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余辉 第七章 狂舞

作者 : 陈旧的翅膀

玛哈拉嘉以为这次是难逃一劫了。拉牛牛

劳里亚对她的企图昭然若揭,而她的反抗手段简直不值一提。除了委屈求全地屈就这位妮莎神殿的主宰,余下的似乎就只剩下死路一条。自杀?她还没绝望到这个地步。再者,伊姬斯缺乏贞节的概念。若单单因为非出于己愿的而愧疚自尽,那些庄园里就剩不下多少女奴了,甚至连男奴隶的数量也会大大减少。

劳里亚却没有一味用强的。他将玛哈拉嘉拉近身边,不过是捏了捏她在外的胳膊,舌忝了舌忝她的耳垂,将嘴靠在耳边嗅她鬓角的味道,其他倒也没做的很过分。“扎拉,为我和我未来的新娘跳段舞罢!”他对自己的女奴道。

扎拉眨了眨眼,目光中流露出复杂的情感。

乐声再次响起。她解开肩膀上的衣服扣带,任由丝绸的外袍泻落到地上。略显消瘦的身躯只剩下胸口一小块镂刻的丝网,以及遮盖臀部的一片薄纱。

起初是缓慢而悠扬的舞蹈,身体细微的扭动,如同午后眷懒而无精打采的蛇。她的手高高举过头顶,手腕上的银铃发出有节奏的叮铛声。玛哈拉嘉的心境却无法平静,她的警惕心,始终放在一旁的劳里亚身上。

然而舞蹈的节奏渐渐加快。扎拉的绿眼睛闪闪发光,洋溢着猎豹狩猎时的喜悦。她挺直了腰肢,让一阵剧烈的颤抖引发周围观看者的情绪。他们的呼吸变粗变快,像是被某种**所控制。舞娘旋转起来,她高高地跳起,骄傲地炫耀自己即将发育完全的胸脯和柔美又有弹性的四肢。她的鼻孔张大了,嘴里发出原始而怪异的呼喊。漫天的铃声连接、叠加到一起,仿佛千万个金属片正互相撞击。两颗熟透了的果实由丝网下突显出来,红彤彤的色泽让人一眼就知道它们的主人目前所处的状态。

她颤抖着,呼喊着,在逼近的人群逐渐缩小的空间内摇曳舞动。这是如此震撼的场景,就仿佛开天辟地那一刻,黑暗与光明交织在一起,想要结合,却又不得不分离。玛哈拉嘉觉得自己就像一艘小船在汹涌的海浪间起伏,时而被抬举到高高地绝壁之上,时而又猛坠到万丈深渊之下。她的呼吸急促,一股热浪由她的双腿间升腾而起,不断冲击她的月复部和胸口。

扎拉的舞无疑带有挑逗本能的作用。已经有人熬不住诱惑,随便地寻找到身旁的异**欢。剧烈的喘息声应合着变得激烈的音乐,将舞蹈推向最后的**。

扎拉仰起头,让秀发披散开来。汗珠将发丝贴在她的脸颊上,她舌忝了舌忝嘴唇,品尝着那带有苦涩的刺激性味道。她的舞姿如一团幻影,在人群间穿行。她嘴角的微笑,如同诱人的谜语;她张开的双臂,呼唤着爱和痛苦;她跃动的双腿和圆润的腰胯,召唤着最后的征服。

劳里亚抚模揉捏着玛哈拉嘉的身体,将手伸进她的衣领之间。玛哈拉嘉已然没有了反抗的力道。之前下的药、扎拉惑人而带有魔力的舞蹈,将她导入失神的状态。除了两性的欢爱,她再无其它索求。她的身体不受理智控制地作出反应,向之前痛恨、鄙夷的劳里亚靠了过去

