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余辉 第十七章 虚像

作者 : 陈旧的翅膀

这位女性,就是之前在西瑟利亚露面,且让图拉克也禁不住色为之授的玛尔提娜?亚穆克(MartinaYarmuk)。如果他知道玛尔提娜的爱人竟然是这么一名长相毫不起眼的中年男子,恐怕早就跳出来为她鸣冤叫屈了。

玛尔提娜反倒有些怨恨地瞪了‘剥皮者’布雷修一眼。她在这伙海盗里的地位特殊,连身为船长的布雷修也吓得缩了一下脖子。他小心地说:“小姐,我把你的客人带到了。”

“看到了。”玛尔提娜冷哼道。她拉着奥多里克的手,径直走入大门,把脸色尴尬的布雷修甩在了后面。

奥多里克心里怀着骄傲和兴奋这两种感觉,对走在身边女人的依恋越发加深。他故作平静地问:“在西瑟利亚的旅程顺利吗?”

“猜猜我遇到了谁?”玛尔提娜瞟了个媚眼反问道。

奥多里克诚恳地回答:“我猜不出来。”

“呵呵,安妮塔?比拉莫,你们的摄政阁下。”

“她是哈尼兹之流的摄政,我可没把她当回事。不过是个仗着家族的势力耀武扬威的婊子罢了!要不是她的朋友拿婚姻做成一笔好生意,摇生一变成了王妃,安妮塔本人什么也不是。”奥多里克不屑地说。

爱人如此责贬自己的对头,玛尔提娜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她向奥多里克那一侧靠了靠。“除了安妮塔,还有一个人。你不是提到维查耶娜??卡加利了吗?陪着安妮塔就是维查耶娜的儿子,图拉克王子殿下。”

“图拉克?尼森哈顿?”作为伊姬斯的帝国实际统治者之一,奥多里克当然清楚皇帝有哪几个继承人这类重要的信息。“他经常游历各地。你在西瑟利亚遇到他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罢!”看来,奥多里克对图拉克的‘荒诞行径’,多少也有些耳闻。

玛尔提娜默默地看了奥多里克一会儿。“你是真不知道吗?皇帝把他的王子派到伊姬斯来当司法监察官了。”

“头一次听说。”奥多里克脸上的诧异不像是假的。

玛尔提娜把她从考西亚市长特里蒙?巴尔萨摩(TrymonBalsamo)那里得来的消息告诉了奥多里克。“他的职务是欧卡雷亚,帝国政府中头一等的官员。据说皇帝还将一个军团的指挥权委任给了他。”

奥多里克出神地模着下巴上黑白相间的胡子。“一个帝国正规编制的军团?嘿嘿,看来皇帝是下了狠心要整顿伊姬斯的吏治。哈尼兹那老小子这下子麻烦可就大了。”到这地步,他还盘算着与罗柯比勾心斗角的事呢!

“不止是他罢。”玛尔提娜道:“你就不担心精明强干的图拉克王子挖了你的老底?”

“我们的图拉克王子有各种各样的名声,‘精明强干’却从来没听说过。”奥多里克突然若有所思地问:“你见到了他,难道就没打什么主意,做些什么?”

“瞧你说的!”玛尔提娜娇笑着说:“他倒是色迷迷地看了我好一段时间,我一点都没搭理他。后来他乘了安妮塔的船走了,我隔了一天也离开了考西亚,再没见过他的面。”

奥多里克兀自存有怀疑,但没什么证据不便发作。他担心的不是玛尔提娜与其他男**往,而是担心她与图拉克的接近会造成无可挽回的恶果。

玛尔提娜很亲昵地挎了奥多里克的胳膊。“首领在里面等着我们呢。”说着,她带了奥多里克走过一片临时搭建的帆布营帐,进去堡垒核心的区域。海盗们在这里用石材搭建了一座雄伟的碉楼,向上足有五层楼高,坚固厚实的墙体各处开了射击用的箭孔,顶部的炮台还装有发射长矛的弩炮。虽然城堡内聚集了不下数百名海盗,以及几乎相同数量的奴隶,但玛尔提娜选择的是外墙之间的隐秘道路,奥多里克还带上了衣服后领的兜帽,因此没多少人注意到两人的到来。他们由侧门进入堡垒,里面的人明显少了许多,只有一些胆怯的奴隶低着头站在墙角的油灯下。

“啊!”

