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红尘 第十五章 辰宵

作者 : 纳兰长恭

“将军!”门卫大惑不解的看着郭飞遮急急忙忙的跑回来,他不明白郭飞遮是哪根筋搭错了,放着照夜玉狮子那种日行千里的神驹不骑,靠着双腿奔波,真是犯贱无极限啊!

“可有什么不明来历的人进过府中?”郭飞遮看着四平八稳的北陵府,看到安然无恙且又茫然不知的门卫,提在嗓子眼里的那颗心,终于缓缓的下滑,再次落回肚子里:“夕雨可在府内?”

“夫人还在府内,并没有出去过。”门卫被郭飞遮问得有点莫名其妙,然而看向郭飞遮的眼神还是有点不屑的,他不知道这位小侯爷又吃错了什么药,鞑子进攻黑月县,就算你是个草包,你也该到城墙上激发一下士兵们的士气,怎么这么无耻的选在大敌当前的关口上,跑回府里避难,该不会是来收拾细软跑路的吧:“除了早上言称是代替王师傅前来给侯府修剪花草的那人以外,便没有其他的闲杂人等出没!”

“哦,辛苦你们了!”郭飞遮将门卫的眼神看在眼底,自然能够揣测出他们的想法,洒然一笑:“本侯爷能出现在这里,也就证明了鞑子的无功而返,黑月县内的确是出了点不痛不痒的小状况,不过不用放在心上。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骨肉孝悌,血浓于水,人之常情吗,你们两商量一下,留下一个人看着府邸就成,交替着回家去探望一下,也好安心。”

“谢侯爷!”门卫听到郭飞遮的话,先前的不满如雪消融,乐呵呵的彼此讨论起换班的时间来。

“咔嚓!”郭飞遮走进凉爽静谧的庭院里,听到大剪子修剪枝桠的声音,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看来辰宵也是心中早有定案,下手才能如此的直接了当。

“栩栩如生,巧夺天工!”郭飞遮看着门口处的一盆灌木被裁剪成了一只仰天长啸的猛虎,虎爪紧扣,虎首昂扬,咆哮山林,将森林之王的孤高至上,威严霸气展现得淋漓尽致。

“嗯?他们是……?”郭飞遮循声前往辰宵的位置找去,却看到三个大汉,或坐或躺的倒在地上,双眼无神的仰望着天空,嘴中喃喃的在念叨着什么。

“有鬼,快离开这里……!”

“为什么跑来跑去,都是在原地打转,难道是鬼打墙……!”

“快,信号发出去没有,为什么李护法还没过来救我们……!”

郭飞遮慢慢的接近三人,右手轻轻的在三人面前摇来晃去,三人像是陷入了幻境之中,对郭飞遮的动作,视若无睹,不断的重复着毫无意义的话。

“大恩不言谢,辰师傅的援手之情,飞遮铭感于心!”郭飞遮走到正在裁剪盆栽的辰宵身后,不敢怠慢的行了一礼:“敢问辰师傅师出何处?”

辰宵聚精会神的注视着眼前的盆栽,手中的大剪子不断的咬合着,忽东忽西,手法快得,像是长出了三头六臂,同时兼顾了好几个方向的枝桠,无需停下思索,也无需考虑枝桠的长短尺度,如有神助一般,一尊小鹿嬉跳的盆栽活灵活现的展现在郭飞遮的眼前。

小鹿的眼神似乎带着几分顽皮,频频回顾,好像在看着身后的同伴追上来了没有,微微抬起的前蹄,每一道肌肉的纹理都被枝桠深浅不同的颜色和一些女敕绿的枝叶描绘的惟妙惟肖。

“呼!”辰宵一口作气的将小鹿的灵动跳月兑赋予到不会言语的盆栽上,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发现身后的郭飞遮,想到自己将一个将军给晒在后等了老半天,不由尴尬的笑了笑:“抱歉,让将军久等,恕罪,恕罪!”

“无妨!辰师傅的裁剪手法,轻快而又精准,看得飞遮眼花缭乱,想来也是名师所授!”郭飞遮仔细的打量着辰宵,试探性的问道:“庭院中的三名蟊贼可是辰师傅所擒?”