劳里亚嘴角的笑容,显示出他对这刻早有预料。扎拉的舞就是这么有效,什么人都逃不过她的诱惑。只要不满足她,让她感到渴望、受挫,她的舞就越发让人疯狂。所以在这神殿里,他最看重的是扎拉,而不是身为首席花娘的纳拉。不过纳拉也有纳拉的好处!至少是在‘技巧’方面。

劳里亚将舌头探入玛哈拉嘉的齿间,贪婪地吸吮甜美的汁液。现在的玛哈拉嘉愿意做任何事来满足她的**。关键是当她明天清醒过来的时候,是不是还有勇气继续活下去作为他的奴隶和傀儡。一个阉奴不知为了什么跑了进来,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两句。劳里亚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一把推开玛哈拉嘉,由卧枕间站了起来。

“这小子还真固执!”劳里亚嘀咕道。这殿里除了已经对扎拉的舞多少有点免疫力的他,以及失去了能力的阉奴,其他人无不沉浸在放纵之中。扎拉的身躯再支撑不了内心的渴望,颓然跌倒在地上。但她所掀起的狂热至少还要延续一整晚。劳里亚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那个倒霉的头颅,心里一定后悔不该轻易就放走了白天和玛哈拉嘉一起来的那个年轻人。要是能骗到这里来,说不定现在倒在血泊里的就是这扰人的家伙了。

劳里亚对阉奴叮嘱了几句,随后得意地看了看脚边的玛哈拉嘉。“还有,把这女人关回她的屋子去。我可不希望这里哪个人拔了她的头筹,知道了吗!”阉奴低头诺诺的。他们当然知道该怎么做。

图拉克带着自己的随从再次来到妮莎神殿。虽然已是入夜,神殿内旖旎的气氛依旧。迷乱的烛光下,女性的娇笑和男性低切的赌咒发誓仿佛是这里不变的主题。

早已得到消息的纳拉迎了出来,却被利亚和伊利芙儿阻隔在距离图拉克一米开外的地方。“贵公子,若你是记得我们姐妹的好,我劝你还是不要带着女伴来为妥。”纳拉晒笑道。

图拉克讪讪地说:“不是为了这个。”到底是哪个?未免有些尴尬。“还是与我一起来的那位女士,她迄今都没回来呢!”

纳拉皱了皱眉。她并不晓得玛哈拉嘉的事,不过对劳里亚主祭的手段倒是很有些亲身的体会。转念间,她便猜出七八分来。于是她侧过头对旁边的一个阉奴低声吩咐了几句,就又笑盈盈地与图拉克对话。至于那阉奴,则悄无声息地去通知主子去了。纳拉不是心甘情愿地要帮劳里亚,但眼下她身处埃芬吉派的控制之下,也只能屈从于劳里亚的婬威。

“真有此事?”她假装惊讶地说。“我这就派人去查查,看看是不是还有人流连忘返而忘了你这位同伴了。”她再次试图贴近图拉克。“要是我,才不会舍得让你离开我的视线范围呢。

美迪娜从图拉克身后站了出来。“别朝我姐姐身上泼脏水。要不是迫不得已,她才不会对你们这肮脏的地方感兴趣。”

纳拉失笑道:“我还以为是谁挑唆的呢!原来是瓦罗娜教堂的美迪娜。你们看不惯我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今天竟然打上门来了吗?”她又看了看图拉克。“你的眼光倒是不错,找了这么为模样俊俏的贵族公子哥给你撑腰。”

“你。”美迪娜越发恼怒了。“闭上你的臭嘴!谁告诉你说我和他是一伙的。”

“咦!你们不是一起来的嘛。”

美迪娜顿时语塞。她离开图拉克两步,郑重其事地声明:“他是他,我是我。我们虽然都是为了同一件事来的,但都是各管各地找你们要人。”

“要人?是男人还是女人?我们这里的人可比你们瓦罗娜教堂里的多得多了。”