突如其来的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把在军营里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奥多里克都吓了一跳。他的右手条件反射地扶上腰间的剑柄。玛尔提娜轻柔地抚模他的手臂,脸上略带讽刺的笑意。

奥多里克脸色尴尬地放开剑。“是逃奴,还是死都不拿钱换命的守财奴?”

“哪样都不是。首领只是问了他一个问题,那个不开窍的竟然说不知道。所以几个脾气暴躁的年轻人就把他和他老婆拖到地牢里教训一下。一天一夜了!我以为他早就受不了招了,或者已经被整死了。没想到竟然能坚持到现在,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什么问题,要首领亲自出面询问?”奥多里克诧异地问。独眼龙如今是一支数千人的海盗势力的头领。对于伊姬斯,几乎可以说没有任何问题不是他弹弹手指头就可以知道答案的。

“你自己问他罢。”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一楼的大厅。玛尔提娜推开门,招呼奥多里克进来。

大厅一面朝向大门的方向放了一张宽大的椅子。椅子装饰豪华的程度几乎可以媲美皇帝的宝座了。一位身材魁梧的男子端坐在椅子上,虎视眈眈地看着进门来的玛尔提娜和奥多里克。他原本有一头金色的头发,岁月和海上的生活却把大半发丝变成了灰白色。又没有加以细心照料,乍看上去像是怒发冲冠的样子。他的脸上满是皱纹,仿佛经过刀砍斧斫似的。他的左眼闪动着噬人的杀气,右眼却被一个黑色的眼罩所遮蔽。这使他更像一只受了伤急于报复的野兽,而不像是一个尚存一丝良知的人类。这哪里是开门迎客的状态?如果不是因为他随意的穿了一身便服,以他满身的戾气,再给他一把斧子,让他即可上阵拼杀都没问题。

奥多里克却已经见怪不怪了。他走上前,恭敬地向椅子上早已过了中年的男人施了个下属对上司的军礼。

“埃卢鲁斯,你来啦!”独眼的男子道。虽然早知道奥多里克与玛尔提娜的关系,这两个男人却始终没有亲近的感觉。

“是的,首领。”奥多里克恭顺地回答。

坐在椅子上的,自然就是海盗首领独眼龙了。他斜觑着奥多里克道:“伊姬斯的海军近来是不是新增加了一艘战舰?”

奥多里克想了想。“今年吗?没有啊。”

独眼龙似笑非笑地指了指坐在下手的一名手下。“艾庞德(Epander),把你告诉我的再向大统领说一遍。”

侥幸逃月兑‘黑羽’攻击的悍妇号船长一反当日嚣张的气焰,畏缩着身子将前几天抢劫商队时却被一艘巨大的战舰击退,连‘轻佻娼妓’号的布里奇(Buliq)都不幸遇难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奥多里克这下有点明白独眼龙为何会突然聚集起那么多船只的原因了。任谁的地盘上出现那么一个家伙,恐怕都是寝食难安了。

“有一般船只5倍大小?还能精确投射爆炸性的弹药到十古里之外?一次齐射就能发射六、七颗炮弹?”奥多里克晒笑道:“这样的船别说伊姬斯海军没有,整个帝国恐怕都造不出来。”

艾庞德和布里奇的对立合作,奥多里克也听说过。他猜测艾庞德是有意无意地撞沉了布里奇的船,所以一回来就找个理由向首领解释。不过这样一个借口,呵呵,简直太幼稚可笑了罢!

海盗首领用唯一一只眼盯着奥多里克。“你就那么肯定?”