“……呃!”辰宵看着那三个六神无主的大汉,这才想起来忘了将他们处理掉,再看到郭飞遮嘴角的温和笑意,挠了挠头,轻声说道:“不瞒将军,确实是在下所为,只是看不惯他们翻墙入院的猥琐行径,略施小法便将他们困住。希望将军能够替在下保守秘密,在下不想招惹太多的尘俗是非。”

辰宵看着郭飞遮的表情,不想让他有所误会,出声解释道:“在下并无恶意,不过是想过一些无忧无虑,安生快活的日子,望将军成全!”

辰宵看着不置可否的郭飞遮,垂然叹了口气:“若是将军信不过在下,在下明天离开黑月县便是!”

“辰师傅说的哪里话,你与我侯府有恩,莫说着小小的要求,即便是其他飞遮力所能及的事情,飞遮亦不会拒绝!”郭飞遮言辞恳切的说道:“飞遮的确是怀疑过辰师傅,只因今天鞑子攻城,黑月县内亦有鞑子的内应,是一些白莲邪教的余孽,懂得一些蛊惑人心的妖法,而那三人的状况实在……。”

“……原来如此!”辰宵这才松了口气,他才到黑月县不到两月的时间,刚刚稳定下来,若是还要就此迁移,实在是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将军尽可放心,在下虽然会些道术,却不过是些与花草有关的小伎俩,无法作用到人身上。那三人不过是闯入在下临时布置的咫尺天涯阵内,看似近在将军府内,实则被在下送到大漠以外,面对着茫茫漠北,受到暴日曝晒,风沙吹打,在尺寸之地上不停的奔跑逃亡,以至于全身虚月兑,神志不清。在下这便将他们送回来!”

辰宵放下手中的大剪子,慢慢的走到三人身旁,右手五指如钩如爪,一下便插入三人旁边的土地下,右手上闪过一道土黄内敛,厚重凝实光芒:“千山万水,咫尺天涯,解!”

辰宵看到郭飞遮谨慎的站在一边,没有过来一瞧的意思,顿时笑道:“将军不必顾忌,在下只在府内布下过这么一个阵法,且已经解开了。请恕在下僭越,不知将军打算如何处置他们?若是可以的话,在下希望将军能够放他们一条生路,或许他们的确是一时糊涂,选错了道路,然而没有谁的道路会是通坦无阻的,谁都会有误入歧途的可能,若是将他们上交朝廷的话,只怕他们就再也没有改过自新的机会了,这对他们来说,未免太过残忍!”

“辰师傅,这……,却是强人所难了。”郭飞遮面带难色的说道:“这几人可不是飞遮能够自作主张,自行处理的,万事万物皆有其规矩和命理,朝廷自有朝廷的法度,岂能因个人的喜恶和慈悲而肆加干涉,若是不严惩这三人,岂不是给其余的白莲妖众做了一个负面的榜样,助长他们的嚣张气焰,让他们行事更加的肆无忌惮,罔顾王法!”

“辰师傅是修道之人,行善积德,无可厚非,这一点飞遮可以理解,也很钦佩。只是辰师傅可有想过,若是今日他们的阴谋得逞,黑月县内将会有多少的百姓倒在鞑子的铁蹄之下!若是不对他们稍加惩戒,这对那些无辜的百姓,公平吗!”

“这……?”辰宵显然没有想到那么多,一时之间哑口无言,随即望向府外,眉头微微的皱了皱:“这股气息……?将军,可是有其他的方外之人跟随着将军前来?”

“方外之人?”郭飞遮疑惑的望向北陵府外,有些不解的说道:“飞遮虽然交友广泛,可是却也只与兰若寺的净空大师相交过往,其他的方外之人,却是不曾有过来往!”

“既然如此,在下先行告退,这三人在下会替将军代为教诲,保证他们不会再到外面招惹祸端,将军觉得如何?”辰宵虽是用商量的口吻,实则根本就没有给郭飞遮决定的权利,只见他的左手早已插入地面,随着口中法决的念出,与他身后的三人一起如同泥入大海,一点一点的往地下沉没,消失:“乾坤挪移,彼岸穿梭,遁!”

“诶,辰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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