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交峰
晶莹剔透的水滴滴入干涸的嘴唇,仿如一针强心剂注入心脏,全身所的细胞开始渐渐复苏。
夏洛陡然吸入一大口空气,睁开眼睛,宛若一只快要渴死的鱼儿被放入大海,复活过来,只觉得左眼皮剧痛,他不由得申吟了一声。
当瞳仁慢慢适应了光线,右眼敛上的疼痛逐渐消失,但却无力得一个指头也懒得动。
“醒了?哇!”一声欣喜的惊叫,那是高登熟悉而温暖的声音。
夏洛努力循声而望,只见高登一脸喜形于色,像恨不得就要扑上出亲他几口似的。
“呵……”夏洛干裂的喉头吐出一个声音:“这……这是哪里……我的房间?!”他惊诧地发现四周是熟悉的环境,竟然是冥堡中厨房后院的单人宿舍中。
“真是谢天谢地!我就说,你就是头豹子,无论怎么样都能够恢复过来!嘿!”高登高兴地拍拍夏洛的肩,却牵扯了夏洛胁下的伤口,他不由得再申吟了一声。
这时,那堆主厨副厨兼洗碗小妹全都挤进来,为夏洛的醒来而欢欣,于是,夏洛那个狭小的单身宿舍被挤得满当当的,高登干脆把他们全都赶出房间,关上门房,坐在夏洛的床沿。
昏迷之前的一幕幕宛如碟片的倒退键按过,纷然涌入夏洛的脑海,一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全庞浮在心灵深入,夏洛的心口如遭杵击,不由得皱眉问:“高登!我怎么会在这里?”
高登瞪着眼道:“嘿,我还得问你呢!你怎么会突然消失了四五天,然后遍体鳞伤地出现在冥堡的后门口?幸好主厨斯内特早早的出去采办蔬菜,发现了你,否则事情闹大,还真不知道你能不能继续在这里呆下去!”
夏洛心头一跳,心灵深入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庞更是深晰:“我出现在冥堡后门口?是谁把我送到冥堡后门口?你见到他了吗?”
高登奇怪地问:“你是怎么受伤的?你也不知道是谁把你送回来吗?我只听说斯内特主厨发现你,并没有见到有什么人把你送到后门口。”
夏洛泄气地叹了口气,视线穿透了帐顶,陷入迷茫中。
难道昏迷之前见到的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庞是幻觉?又惑是确有这样一个人发现了自己,把自己送到冥堡后门口?这个人是不是就是害得自己背景离乡朋友惨死的克瑞斯?
整个事情变得更为扑朔迷离。
如果真是克瑞斯,那么这个该死的克瑞斯应该知道永恒之教找上了自己,在自己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后,是他在暗中窥探着,并侍机救了自己吗?
“可恶……克瑞斯……别像只缩头乌龟……到我把你从老鼠洞里揪出来时,可别怪我生剐了你!别以为救了我就能够把害我的事相抵过……”
“你咕哝些什么?好了,醒了就好,我去熬十全大补汤!幸好离‘角选大赛’还有半个月时间,你还有一段恢复的时间……只是你能恢复到什么程度,就只能看你的了……”
高登的眉宇间凝了几许忧色,但随即又被夏洛的醒来而开心起来,这个单纯而透明的人带着无限的喜悦出了房间,直奔厨房去。
六日后,夏洛重新踏上女孩练兵场的边缘。
高登、摩杰以及厨房的主厨斯内特都到场,他们是夏洛这一方仅有的观众。
高登脸色难看,还想试图劝解夏洛:“你的伤还未好,怎么能与埃撒克少将比武?我……我去跟埃撒克少将说……”
夏洛舌抵着下唇吸了口气,玩世不恭地笑道:“怕什么,就算我身上有伤,也不见得就会输给他。”话虽然这样说,心头却暗暗苦笑。埃撒克可是位强大的敌手,就算体能处于巅峰状态,想要赢他也不是容易的事,更何况现在的能力仅仅恢复以前的六七分。
夏洛十分轻松似的耸耸肩,示意他们立在场地边缘,缓缓向场地中央走去,初晨微凉的风掠过,他深深吸了口气,精神一振,胸臆间的疼痛似乎也减轻了许多。他伸出右手在左胁下的伤口处轻轻抚了抚,伤口已经结痂。
他缓缓闭上眼睛,让心灵沉浸在深沉的宁谧中,刚才浮游的思绪便在晨风中一点点沉淀,心灵变得古井不波,感思开始变得敏锐灵动,风穿过他发丝的轻柔,树叶细微的“唰唰”声,草丛深处昆虫的鸣叫,甚至远方地鼠的捣土声均入耳鼓,夏洛微微皱起浓眉,将感思漫延得更远,一种更细微的声音传入耳际,宁静的心灵宛如蛛丝,音浪撞在蛛丝之上,引起蛛丝震动,放大。
那是汽车发动机的声音。更确切地说,那是越野车发动机的声音。
夏洛缓缓吐了口气。
片刻之后,越野车声近在身侧,夏洛缓缓睁开眼睛,循声望去,只见两辆越野战车已停驻。
当车轮带起的黄尘漫过,车门打开,十二个彪形壮汉跳下车,当前那人就是与夏洛有约的埃撒克,跟随在他身后的便是刁蛮任性的崔亚娜。
崔亚娜一下车,视线扫了夏洛一眼,又投向立在练兵场边缘的高登,神情有些不自然,立时调转视线看向自己的兄长。
夏洛暗暗好笑。不知道自己被永恒教徒抓去的这几天时间里,还没来得及问她是否真的扮淑女陪高登三天,但看样子,两人之间似乎有了新进展。
埃撒克大步流星地走过来,围着夏洛缓缓走了一圈,打量了几眼,忽然哈哈大笑,粗声道:“就听说你小子吃了暗亏,差点被人揍死,没想到你还真有胆量,都蔫成这样也敢来赴约,崔亚娜还跟我打赌说你一定不会来呢!”