奥多里克不禁觉得身上一寒,汗毛都竖了起来。“至少我的海军里没有这样的船。是不是帝国派来的,我没得到任何通知。”他忽然变得不怎么确定起来。

独眼龙又看了一会儿,缓缓收回质疑的眼神。

“这就怪了!伊姬斯的各个头目家族的确有钱,但说要瞒着我们偷偷造一艘威力巨大的船,可能性也不大。除非是从来不差钱的帝国政府!驻扎伊姬斯又不属于你管辖,还不事先告知你这个驻军统领就拿出来做试验。在你的印象里,有这么一位胆大妄为的人物吗?”

奥多里克低头想了半晌,最后还有摇了摇头。“罗柯比的心思在聚敛财富上。他不会有兴趣造那么烧钱的一艘船的。”

独眼龙的嘴角泛起一丝怪异的笑容。“我也听说我们的哈尼兹大人有一大堆其他的事情要操心。”他叹了口气,转头对艾庞德说:“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艾庞德的脸顿时变得惨绿。“首领,我可跟随你了多年。你就一点都不相信我说的吗?”

独眼龙摊开双手。“除非你能证明,不是你主动袭击并击沉布里奇的船的。如果是他先挑衅的,或许我还可以饶你一命。”

如果是别的人,即便没做或许也就立刻就认了。艾庞德对首领的手段却是心知肚明,他非但不相信,还‘锵’地一声拔出自己的佩剑。几乎同一时刻,玛尔提娜跳到了独眼龙的椅子前,挡住了艾庞德的视线。

独眼龙轻轻推开想要保护自己的玛尔提娜。“放心,他没那胆量。”

果然,艾庞德根本没有拼死一搏的打算。他手握剑柄,剑尖朝着自己的心口,面色惨淡地说:“首领,我带回来的那两个人还没开口呢!听不到他们最后的说辞,我死都不会瞑目的。”

独眼龙皱了皱眉,右手重重拍了一下椅子的把手。艾庞德的脸色又一次乍变。他将剑交到左手,一咬牙,狠狠刺入自己的右肩。“呃。”疼痛令他的五官都扭曲了。然而他没有住手,继续用力捅下去,直到大半剑身都没入体内。一寸多长的剑尖由身后冒了出来。

艾庞德的脸上满是黄豆大的冷汗。好不容易才站稳脚跟,他仰着头对独眼龙道:“剩下这半条命,首领你什么时候都可以拿走,也不必在乎那么几个小时罢。”

大厅里所有人看着都觉得胆寒。独眼龙却略一颌首,吩咐将楼下地牢的俘虏押上来。

没过多久,两个壮汉拖了一个血肉模糊的人体进入大厅。那人早已被打得不成人样,浑身皮肤没有一处是完整的。就在被人拖行的时候,鲜血在他身后形成一道粗大的血迹。奥多里克初略看了一眼,就知道那人的两条腿都被打断了,手指甲被一片片拔了出来。那些毫无人性的行刑者还用烙铁炮制他的前胸后背,用小刀割他最敏感部位的肉。被带到独眼龙面前后,拖着俘虏的一个海盗拽着头发抬起他的脑袋。那人脸上满是血污,脸皮还被割成横七竖八的一块一块的。就算是他的父母到场,恐怕都认不出来了罢。

独眼龙发问道:“你知不知道那艘船是怎么沉的?”

那个俘虏嘴巴一张一合的,仿佛在说些什么。负责行刑的海盗之一凑近了听了几句,仰起头大笑着说:“他说‘我只是个本分的商人,不知道是谁击沉了海盗大爷们的船’。”说到后来,他还模仿那人悲惨的咳嗽声。凭经验,奥多里克听出那人的胸部受了重击,肺被扯裂了,恐怕再活不了多少时间。

独眼龙扶着那人的脸朝向一旁正忍着痛的艾庞德。“是他抓了你的吗?”

只有附近的人才看到一次有气无力的点头。

“他抓住你的时候,另一艘船沉了吗?”独眼龙又问。

等了一会儿,是一次更无力的摇头。

“然后呢?那艘船就那么突然沉下去了?你就没看到其他什么?”

