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赫巴兽已成为本侯爷的阶下之囚,尔等还不束手就擒,也好保得一条性命!”郭飞遮运气吐声,以类似狮子吼的法门大声的咆哮着,声如黄钟大吕、震人心魄,在噪杂混乱的战场上传出了很远、很远,许多正在交战的士兵也能够清晰的听见。绿色小说
明兵如闻天籁,忘情的欢呼着,吼叫着,身上似乎又涌出了一股不知出于何处的力量,酸麻的手臂似乎又有着使不完的劲儿,气势如虹的射杀着有些茫然无措的鞑靼兵。
“投降者,免死!”郭飞遮看似洒放不羁,心地却是蔫坏蔫坏的,也不知道从哪里搬来的两面大鼓,放在吊着苏赫巴兽的木架下,命令四名士兵不间歇,快速的敲打着,将鞑子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这边,让他们看到身为一军统帅的苏赫巴兽此刻的下场,以此来打击瓦解他们的士气和战意,争取做到不战而屈人的效果。
“投降者,免死!”明兵的士气格外的高昂,万众一心的呐喊着,俨然以战胜者的姿态,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城墙下的鞑子,全然没有之前的那种紧张恐惧和惶惶不安。
乌力罕远远的看到被吊在木杆上,受尽羞辱的苏赫巴兽,颇有些物伤其类的悲哀,眼见大势已去,想让他投降,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情,他的自尊与骄傲让他宁愿战死也绝不向敌人低下高贵的头颅。然而此刻继续搦战,无疑是杯水车薪,徒增伤亡,唯有将陷入城中的士兵召集起来,能走一个是一个:“撤!”
乌力罕抢过部下的一匹战马,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月复,驱马向着城门口处夺路而逃。
“这可是条大鱼,一个能顶上那些杂兵百人,别放跑了他!”孙成梁看到乌力罕策马爬上了尸堆,连连催促:“加把劲,快把城门口给我堵起来!”
乌力罕看到城门口处的尸堆,也是吓了一跳,这里也不知道死了多少的将士,尸体竟然堆到了四米高,骑在马上,他要弯下上身才能保证头部不会撞到城门顶。
乌力罕不敢再做耽搁,双腿夹紧马月复,身体后倾平铺在马背上,长枪拨开城墙上射下的箭矢,护住自己的身体要害,由胯下的战马带着他离开这个人间地狱。
“快,给我搬过来,利索点!”乌力罕在进入城门口的时候,听到城墙上传来孙成梁那让他极度不爽的声音,听到孙成梁的话,乌力罕已经可以猜测到城门口的出处会有什么在等待着自己,不由的翻身下马,挑起地上的另一具尸体安置于马背上,一拍马臀,驱赶着战马走出城门口。
“喻!”战马驮着鞑子的尸体,刚刚爬出城门口,数支箭矢便朝着它攒射过去,当然这不是乌力罕弃马不用的原因,真正让乌力罕感到心寒的是城墙上倾灌下来的滚滚沸油,将战马烫得死去活来,满地打着滚,四蹄无力的踢踏着,还是一个好心的士兵,射出了致命的一箭,才让它少受了一些折磨。
沸油停止的刹那,乌力罕身形如同鲤鱼跃龙门一般从战马的尸体上飞扑出去,手中的长枪在前开路,荡开了一个鞑子砍来的弯刀,用着鞑靼语喊道:“是我,乌力罕将军,立即给我撤退!”
鞑靼骑兵还不明白为什么从城门口处跑出来的是自己人,但是听到乌力罕的命令,却是迷糊了,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反应,拉克申给他们下达的命令是死战不退,而跟拉克申同级的乌力罕却让他们就此撤退,到底应该听谁的呢?
“笨蛋!”乌力罕拔出逃命期间背上和腿上被明兵射中的两支箭矢,一把将鞑靼骑兵从马上揪了下来,转身挡在自己的身后,挡住了城墙上散射下来的箭矢,而后随手将士兵的尸体一抛,翻身骑上士兵的战马,一股脑的策马往回逃跑。
“给我留下!”孙成梁看着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心有不甘的夺过一名士兵手上的长枪,使出浑身的劲力,朝着乌力罕的背影飞掷而去。
乌力罕听着身后的破空之声,并没有慌忙的回头观望,而是竖起耳朵,听声辩位,默默的计算着身后暗器与自己的距离,适时的扭转腰身,向右侧翻摆身体,避开了孙成梁投掷过来的长枪。而后左手前探,犹如猿猴夺食,又迅又疾,一把将孙成梁投掷过来的长枪抓在手中,同时右臂向左后方挥甩,将手中的长枪回掷向城墙上的孙成梁。
在乌力罕远超常人的臂力驱使下,长枪以快过来时一倍的速度朝着孙成梁呼啸而去,擦着孙成梁右臂的衣甲而过,惊出了他一身的冷汗:“他娘的,好家伙,倒是有两手真本领!”