要说斗嘴,美迪娜再学上十年都不是纳拉的对手。

图拉克叹了口气,只好出面替美迪娜解围。“她是我陪同我来的。我信奉的是奥迪尼斯女神,对你们这里的宗教和规矩不怎么熟悉,所以才请了她提点。”

纳拉心想,这人真不知道伊姬斯的教派之争吗?不过图拉克刻意装傻,她也不好深究些什么。美迪娜毕竟还是不相信图拉克,所以一定要跟来。吉若拉心里其实也不放心,便任由这自己收养的少女随同了。

纳拉无奈地摇摇头。“这样罢。我的人已经去查找了,应该花不了多少时间就会有回复。各位在这殿门口站着终久也不是回事,要不,随我到我的屋子稍事等候?”

图拉克看了看利亚,见她撇过脸不做表示,便自己决定接受纳拉的建议。虽然神殿里的男女正各享各的快活,但还是有几个注意到这里的争执,好奇地凑了过来。图拉克现在还不想引人注意,也不打算即刻与妮莎神殿背后的势力翻脸。

纳拉将图拉克等人带到神殿里一处接待外客的厅室。除了隐藏着种种秘密和私情的小巢,妮莎神殿也还是有几个至少看着还正经的地方。这个会客厅算是其中一个罢。雕饰花纹却没有铺设柔软坐垫的椅子明显是为了谈正事使用的,茶几和桌子也是纯木制的结构,不带一点令人想入非非的含义。纳拉姗姗然走在前面,殷勤地请图拉克入坐。图拉克的随从一行自觉地站在图拉克的身后,一点没有放松警惕。

美迪娜左右察看了一下,见纳拉没有照顾她的意思,便自己找了个远离图拉克的椅子安顿下来。“劳里亚呢!”她大大咧咧地问。

“我家主人稍有点私事,一会儿就会过来。”纳拉是卖身给妮莎神殿的人,身为主祭的劳里亚自然成了掌握了她身心的主人。

美迪娜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劳里亚逼迫玛哈拉嘉就范的场景。虽然只是她胡乱猜测的,且随即便自己安慰自己地压下心中的不安,却竟然与实际情况也没相差太多。

纳拉在这里却不敢未经同意就与图拉克平起平坐地谈话。既然已派人去通知劳里亚了,想必他这主事的过会儿就会到。她所要做的只是缠住这帝国贵族,给劳里亚足够的时间做准备。

“要不要我招姐妹们来伺候?”她扫了一眼多尔夫、格里弗和巴尼安。“有两个还曾悄悄告诉我,她们对几位的印象很不错。这里可是很少有北方来的健壮汉子光顾的。要不是半途受了打扰,恐怕她们现在正大夸各位的好处呢!”

听她这么一说,虽然明知道不过多半是奉迎的成分居多,格里弗和巴尼安瞅着伊利芙儿的眼神就有那么点怪责的意思了。

图拉克情知现在不是时候,便婉言拒绝了。“我心里不安,这事还是免了罢。”

纳拉笑了笑,又对利亚说:“那几个年轻人对你也颇有好感。你匆匆离开,也没向他们告别,他们像你那位主子一样担心着呢。我安慰了几次他们都不听,有一个晚上吃饭都吃不下了。”

利亚的脸色顿时僵在那里,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美迪娜见自己拉来助阵的都这副模样,心里要多恼怒就有多恼怒。

一时间气氛尴尬,唯有多尔夫和伊利芙儿没把纳拉的挑逗放在心上。

图拉克正色道:“与我一起来的女士还带了七八个女侍和随从,在你们这里一个多时辰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们直到现在都没任何消息,要真出了事,妮莎神殿恐怕也难月兑关系罢。”

纳拉见图拉克话里有点威胁的意味,却不慌不忙地回答道:“神殿也是公共场所,每天来的往的多多少少都有几百号人。要是有那么几个夜不归宿都要算到我们头上,我们还不如关门大吉了。”

美迪娜冷哼道:“你们关门了才好呢!”