先是一次点头,然后是摇头。被劫持者的身体突然剧烈地抽搐起来,大量的血从他口中喷出。独眼龙连忙闪在一边,却还是有几滴沾到他的衣服上。血里带着一块一块红色的东西。两个壮汉大声呵斥,可再摇动那人,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了。独眼龙一脚踢开渐渐僵硬的尸体,目光冷漠地转向双脚已然支持不住自己身体的手下。

一群人看着艾庞德的眼神有些是怜悯,也有些是幸灾乐祸。要是他早点认了,或许也不至于受剑穿肩骨的罪,大不了被吊死在自己船的桅杆上而已。现在却弄得首领难以下台,难道他就不知道会惹上什么样的麻烦吗?

此时,玛尔提娜却提出疑议。

“艾庞德船长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就算要他死,也该让他死个明白罢!这个俘虏所说的至多证明布里奇的船是袭击开始后才沉的,却无法得出艾庞德击沉了‘轻佻娼妓’的结论。”

别人说的话,独眼龙从来听不进。玛尔提娜出面求情,让他不禁有些犹豫。“如果我让你负责处理这件事的话,你打算怎么做呢?”倨傲的海盗首领捋着下巴上稀疏的胡子问。

玛尔提娜沉吟道:“或许应该再问问另一名俘虏。”

独眼龙瞥了一眼地板上血迹斑斑的尸体。“我这帮手下虽然头脑简单,折磨人的时候却没有一个会手软的。他们该使的招也都使过了,结果你也看到。对付那个女人,至多能让他们快活上一晚罢了,估计不会有什么新的发现。”

“为什么不让我来试试呢?”玛尔提娜笑着说。

独眼龙想了想。“好罢,交给你了。不过,艾庞德的伤恐怕至多还能再撑三个小时。如果到时候你还没撬开那女俘虏的嘴,就只能怪他自己倒霉了。”虽然也觉得事情颇有些蹊跷,海盗首领却没考虑过允许自残的艾庞德疗治伤口。

“应该用不了那么多时间。一个小时罢!我会给您和艾庞德船长一个交待的。不管是好是坏。”玛尔提娜自信地回答。

艾庞德的半边身子都浸在了血里。他虚弱地向玛尔提娜点了点头,表示完全接受她的仲裁。事实上除此以外,他已没什么其他摆月兑死亡的办法了。

玛尔提娜拉了自己的情人一起下楼。

虽然外观简陋,这座海盗的堡垒其实建造得极其坚固。它的下面几层都用岛上的砾岩堆叠而成,石块之间以铁钉铆接,并填充了石灰和沙砾混合而成的黏合剂。那些石块小的如人头般,大的则有一人多高。奥多里克不禁感慨——这底下不知又埋藏了多少奴隶的尸体。十年的经营,独眼龙将厄运岛变成一座坚不可摧的根据地,再不会有人敢嘲笑他是在沙地上建城堡的傻子了。

延着石阶一步步向下进入底部的地牢,一股潮湿而略带霉味的气息扑鼻而来。这里是海盗们监禁和折磨俘虏的地方。不幸撞上了海盗船的商人和旅客都会被带到这里。那些家境宽裕的,可以写信托人送钱来赎回自己的自由。而那些无力偿付赎金的,半年后就会变卖为奴隶,遣送到遥远的国度。所以对海盗而言,俘虏就意味着金钱。他们一般只会在精神上羞辱这些特殊的战利品,却不会伤害其身体。像楼上刚刚发生的案例,应该是极其特殊的情况。虽然这么想,奥多里克的心里还是有股说不出的滋味。迄今为止他所做的一切,完全违背他刚当上骑士时所许下的诺言。而他所拥有的金钱、权力、地位,甚至身边的女人,又恰恰来自他的背誓。在整个伊姬斯,甚至整个帝国,没有人敢公开质疑他的行为。那些有胆量且掌握了证据的,如今也都无法站出来指责他。但在冥冥之中,复仇的神袛会不会已将目光投注到他的身上?

