蓝莲姬本以为自己恨他入骨,但不想就在齿轮碾过他身体的那一刹那,自己早已冰冷麻木的脸上竟感受到一丝温存。她不由抬手触及,竟是久违的泪水。
天空这时好似划开一道口子,薄如蝉翼的阳光突破重重迷雾洒下耀眼的光辉,生机盎然的蓝色转眼铺满整个天空,而那些满是伤痕的记忆已然成为过往云烟,与那曾经执迷不悟的黑暗一同埋葬。
一个崭新的时代在前世毁灭的尘埃中诞生,这个时代宛若一个初生的婴孩,没有烦恼,没有苦楚,更没有伤痛,无疤无痕,纯净而自然天成。
如此和谐的世界,如此宁静的天空,只有守望“忘川彼岸”的智者才能真正感受得到。脚下已是碧波荡漾的草原,沙华的时代虽未成形,但那些昭示希望的种子已在此落地、生根、发芽。
蓝莲姬望着眼前一切,不由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此刻对她而言见不见沙华已不再重要,因为她知道那个一直默默守望“忘川彼岸”的智者就是自己永远的爱人。心中宽阔,绿海自在眼前。无恨、无怨、无憾作茧而埋深土,只为在下一个三千年里华丽成蝶!
(花叶吟:
泪敛冷月,水镜莲影残斜。浩浩烟波凝望远,山峦依旧人未见。独守空楼,冷对琼枝凝愁,不消残酒,泪雨锁清秋。往事千年,梦回枕边,风华犹在,难见你颜。对寒潭弄影,消瘦了人间。纵有花容倾世,却难入你眼。紫阙一舞惊风,怎奈红肥绿无踪。点点相思,滴滴血泪,化作残樱飞花雪,离愁有谁怜?
辗转反侧,情思缱绻,梦醒时分,忍顾彼岸,一川烟云伴斜阳,不敌暮色压沧浪。十世轮回,风干沧桑,执炬向东,怎知西风烈?有道是花草天堂亘古有,红绿地狱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