纳拉一点没理睬美迪娜,她只是对图拉克道:“伊姬斯的教派对立,就连皇帝陛下和帝国政府都没办法消弭。公子既然是帝国贵族,又何必趟这浑水呢?小心受了蛊惑,惹上一堆说不清道不明的麻烦。眼下就是!也不知吉若拉宗母那么德高望重的人,怎么会教导出这么一位人称惹祸精的徒弟来。”

“谁说我是惹祸精?”美迪娜恼怒地质问。

纳拉假做惊慌地掩住口。“我想起来了,给你起着绰号的被你当街殴打,直到现在还在家里卧床不起呢。”

图拉克诧异地向美迪娜看去。美迪娜早已经为这事遭了吉若拉的惩戒,不敢多做解释。她只得委屈地低声说:“谁让他意图不轨的,我也就是下手重了点。”

纳拉笑着将美迪娜的丑事掀了出来。“是啊!你在这儿周围晃悠,也难怪人家把你当成我们一类的人了。不过他就是问问你是里面的,还是站阶的,你也没必要用神火把人整个烤焦了罢。幸亏劳里亚主祭出面,先是紧急救助,后来又送了一大笔赔付,才平息了这事件。”

劳里亚那么做,就是要在培卡塞阿姆博取好名声。玛哈拉嘉如此轻易地上钩,有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劳里亚向来沽名钓誉,猜测他不敢做的太过分。只可惜她毕竟不是劳里亚肚子里的蛔虫,想不到他会怀着占有她并与布谢尔家族联姻的念头。

“还有呢!”纳拉不依不饶地说:“这位圣?利刃的女侍者曾经当众辱骂培卡塞阿姆的市议员,聚众对帝国的政策横加指责,挑动无知民众冲击供给粮食的商贾。在种种事件中,她哪一次不是‘下手重了点’的。说实话,要不是吉若拉宗母宠着她,她早就被逐出培卡塞阿姆城了。”

纳拉其实知道美迪娜的所做所谓虽有点出挑,但还没到不顾后果的地步。她辱骂的议员贪墨公款几乎是众所周知的,而帝国的政策近些年早就被伊姬斯的民众视做苛捐杂税的代名词。至于那个被堵在城门口出不去,最后不得不花钱赎身的商人,则是与官府的勾结一起以次充好,把霉变了的面粉买给市民的奸商。就连纳拉本人内心深处也为美迪娜叫好。她今天那这些出来说,却是赌图拉克对此不了解,从而离间两者的关系。只要说动图拉克离开,美迪娜一个人也掀不起多少风浪。

图拉克听了纳拉的一番说辞后,确实对美迪娜有了些看法。但还没至于要甩开她的地步,毕竟今天出头的主要该是他这个鲁德家的特克公子。

“美迪娜确实与玛哈拉嘉是朋友关系,或许会关心过切。不过我可是与玛哈拉嘉以及杰普莱?杜什都相熟的。这次还是杰普莱交托了照顾他未婚妻的职责。要是真的找不到玛哈拉嘉,对我在帝国贵族圈子里的名声必定有损。既然你觉得这事不过是美迪娜借题发挥,何不提出些证据来说服我?单纯是捕风捉影的猜测,我是无法接受的。”

图拉克借用贵族的身份,纳拉一时倒不敢辩驳。就在图拉克向乘机再逼问她的时候,一群人嬉笑着走进屋来。纳拉松了口气,向新到的这批人欠身施礼。“劳里亚主祭,我把客人带到了。”抬起头,她带着万缕柔情的语调向随着劳里亚的另两位打招呼。“鲁米里(Rumili)议长,隆戈(Longgo)司法官,你们今天也在这儿吗?”

那位被称为隆戈(Longgo)的中年男子挤了挤眼。“纳拉,有你在,我都愿意天天晚上待这里呢!”