“想什么呢?”玛尔提娜拉了拉奥多里克的袖子。“另一个女人?”

奥多里克笑了笑。“你一去就是两个多月。我找另一个女的消遣一下,那也再正常不过了罢。”

玛尔提娜用力拉近奥多里克,给了他一个急不可耐深吻。“今晚,我会好好补偿你的。”她的语言和动作都带着露骨的暗示。

奥多里克揽住她的腰,将她压在自己身上。“为什么不是现在呢?情调不错,又没其他人在。”

玛尔提娜任由情人揉搓自己的身体。不过,当奥多里克的手变得越发有力,喘息也渐渐变粗的时候,她用力推了他一把。“别忘了,我们还有事要干呢!”

“艾庞德死了也就死了。你什么时候开始那么关心他?”奥多里克的劲头被吊了起来,却又无法得到宣泄,未免有些挫折感。

玛尔提娜贴着奥多里克耳朵,亲昵地说:“别看他红光满面的,老头子的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了。迟早有一天,我不得不接过他的位置。我是个女人,要让这群野蛮暴戾的船长们乖乖服从,不使些手段可不行。艾庞德好勇斗狠,拿来当吓唬人的狗再合适不过了。”正说话间,她突然伸出舌头舌忝了奥多里克的耳垂,令他觉得一阵酥麻。

玛尔提娜咯咯咯笑着跑到奥多里克的前面。

“你这狐狸精。”奥多里克笑骂道。“就不怕艾庞德追在你后面反咬你一口。”

“有你和老头子在,他不敢的。”玛尔提娜道。她忽闪着眼睛问奥多里克:“万一真到那地步,你会帮我的,对吗?”

奥多里克作势沉默了一会儿。不过耐不住玛尔提娜发娇,他叹了口气说:“当然,除了你,我还能帮谁。”

两个人手挽着手继续向里走,最后到了最里面的一间牢房。玛尔提娜指了指牢门,看守的海盗立刻把钥匙交了出来。“这里用不到你们,你们先出去罢!”玛尔提娜打发那两名看守离开。看守带着显而易见的遗憾表情,却不得不遵从她的意思。

钥匙插入锁眼的咔嚓声,以及锁链哗啦哗啦滑落的声音,惊醒了地牢中半昏迷状态的俘虏。她的双手被绳索绑着高高吊在半空,两脚的脚尖堪堪触及地面。勉强抬起头,看到走进牢房的两人,起初的迷惑顷刻间就被惊喜所取代。

“玛尔提娜?亚穆克家的玛尔提娜?你是拿赎金来救我们的吗?”

玛尔提娜或许早就知道这对夫妻的身份,奥多里克却是第一次把人和名字对应起来。地牢里的女人叫桑尼(Sunni),嫁给了杜什家族的一个远亲。奥多里克曾经在一次伊姬斯殖民者庆祝莉拉女王征服米索美娅的纪念日舞会中见过这徐娘半老但还颇有些姿色的女人。那么,死在楼上的男人应该是她的丈夫格尔富(Gilfo)了。至于姓氏,不是德宏特(Dhond)就是德炀特(Dyangd)罢。

“大统领!”桑尼越发惊讶。“连你也来了。”

临时的伪装在熟人面前似乎一点效果都没有。奥多里克索性把兜帽掀了起来。“傻女人,闭上你的嘴。”他低声呵斥道。

玛尔提娜微笑着女俘虏说:“没错,你真得不该那么大嘴巴的。”

桑尼还有些迷糊。不过,已经依稀明白眼前这两位不是来救她的。如果他们都与海盗站到了一起她的脸上霎那间浮现出恐惧的神情。

玛尔提娜环顾四周,在牢门的左侧找到要找的东西。绕过横梁绑住女人手腕的绳子,另一头系在墙上的一个转盘上。她松开螺栓转动圆盘,将绳子向下放了一段。桑尼的脚落到地上,双手顿时轻松不少。她不禁发出感激地哼哼声。