“呜呜……!”鞑靼自乌力罕走月兑后不久,便鸣起了收兵的号角,正在厮杀的鞑子如同潮水一般缓缓的往后倒退着,防备着城墙上的箭矢。
而在城墙内的鞑子听着来自城墙外的号角声,不由的慌了手脚,虽有有一些鞑子尾随着乌力罕逃出黑月县,只是自乌力罕逃离后,城墙上的明兵发了疯一样照顾着城门口,箭矢的密集程度,足以让他们望而止步,而更加让他们绝望的是明兵将城门口处堵得差不多了,只留下不到半米的空隙,根本容不得他们逃出去。
“左右是死,跟他们拼了!”狗急还会跳墙呢,更何况是一群以凶悍著称的鞑子,眼见生路被绝,唯有红着双眼往黑月县内冲,以期临死的时候能够拉个垫背的。
“射,不要停,将他们全部拦下!”屋顶上两个发号施令的千总,看到舍生忘死,自杀式冲锋过来的鞑子,不禁感到压力剧增,长时间不停歇的拉弦射箭,明兵的臂膀大都已经酸胀难忍,可是眼下已经到了生死关头,一旦他们不能将鞑子遏制在陷阱里,虽然最终也能胜利,只是到时候会有多少的人战死沙场,那就只有天才知道了。
郭飞遮看着被吊在半空的苏赫巴兽,语气平和的说道:“苏赫巴兽,让他们投降吧!”
苏赫巴兽以为是自己听错了,铜铃一般的大眼,死死的盯着郭飞遮:“是你说错了,还是本将军的耳朵出了问题!可笑,我鞑靼岂有贪生怕死之人,他们即便战死,也不过是回归长生天的怀抱,何惧之有!”
“的确,你们的确不怕死,可是你有替他们的家小着想过吗,志满激昂轻七尺,八千残骑卷尘还,可怜城下露野骨,犹是深闺梦里人!大好的儿郎,便这样如同飞蛾扑火,死的毫无价值,难道这便是你口中的英勇吗!”郭飞遮叹了口气,继续劝说道:“有的时候只是稍稍往后退一步,便可保全自身的性命,有必要为了一点看不着,模不到的尊严而践踏几千将士的性命吗?”
“本侯爷知道你在顾虑什么,兵家自古便有杀俘不祥的说法,我也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干出这等灭绝人性的事情。只要他们肯投降,到时候你们鞑靼只需向我明朝低声下气的上一道奏疏,你等便可安然无恙的返回大草原,何乐而不为呢。”
苏赫巴兽看着地上堆叠的密密麻麻的尸体,血流成河,看着不断倒下的将士,看着剩下不到三千的部队,心有不忍,却又怕中了郭飞遮的诡计,迟疑不决:“郭飞遮,你便不怕本将军会卷土重来!”
“今天是本侯爷初掌一支还未熟悉的大军,以劣势兵力尚且能够胜你,更何况日后!”郭飞遮傲然的看着苏赫巴兽,眼中自有一股男儿的傲气和自信:“你若是不服,下次便多带些人马过来,可是本侯爷却不得不告诫你一句,只要再过半年,本侯爷与三军将士打成一片的时候,即便你提师百万,也别想踏入黑月县一步!”
“还真看不出你比本将军还要自负,咱们便等着瞧!”苏赫巴兽不服的瞥了郭飞遮一眼,看着远处还在厮杀的战场,用鞑靼语出声吼道:“将士们,这一次是咱们败了,放下兵器,暂且投降,下次咱们再前来一洗此辱。”
苏赫巴兽的声音一出,全场寂静,明兵也暂时的停止了攻击,有些不解的相互瞪着眼。
鞑子有些犹豫,但是看到眼下的局势,看到再无胜利的希望,听到苏赫巴兽的将令,也便开始扔掉了手中的兵器,颓然若废的下马站到一边,等待着明兵的收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