纳拉向他飘了个媚眼,逗得隆戈哈哈大笑。

鲁米里议长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对纳拉的逢迎,他虽然表现的不像同伴那么露骨,却也是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图拉克皱了皱眉。他没料到劳里亚主祭竟然敢拉更多的人介入这摊事来。难道他真得那么确信自己能轻易遮掩过去?

劳里亚向纳拉努了努嘴,显然不屑于出面相互介绍。纳拉于是翘起纤细的手指,指了指相貌儒雅的隆戈(Longgo):“这位也是帝国的贵族,隆戈家族的杜卡斯(Ducas)。他是本地的司法官,出身于阿蔢达尼亚的世家。”

杜卡斯自傲地补充了一句。“别看现在只是四等司法官,鄙人祖上曾是阿蔢达尼亚的公国国主,王朝时期与席侬王族有过联姻。算起来,我们还是如今尼森哈顿家的远亲呢!”

远亲?图拉克差点失笑。要真是亲戚,他怎么不知道。

纳拉又介绍说:“另一位是培卡塞阿姆城市议政会的议长鲁米里(Rumili)大人。”培卡塞阿姆是半自治性质的城邦,除了军事、司法,当地的政务、建设和治安基本由市议政会掌管。宗教事务方面,议政会也会被邀请出面协调诸如场地、人员之类世俗性的矛盾。所以这议长还是具有相当大的影响力的。

“至于这位特克公子。”纳拉扫了一眼图拉克。“是鲁德家族的,我没记错罢?”单是特克这名字,纳拉就能猜到是假名。

杜卡斯晒笑道:“起这样名字的,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大家族的世子。鲁德家族我倒是听说过,武将的出身,参与过莉拉女王征服米索美娅的战争,随后驻守东部靠近帕加的地区。帝国年间挂靠六摄政的势力,又不懂时局的变迁,哈吉尔大帝攻克曼卡斯后才归顺,所以一直不受重用。如今大概就是窝在乡间某个破落庄园里苟延残喘的,怎么这位还有闲钱到伊姬斯来游玩?别是少不更事,偷了父母最后一点家底的浪荡子罢。”

司法官侃侃而谈,图拉克和格里弗的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前者是因为‘浪荡子’这名声已跟了他十多年,好不容易被皇帝逼着干了点事才算略有改观,今天却又被提起了。后者嘛!格里弗自己都对家族史不那么了解,杜卡斯倒好,一下子兜底捅了出来,竟然还十之**都是对的。‘苟延残喘’这四个字的评语,说起来虽则难听,他内心里头倒也不得不承认。

劳里亚夸赞道:“隆戈家族出名的就是外交家。替努尔三世说服图墨吐斯教廷,从而与帕加签订停战协议的,就是杜卡斯的某位祖上。而杜卡斯司法官更是精通纹章学,帝国诸贵族的历史由来、血缘关系,都藏在他的脑袋里呢。今后回到帝都,皇家礼宾处的职位舍他其谁?”

杜卡斯大乐。“那位当时还未称帝呢!我家先祖可是受了萨玛什?尼森哈顿的指派,完成了一项堪称不可完成的任务。我们家族今天有此成就,多半是亏了努尔三世皇帝的恩宠。此等荣耀,可不是那些榆木脑袋的武家可以相比的。”

他们两个一搭一档,暗地里是在嘲笑自称特克?鲁德的图拉克。没想到图拉克不觉得怎样,格里弗的鼻子可都快被气歪了。

劳里亚一扫白天的恭敬。“对了,我听纳拉派来的阉奴说,这位公子晚上巴巴的过来,又不是为了找乐,却到底是什么缘由?”他随意地问,仿佛是说给身边两位听的。

图拉克还没回答,美迪娜先跳了出来。“什么缘由?我还想问你发生了什么事呢!玛哈拉嘉随了他一起到你这贼窝里的,他出来了,我姐却没出来。你到底把她怎么样了?今天要是不说个明白,我和你没完。”

看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劳里亚和杜卡斯先乐了。几个人里鲁米里较为稳重,他想了想,问劳里亚。“玛哈拉嘉?布谢尔家的?确实如这位图墨吐斯神的侍者所说,白天发生过这事吗?”