玛尔提娜既没有提问,也没有说什么叙旧拉感情的话。她盯着桑尼看了一会儿,掉转头对奥多里克说:“我想看你干她。”

奥多里克皱了皱眉,以为她在开玩笑。或许是因为之前提到他耐不住寂寞,所以在故意挑逗他。

“我是说真的。”玛尔提娜发娇似地跺了跺脚。“还说要帮我。这么点小事都不肯替我做。”

替她做?难道她还想自己做不成!——奥多里克不禁莞尔。别看桑尼这女人四十多了,身材和相貌却一点都没有惹人厌的痕迹。反正她已经认出自己了,想来不可能再放她回去。奥多里克咧嘴笑了笑,缓步走到女俘虏的面前。看她衣裙凌乱的样子,那些粗暴的海盗应该已经品尝过第一道汤。这让本该保护桑尼之类的民众的大统领更是轻松不少。

桑尼正惴惴地不知道要受什么样的对待。奥多里克猛地伸出手,拽着她的衣领向下一拉。衣服的撕裂声和女人歇斯底里的惨叫声中,一大片白花花的皮肤暴露了出来。

“她还挺坚挺的嘛!”玛尔提娜侧头坏笑着观赏眼前的景象。

一不做二不休,奥多里克顺手解开自己的裤带。

“别那么性急!”玛尔提娜伸出食指轻轻摇了两下。就在桑尼以为玛尔提娜只是要恐吓一下时,却听到她说:“从后面上。这样我看得更清楚些。”

奥多里克大乐。他饶到女囚犯的身后,双手握紧她的腰部向下压了压,随即掀起她的裙子

“啊!”桑尼感到异物进入的疼痛,不禁失声大叫起来。在这地牢里,惨叫声是司空见惯的,也不会有人太过关心。而且玛尔提娜特别提醒过,其他海盗更不敢妄自闯进来破坏她的情致。

呼哧呼哧的喘息声,以及桑尼由尖利到沙哑的喊叫,让玛尔提娜觉得有些燥热。她探出手,开始玩弄被欺侮的女人起伏不定的胸部。

“有几艘海盗船袭击了你们?”

遭穷凶极恶的海盗虏获,财富被劫掠一空,身体成了一群野兽的玩物。本以为是来救赎自己的朋友和帝**官,没想到原本就是与海盗沉瀣一气的。失去所有的希望,这样的冲击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消化得了的。桑尼听到玛尔提娜所说的话,她的脑子却一时理解不了。她只是喃喃地道:“你们怎么能这样呢!呃,怎么能这么对待我?”

玛尔提娜狠狠扭了一把,直到她的牺牲品吃痛不过大叫起来。

“再问一遍,几艘船?”

“两艘。”桑尼带着哭腔回答。后面是无法承受的重重撞击,前面是阴损的折磨,她彻底失去了反抗的意志。只要能让这两个人满意,或许就能换取暂时的安宁。

“你们被带上船的时候,另一艘海盗船的状态怎么样?”

“它放下了小艇,然后然后追着‘好运’号去了。”

玛尔提娜沉吟了一会儿,又把手转到胸脯的另一边。这次,她开始使用自己的指甲,轻轻刻划对方的肌肤。

“你们被抓后,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吗?”

桑尼的头垂了下去。玛尔提娜托起她的下巴,逼她看着与自己的眼睛对视。另一侧,奥多里克也加重了力度。

“被击中了轰的一下。格尔富大叫,我也大叫,船上所有人都在叫喊。船船的桅杆吱吱呀呀地,最后咔嚓一声折断了。”桑尼的回答夹杂着呃、呃的低鸣,听着就想是绝望的忏悔。

“所以是艾庞德先受了攻击。”玛尔提娜自言自语道。她又开始用指甲划圈圈了。

奥多里克百忙之余对玛尔提娜说:“或许是艾庞德见前钱眼开,想要绕开布里奇独吞。没想到偷鸡不着蚀把米,被布里奇反咬了一口。”

“也有这可能。”玛尔提娜道:“证据还是不够充分。”

桑尼的精神已经彻底崩溃。她碎碎叨叨地胡言乱语起来。“格尔富,格尔富,别再叫了!络腮胡子的海盗正在破口大骂。他们随时随地都可能杀人的。”

玛尔提娜的眼睛一亮。她再次抬起桑尼的头,以尽量婉转温柔的语气问:“告诉我,络腮胡子的海盗骂了些什么?”