夏洛冷笑一声,横了崔亚娜一眼:“既然承诺过,怎么可能食言,我可不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的孬种!”说话到这里,胸口却乍然泛疼。自五年的记忆中,唯一一件食言的事,便是搂着唐宁的尸体承诺过一定会将嘉丽救出,但纵然救出了嘉丽,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玉殒香消,这成为他毕生大恨,也成为永远不能原谅自己的事件。
埃撒克乍看似乎是位豪爽粗犷的战士,但精亮的眸光闪过,却将夏洛面上的悲哀捕捉眼底,微微冷笑,傲然道:“可别忘了这次比赛的赌注,如果你输了,可要乖乖奉上你的右臂!”在第一次跟夏洛打交道之后,他就暗地找人调查夏洛的来历,听说了夏洛曾被人抓去挎问一事,夏洛已经是原气大伤,局面已经是输多赢少,没想夏洛竟然还有胆到这里来较量。
崔亚娜笑道:“既然有人要送手臂来,那哥哥当然要笑纳。”
埃撒克再次哈哈大笑。“枪法既然比过,那我们就来看看其它的兵器怎样?”话音未落,他手下的四个士兵便急速奔到最后一辆载重汽车车箱后,取出一卷足有两人之高、三人身躯之宽的钢丝网卷,哗啦啦铺开,只见钢丝网卷裹着三十来件兵器,在初阳之下泛着冰冷的金属银光,闪闪耀目,每一件兵器均用纯钢打造,无一不利锐,无一不精细,剑、刀、矛、鞭、戟、叉、斧、锤,林林总总,夏洛熟悉的,见过的,叫不出名字的,应有尽有。
“挑一件兵器吧。”
夏洛嬉皮笑脸地道:“你倒是准备的充分,我还以为这次只靠拳头就能定论。”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武器卷前扫视一遍,第三样武器是一柄长近两米,宽约三分米左右的厚背巨刀,本想去取那柄巨刀,但心忖自己旧伤在身,只能以轻巧灵便为主,只得再寻,挑了一柄长剑握在手中,笑道:道:“这还不错。”
埃撒克冷笑一声,伸手便将那柄厚背巨刀取在手中。
夏洛暗暗惊于埃撒克的膂力。
那柄厚背巨刀可算是利器中最重的一柄,重逾百斤,在埃撒克带来的三十件兵器中,重量仅次于宝塔锤,他之所以挑了厚背巨刀,就是欺夏洛体力不行,手握重型兵器,本生就占了一个大便宜。
夏洛长剑挽了个剑花,负手而立。
埃撒克脸色渐变凝重,一言不发,后退了五步。
四个士兵立时又将兵器网卷好,收在载重汽车车箱后。
夏洛单手一甩,以剑身处扛在肩上,笑着对埃撒克一侧头,先走到场地中央,长剑从他的肩上缓缓分离,剑尖直指天际,再缓缓滑下,直到遥指二十米开外的埃撒克停下落势,视线牢牢紧锁对方,脸上却是写意轻松,道:“来吧!”
埃撒克拖刀前行,尖利的刀尖刮擦水泥地面,发出令人牙龈发酸的“嗞嗞”声。
三十步、二十步、十步,当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七八米时,“嗞嗞”声嘎然而止,厚背巨刀像一条毒蛇般暴起,随着大喝声,埃撒克凭空跃起十米之高,杀气直罩地上的夏洛,刀身带起万道气流,向夏洛当头劈去。
夏洛长剑回后,舌绽春雷,长剑再由身后抡起,毫无花巧地接了埃撒克由上至下的一击,“当”地巨响,周围之人只被那声金属撞击声震得心惊肉跳。
一股无匹的猛力自对方巨刀传至长剑,再由长剑通过身体导到脚下,“喀喀”微细声响起,夏洛两脚下之的水泥地面迅速碎成齑粉,再如八爪鱼般撕出无数道裂纹,夏洛身躯未动,竟被那凌空一击硬生生将身子向下压了两公分,夏洛全身一震,只觉得虎口发麻,手臂酸软。
他大伤未愈,耐力极弱,尽管挑了轻巧灵便的兵器,但只能以快打快才能有获胜的机会,如时间拖得太长,夏洛势必落败。
埃撒克借一撞之力再次向上弹飞。
夏洛不待埃撒克飞跃,长剑一横向埃撒克小腿削去,埃撒克双腿一缩,剑刃自他鞋底掠过,向一侧翻飞,落在平地边缘。
夏洛提着长剑向埃撒克奔去,越奔越快,临近埃撒克时,去势几近闪电,陡然一个提跃,手中的长剑幻射出无数剑影砍向埃撒克右肩,埃撒克身前刀影纷飞,“当当”两声,剑网突然消亡,一只穿着牛皮机车靴的脚陡然踢至,竟是夏洛凌空翻转,以脚尖破刀影而出,直踢埃撒克面门。
眼前白光一闪,埃撒克手中的巨刀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横在面前,夏洛一脚踢在刀身之上,银亮的刀身反射着夏洛凌空横踢的影子。
夏洛大喝一声,手中长剑刺向地面,借力再腾空,眨眼间以六个不同的方向埃撒克攻了六脚,但每一踢均被埃撒克以手中厚背刀面挡住。夏洛去势未绝,再踢出第七踢,这次直取埃撒克右目。
厚背巨刀在埃撒克手中宛若纸刀,丝毫无滞留之感,花样纷翻,如臂使指般刺向夏洛踢来方位,便像是夏洛送上自己的右腿让埃撒克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