劳里亚没有否认。“有这事。玛哈拉嘉来是想在我这里举行施身仪式。她父亲替她找了位帝国贵族当女婿,既然祆克蒂斯派那里过不去,就只好找我们埃芬吉派过过场了。”

“哦,这么回事。”鲁米里松了口气。“那这位鲁德家的公子一定是陪了过来的。想必是不熟悉这里的规矩,把人给弄丢了罢。”他摇了摇头。“施身仪式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怎么着也需要一天一夜的功夫。反正人迟早归你们的,何必在乎那点时间呢!”这世道,本土的富贵人家都削尖了脑袋想钻到征服者的上流阶层里去,偏偏宗教上还相互敌对,瞧这一大堆说不清理还乱的事情哦。

图拉克拱了拱手。“恐怕没那么简单罢。”他转头问劳里亚。“玛哈拉嘉是否还在这神殿里?”

劳里亚平静地回答:“在我印象里,她应该不在罢。”

“这就奇怪了。”图拉克道:“她也没回旅店,连陪着她的一干人等竟然都消失了。既然主祭阁下承认玛哈拉嘉失踪前最后出现在这神殿里,她的去向是否能指点个一二?”

他说的整段话里并没有一句是在指责,却把责任甩到劳里亚的头上了。杜卡斯和鲁米里不禁看向这里的主人,不知道他对此有何说法。

劳里亚扬了扬眉。“我原本不想透露玛哈拉嘉对我讲的那些心事的。可这位以及瓦罗娜教堂派来的女士既然打算把拐带的罪行扣在我的头上,司法官和议长又都在,就容不得我避嫌了。”他理直气壮地对着图拉克和美迪娜道:“不管老布谢尔怎么想的,玛哈拉嘉却是图墨吐斯神的忠诚信徒。虽然为了家族的利益,不得不屈就那门婚事,但到了培卡塞阿姆这块神圣之地,她从担心、犹豫发展到了决绝。她告诉我,她不打算举行什么施身仪式,以神娼的名义嫁给一个异教徒。谈话后,她就带了自己的人先行离开了。至于去了哪里,我并不怎么清楚。想来,应该是回克特里或是辛卡纳,去说服她的父亲去了罢。”

美迪娜听了一半脸色就已经变了。“胡说八道”。她喊道:“玛哈拉嘉对那门婚事期待已久,她和杰普莱的关系也好着呢,怎么可能到了你这里就反悔了的。我不相信!”

劳里亚摊开手道:“反正我听到、看到的情况就是这样。或许,玛哈拉嘉和你的关系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亲密罢。”

美迪娜气的脸色通红。

劳里亚想,呵呵,只要现在能说服这群家伙回去,到辛卡纳转一圈再回来的话至少一个月。万一到时候玛哈拉嘉屈从了,成了妮莎神殿的女主人,再编个忠实信徒选了神职人员做丈夫的故事,木已成舟了再追究都为时已晚。万一玛哈拉嘉死活不从,沙漠里遇上强盗以致全体被害的事件也时常有发生的。还可以借此挑动对卡特理派的仇视。

“这个理由,恐怕我回去不好交待罢。”图拉克脸色平静地说。

“那你想怎么样呢?”劳里亚笑盈盈地说。

“以人口失踪报案,封闭妮莎神殿进行搜查。如果真找不到,我就接受主祭你的说法。布谢尔家以及杜什家那里,我也尽到义务了。”

图拉克轻描淡写地建议,劳里亚的脸色却骤变——关门搜查?这不是断了他的财路嘛。人藏在地下,一时半会儿未必能找到,而且可以借此攻击帝国贵族妄意独行,制造舆论压力。但真要查。图拉克此时想的是——人未必真能搜到,但就不相信这么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找不出什么毛病。一旦找到了,嘿嘿,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或许还能借此逼劳里亚把玛哈拉嘉吐出来。

“你说搜就能搜啊!”杜卡斯弹了弹手指。“虽然这儿是伊姬斯,但总还是受帝国法律约束的。要是每个帝国贵族都这样,那我这个司法官岂不是很没面子?”