桑尼目光涣散地看着玛尔提娜。

“最后一个问题,络腮胡子的海盗在咒骂谁?只要你回答了,我就让你去见你的丈夫。”玛尔提娜巧言令色地欺骗说。

桑尼聚集起最后一点神志。“他在骂‘嚎什么丧,给轻佻娼妓发个信号’,‘受到重创,战利品都交给他了’。”

女人的耳力比男人好,记忆也比男人的清晰。她所记住的这段话如果早点说出来,就有可能救了她和她丈夫的命。可惜,海盗们先找的是她的丈夫格尔富,而只把桑尼当成一件消遣品。

“你真得会把我送去见我丈夫吗?”桑尼满脸的眼泪鼻涕,还死抓着最后一根稻草不放。

玛尔提娜站起身。“会的,我说到做到。”

她向全力施为的奥多里克露出得意的笑容。奥多里克还没来得及回应,玛尔提娜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拔出斜插在腰间装饰精美的匕首。锋利的刀刃,仅一下就划破了女俘虏的脖子,割断了颈部的动脉。鲜血如喷泉般涌出,溅射到玛尔提娜的身上。桑尼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就像她的丈夫般魂消命散了。

“喝!”——奥多里克竭尽全力的出气声。他抽身向后退了两步,靠在牢房的墙上喘息了一会儿,这才提起裤子穿上。“你就不能等我完事吗?”他抱怨道。

玛尔提娜眼中带着某种狂热的情感。她出神地看着溅到手上的粘稠血液,还慢慢转动手腕让它在手指间流淌。“很奇妙的东西,对吗?人活着的时候,血液在体内永不停歇地流动。而一旦生命的河流停歇,就只剩下一具等待腐烂的尸体。如果说人真的有灵魂的话,也一定寄居在血里面。”

奥多里克饶到前面,看了一眼被半吊在空中却依旧保持受辱姿势的女尸,随即便将注意力转到玛尔提娜身上。“你该找个地方洗洗。否则这血腥味道会钻到你的皮肤里,一辈子都洗不掉。”

玛尔提娜随手从桑尼的身上撕下一块衣服的碎片,擦了擦手上和脸上的鲜血。“我知道岛上有个僻静的海滩,我们可以在那里用冰冷的海水清洗身体,顺便做些别的。”她带着媚意对奥多里克说:“你刚才所做的让我兴致大增,看来没必要再等到晚上了。”

“我已经恢复了。想要证实一下吗?”奥多里克笑着说。

“在此之前,先要把救命的消息带给我们的艾庞德船长。”玛尔提娜提了提裙子,抬脚向外走去。牢房的钥匙也没有用了,被随意地丢弃在门外。

桑尼体内流出的血已经在地上汇积成一片血汪。奥多里克提着脚尖小心地绕过这一大滩鲜血,也走出了牢门。地牢的看守这下子可有活干了!要清理掉尸体和地上的血,两个人至少要花大半天的时间。不过奥多里克猜测他们应该不会亲自动手。叫几个奴隶来干,一方面自己轻松,另一方面也可以起到杀鸡给猴看的效果。

“所以,是别的什么人干的。而且这些人还拥有巨大的船只和威力超群的火力。”走在玛尔提娜身后的奥多里克沉吟道。“仅靠两次射击,就击沉一艘三桅战船,击伤另一艘。除了帝国海军,配合魔法的力量,还真想不出有其他的可能。”

“如果你的海军真有那么厉害,伊姬斯的海盗势力就不可能像现在这样猖獗了。”

“也是。”奥多里克笑着应对玛尔提娜的讽刺。

“我担心的是图拉克。”玛尔提娜纠结着说。“我日夜兼程地赶回来,就是希望首领能派人截击他和安妮塔的船。有一位帝国的王子和一位摄政当人质,对首领的事业必然大有帮住。没想到却遇上艾庞德和布里奇这么一档子事,彻底打算了我的计划。”她迟疑地问:“你说,会不会是那位做事总喜欢出人意料的王子殿下击沉了布里奇的船,又故意放艾庞德回来制造内部矛盾?”

