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若是肯改过自新,不再插手红尘之中的世俗争斗,与本道一同出世修行,淡薄心性,返璞归真,尚且还来得及!”丹云的声音再次出现,听着像是从耳边传来,细细的感受又觉得他像是远在天边,虚无缥缈:“天道循环,因果报应,道友既然在这里遇上本道,难道不是天意使然吗?”
“天意?!哈哈……!你一个只知道青灯古卷,避世静修的人,又怎会明白人间的疾苦险恶,又有什么资格跟贫道谈天意,如果天真的有意,那为何好人不得好报,恶人总能善终!”左边的赵全指着杨再兴,开口诘问:“你也是前朝猛将,生前为国为民,战死沙场,也不负了一腔男儿热血,算是死得其所。拉牛牛可惜死后仍是不得安宁,依旧要受人驱使,你甘心吗!”
“阁下,连死人的灵魂都不肯放过,这便是你的返璞归真吗!”
“道友何出此言,你眼前所看到的,不过是他遗留下来的武道战意,他的灵魂早已转世投胎,本道又有何本领驱使于他。善恶有报,不过时间的早晚,你既说到前朝,可知当年含冤而死的岳武穆此刻身在何处?可知当年歹毒阴险的秦侩如今又成何物?”丹云也不再隐瞒身形,直接从纸筏之中走出,面含微笑的看着赵全:“道友明知,前世今生,轮回不息,一因一果,皆是由自己种下,又为何避而不见,不敢正视自己的心声呢!”
“前世,不过是个传说,不提也罢!至于今生,我比你更加清楚自己该做些什么,既然苍天不公,让豺狼当道横行,善恶不得公允的赏罚,那便由我来替天行道,赏善罚恶!”右边的赵全不再与丹云磨叽,抢先发难,右手五指合并,催发出无尽的寒气,宛若一块千年寒冰,拍向丹云:“阁下若是真有本事将我拿下,一切便都依你,那又何妨!”
“道友私通鞑靼,更将城门打开,难道道友没有想过这么做的后果吗!”丹云右手的晶翠新柳笔从右向左一撇,复又上提,两道清冷的寒风瞬间便从笔尖催出,直卷向赵全,风势愈卷愈狂,寒风之中甚至带着一道道色泽偏带淡蓝的弧线,闪烁不定,像是一把把开了锋的利刃,直欲将拦在它前方的一切,切割成为粉末:“黑月县内数万平民,鞑子进城,道友可有想过他们的死活,若是此等悲剧发生,加诸在道友身上的累累血债,滔天怨愤,不尽诅咒,道友可又能承受的起?”
“哼!鳄鱼的眼泪,假慈悲!”赵全右掌之上绽放出一朵晶莹剔透的莲花,迎风而长,越长越大,直至形成一朵长达两米的花朵,将袭来的风刃全部尽数拦下,莲花在风刃的切割之下,露出了无数的切口,伤痕累累,似乎像是走到了生命的尽头,逐渐的凋谢,随风飘飞,其中的一部分在赵全的驱使下,犹如炸开的冰针,密密麻麻的射向丹云道人,想要将他扎成一个鲜活的马蜂窝:“俺答汗便是成吉思汗的子孙,元朝的嫡系血脉,元朝能够一统中原,俺答汗同样可以做到。反观中原,沐猴而冠的党派名宿,坏事做尽,却能高居朝堂,甚至还有人为他们立书做传。贪官污吏,敲骨食髓,弄得怨声载道,民不聊生,民间的疾苦怨愤,难道还不足以说明明朝的根基早已腐朽不堪,气数已尽,被另一个兴起的势力取而代之,那是不可避免的事实,我等白莲圣教的出现,难道不正是天意使然吗!”
