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一听这话,便知莲老爷所夸耀的宝剑乃“龙吼”,接着又问:
“这剑什么时候铸好的?”
“就前几天。哈”
“如果我没猜错,这剑铸好后一直在陆澜手中。”
夏候金一听这话,半晌沉默不语,他怎会不知令狐正在旁敲侧击。
“可昨天我们发现这剑在你手中。”令狐目光深凛,眼中刹那的光辉足以使他心底最后一道防线崩溃。
“这要怪就怪陆澜贪得无厌,心思甚坏。噬魂剑其实早已铸好,但他并不愿将剑交出,相反还想占为己有。直到前些时日我意外发现他正秘密铸了柄假剑,形状、重量与噬魂剑无异。为求宝剑不落他之手,我便差人秘密将剑调了包。”
“他知道剑被调包后就找上了你的麻烦,而你为了解决这个麻烦,就用噬魂剑解决掉了他。”
“我真没打算要杀他。”
“可他确实死在你的剑下。”
“说了你不信,我是拔了剑,但他不知怎的见我拔剑不躲相反还朝我的剑下扑来,结果就死在了我的剑下,而这一幕恰好被你们看到了。”
令狐听他所言不太像是谎话,看来确实有人在背后搞鬼,故意陷害他。沉没一阵后,道:
“不瞒您说,此剑妖气甚浓,绝非吉祥之物。”
“老夫一把年纪哪懂什么剑,陆澜说天降神石,不富也贵。”
“神石?神石会吸人血吗?”
“吸……吸人血?”夏侯金一听,大惊失色,浑身不住颤栗。
“此剑名为‘噬魂’,实质‘噬血’。”
夏候金一听这话,半晌无语,沉吟了一阵,道:
“陆澜确实用了很多血去铸此剑,但他告诉我用的都鸡血、鸭血,并非人血。”
“如果只是简简单单吸鸡血、鸭血,犯得着拿肉水母充当工具,杀害如此多无辜?”
“这……这只有陆澜才知道。”
“夏侯老爷不愧是商贾精英,找个永远无法开口的死人当挡箭牌,真是只赚不赔的买卖。”
夏侯金听到令狐的讽剌,脸上顿时一阵红一陈青。
“话说回来,那天在我们看到陆澜死于你的剑下之前曾听到过一个女人高喊你杀人了,但当我们赶到案发现场时却并未见到有女人,请问那个女人现在在何处?”令狐心中疑惑,不禁又问。
夏候金寻思片刻,摇摇头,道:
“我不知道门外有没有人,但能确定的是门内除了我与陆澜外没有其他人。”
“站在门外怎知门内之事,显然那女人的一声叫喊是有意将我俩引过去的。”令狐心中暗自思忖,转而又寻问起夏候府上的那片蔷薇花田。
夏候金听到“蔷薇”二字一脸茫然,看来他到如今都还不知自家园子里种着一大片蔷薇花。
想来种种迷团都因陆澜的死而陷入僵局。令狐转念一想,起先一直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蔷薇大盗身上,却忽略了夏候金本人,兴许换条思路想问题,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遂又问道:
“夏候老爷在商场上驰骋多年,不知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夏候金想了一会,道:
“谈不上得罪,只能说是相互竞争难免有些摩擦,生意上的事情也不至于将我害到这步田地吧!就算是我那冤家死对头莲占飚也不至于如此加害于我。”
“那您回忆一下过去有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或对不住过什么人?”令狐又问。
夏候金沉吟片刻,忽然想到什么,神色陡变,心中明明有事,但却始终三缄其口。令狐看出他的心思,说道:
“夏候老爷如果不愿说,我自是不会勉强,但看在令郎份上,您好自为之。”令狐说完起身欲走。
夏候金见他要走,不由叫住了他,犹豫了一会,似乎很难启口,回忆道:
“其实我本姓刘,并不复姓夏候,只因十八年前我为巴结权贵,谋得更好前程,遂休妻弃子,与当时布库名门夏候家接亲,做了夏候家的上门女婿,从此改复姓‘夏候’。”夏候金说到此处不由哽咽,眉宇间流露出一丝悔恨和一丝纠结,接着又道:“我的发妻带着我五岁的儿子流浪在外,过得非常凄惨,不久我那发妻就客死异乡。”
“真的只是仅仅因为生活所迫而客死异乡?”令狐目光犀利,顿时让夏候金脸上的虚伪无处遁行。
“我的发妻在外漂泊时得了瘟病,终没能救回来。”
“那您的大儿子呢?”
“他……”夏候金欲言又止,似乎更难启口,道:“这孩子要是现在还活着只怕恨我入骨。”
“他恨你跟他的母亲有关?”
夏候金点点头,说:
“就是那场要了他母亲性命的瘟病,他曾在我面前发过誓,此生定要将我和整个夏候家族送入地狱。”
“何事竟有如此深仇大恨?”令狐更加费解。
“十八年前他为求救治母亲的瘟病,特跑回来找我要治病所需的‘莫高参’,可当时我的医铺中只剩下一支莫高参,而那时恰好穆献王也染此恶疾……”
“所以你为了攀高枝,就将这最后一支‘莫高参’敬献给了穆献王,而您的发妻也因此死去。”
“虽然不太光彩,但我不得不承认。”令狐金忽然想起什么,表情瞬时凝重起来,紧张道:“我儿子那时说的只是几句童言你可千万不要当真呀!”
令狐笑而不语,安慰他微微点头,见桌上酒菜所剩无几,便收拾碗盘,离了监狱。临别前夏候金嘱托令狐说夏候府内有一座“摘星楼”,里面珍藏着一部能解万世之疾的医书,名曰“千机方”,系他前妻留于他的遗物,希望令狐能为他保全此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