“你把他看得太过厉害了。”奥多里克笑道:“图拉克王子今年多大?二十出头一点罢。要说他那点手段,至多是用在给心仪的女性送点惊喜的礼物方面罢。要说打一放一这样高妙的棋,只有皇帝或首领本人才能应用得如此不露痕迹。”

玛尔提娜点了点头。“我是看着他们乘一艘三桅大帆船出海的。我的船每小时至少比他们多航行两古里,一路上又全力驭使划桨手加快速率。单是被鞭打致死的奴隶,就不下二十多人。要不是在沿途的秘密补给点不断更换,恐怕走不了一半的路程,甲板下舱的就死光了。我估算着怎么也应该比他们早上三、四天到达,不可能反而落在后面的。”

“安妮塔的船会不会走了内侧航道?”

奥多里克的猜测颇有些道理。玛尔提娜却不认同。“船上载着安妮塔的宝贝侄子图拉克王子,她不敢那么托大的。”

就算是最高级别的预言师也不可能预知‘坚韧号’的沉没,以及图拉克一行因祸得福抢了一艘亡灵战舰这样离奇的故事。玛尔提娜再聪明,也无法把图拉克和她手头这件事从逻辑上联系到一起。可她的本能却始终提醒她,要当心那个看似无所作为的年轻男子。

玛尔提娜停住了脚步,陷入沉默。两人身处石块垒造的石阶不上不下的,奥多里克觉得有些怪异。“对了。”他问玛尔提娜:“你为什么要急着要杀地牢里那婆娘灭口呢?让她在首领面前把刚才对你我说的重复一遍,效果不是更好!”

玛尔提娜的眉毛竖了起来。“怎么,你心疼了?觉得可惜?”

“怎么会呢!”奥多里克连忙为自己辩白道。在这小了自己八岁的女人面前,他始终有种处于下位的感觉。

玛尔提娜显露出与她艳美相貌毫不相配的阴霾表情。“首先,我最讨厌这群在伊姬斯装腔作势的帝国移民了。其次,她死了,她的话就只能通过我们传递给首领和其他船长们。艾庞德将深刻体会到生死完全掌握在我手中的感觉。在此情况下还能逃得生天,今后就不怕他不对我服服帖帖的。至于别的船长,虽然弄不清我的话是真是假,但首领却一定会相信我的,所以他们不敢有所质疑。有这么一个例子在,他们就会明白我在首领心目中的分量。我在这个团体里的地位也会因此有所上升。”

如此的深谋远虑,奥多里克不知该表示赞赏,还是该觉得担忧。

玛尔提娜突然咬着右手的大拇指,一副小鸟依人般神情道。“在那个女人身上花的时间远远比我预期少。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要不我们在这里找些有趣的事情做,顺便让艾庞德再多受会儿罪?”

奥多里克喜欢的就是她这调调。嘿嘿怪笑着,他将玛尔提娜拉到阶梯拐角的壁龛,开始发泄刚才没有用尽的精力。无论是容貌、躯体还是经验,玛尔提娜都堪称是完美的女性。刚死去的女人怎么都无法与之相比。就连她身上隐隐的鲜血味道,也仿佛是激发男**念的香水,让奥多里克欲罢不能。

有如此美女作伴,伊姬斯驻军大统领当然没功夫关心新任欧卡雷亚、卡利达德拉贡帝国第六顺位继承人、图拉克?尼森哈顿王子殿下眼下的作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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