“歪理邪说,朝代之更替,无不是民心之向背,大运之使然,岂是由你个人说了算。如若大明真的积重难返,膏盲难治,则无需你引外族入侵,其气数自会散尽。”丹云洒月兑的提起晶翠新柳笔,同样的先撇再提,这次从笔尖处散发出来的是一缕土黄色泽的气流,越往远处飘去,便扩散的越加的厚实广阔,慢慢的充斥为两道沉稳凝重的土墙,将射来的冰锥悉数拦截:“观今之世,虽是民生艰苦,却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你又何必以个人的喜恶意向,强加到芸芸众生的头上,彻底的毁去他们平静的生活。”
赵全快速的逼近丹云,他同样明白如若任由丹云在远处悠闲的施法,只怕自己便是再强,也难免会成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长痛不如短痛,与其每日生活在担心受怕、朝不保夕之中,不如将这种生煎慢熬的日子彻底打破,如此方可迎接焕然一新的生活,不用再无时无刻的担心会不会因为撞到某个贵人而身陷牢狱,不用再愁眉苦脸的想着该如何缴纳超出每年收入的赋税,不用再忍饥挨饿的幻想着明天是不是能够填饱一次肚子!我们要求的并不多,只不过是想像个人一样活下去!”
另一边,杨再兴也没有与另一个赵全闲聊,眼如枪尖一般锐利锋寒,直看得赵全犹如一只被毒蛇盯上的青蛙一般,站立不安,唯有抢先出手,以求能够占得上风:“无生老母,逆转生命,莲花盛绽,回溯骨朵。”
无数的花瓣四散飞舞,漫天花朵,带着一种似有若无的香气,轻柔旖旎的罩向杨再兴。
花瓣接近杨再兴身周半米的时候,空气仿似变成粘稠的液体,花瓣的下落速度为之一阻,如同落入了水中,微微荡漾了一下便不再有其他的动静,越来越多的花瓣逐渐将杨再兴的周围包裹住,形成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骨朵闪烁着星点的毫光,慢慢的旋转着,越是转动,体积便变得越加的狭小。
赵全有些气喘的盯着被禁锢在花骨朵内的杨再兴,再过一段时间,他便会跟随花骨朵一起逆转为一粒种子,从此消散:“武者的傲气和傲骨,固然能够增加武者的气势气场,可惜你却并非真正的武者本体,托大,只能加速你的消亡……!”
“哗!”赵全话还未说完,正在加速旋转的骨朵,突然受到一股由内爆发而出的劲气冲击,被轰出了一个大窟窿,一把带着残月的长枪,轻易的捅穿了花骨朵,枪尖似乎有一种无形的气劲在来回的缠绕着,直指赵全的胸月复,花瓣逐渐的散去,露出杨再兴站立如枪的身形,孤高俾睨,锋芒尽露:“华而不实的鬼蜮伎俩,不堪一击!”
赵全讶异的看着完好无损的杨再兴,双手想要捏动法印,只是杨再兴却不再给他机会,双脚在虚空之中迈动,似缓实快,长枪只是简单至极的往前一指,却给赵全一种难以遮架的感觉,似乎对方的枪尖已经捅穿了自己的胸月复,被他枪尖指住的地方,冰凉冷飕。
赵全往后退了两步,想要避开杨再兴枪尖的锋芒,只是杨再兴的步伐,快若流星,还未等他做好准备,便已欺身上前,枪尖抖动,幻化出了三朵冰清玉洁的梅花罩住赵全的全身上下,枪尖闪动着点点的光芒,像是梅花经历过的整冬冷雪冰霜,带动着呼啸磅礴的贯穿力,风吹雨打一般如数的敲击在赵全的铠甲上。
一招之间,便将赵全的铠甲扎得千疮百孔,裂纹遍布,通过伤口,甚至可以看到赵全体内的漆黑模糊之中,带着点点的血痕,怵目惊心。
他,便是赵全幻化出来的黑影,刚刚幸好借着白莲道甲的片刻掩护,让赵全有时间转移真身,否则此刻,他已经成为杨再兴的枪下亡魂了。
杨再兴抽回残月枪,枪尖低垂,枪尾高至眉部,枪尖齐点赵全的双膝部位,只是长枪竟然一连扎透赵全的道甲,入手处毫无力道与阻力,像是扎在空气之中。
赵全身形往后瓢跃,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他背后拉扯着他,让他以极为惊人的速度月兑离杨再兴的枪势,后撤的时候,双手前挥,手中甩出上百支莲花枝蔓,枝蔓逐渐的凝结寒冰,化为无数把尖锐冰冷的寒锥,铺天盖地的对着杨再兴激射而去。
杨再兴左手紧握枪杆,右手的枪尾由高而低,带动枪尖上挑,随即轮动枪尾,抖动枪尖,画着一个又一个的圆弧,将正面飞射而来的冰锥全部圈进残月枪的枪势之中,尽皆砸为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