图拉克担心的就是劳里亚与地方官员勾结。杜卡斯这么一说,他怎么可能听不出其中的意思。“不过人确实是在这里失踪的,莫非司法官你不取信我的证词?”他只得硬着头皮狡辩道。

帝国作为伊姬斯的征服者,贵族阶层在这里自然拥有一定的特权。而且图拉克即便是冒充鲁德家族的人,与杜卡斯一样也是地位平等的贵族。假使杜卡斯要质疑图拉克,要放在几百年前那就等于公然挑衅,少不得要导致一、两起决斗的事件了。

杜卡斯也不是莽撞的类型。“我们只是就事论事地谈谈而已,没必要动辄把贵族的头衔拿出来压人罢。而且鲁德家都这样了,若是再多一件招人嗤笑的绯闻,恐怕后果难料哦。”讲道理的时候他还不忘讽刺一下鲁德家的败落。“其实也就是个伊姬斯的女人。就算是找不到了,杜什家应该也不会怎么迁怒于你。要不,我给你写封信带去,说明一下今天的情况。虽然没见过那位没福气的未婚夫杰普莱,我和老一辈的菲鲁斯?杜什(PhilusTouche)倒还有些往来。想必他会理解的。”

不愧是外交家族出身的官员,一碗水看似端的四平八稳,骨子里却实际偏向给了他不少好处的妮莎神殿。

图拉克找不出杜卡斯的语病。不过他知道,多拖一天,玛哈拉嘉的命运就多一层不确定的因素。

“除了我,吉若拉宗母也是放心不下。各位也知道妮莎神殿与瓦罗娜教堂的立场。如果放任不管的,很容易引起教派争斗,从而造成不可控的局面。司法官既然是帝国委派的,也不想辖区内出现什么变故罢。”

哎,除了威胁,图拉克手头的确没多少牌可以打。

这次换鲁米里议长说话了。“这个好办。由议政会出面,调停劳里亚主祭和吉若拉宗母之间的误解。如今局势平静,谁也不想在这当口招人垢罹。吉若拉宗母向来慈善仁和,这次也不至于闹得不可开交的。”

鲁米里可是见多识广的。又是这类事,保不准就是那个玛哈拉嘉?布谢尔见埃芬吉派势大,自己想转换阵营。但又拗不过老一辈的,所以才折腾出失踪这一出戏。

见自己之前打的前笔果然生效,劳里亚乐得让特意请来的两位替他出面。说来也巧,这两个地方上的头面人物今天都在神殿里。其实培卡塞阿姆大部分有权有钱的都喜欢到妮莎神殿来寻乐子。劳里亚随便找了几处颇具特色的屋子,便寻到了要用的人。杜卡斯的最爱是在女人肚子上吃东西。鲁米里嘛,他的年纪大了点,所以只好让别人伺候他。那些一口细牙的男孩最合适不过了。

见图拉克被憋了回去,似乎要放弃的样子,美迪娜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别以为就你们能强横。他这位强横起来把你们一个个像跳蚤一样捏扁了都不成问题。”

一番话说出来,整个屋子都静了下来。

一番话说出来,整个屋子都静了下来。

过不多久,劳里亚和杜卡斯都大笑起来。“这小妮子,以为挂上哪个贵族就能狐假虎威了。”杜卡斯晒笑道:“贵族也是有品级职位的。像鲁德家的,只算得上是不入流的那类而已。”

格里弗终于忍不住了。只见他两眼充血,不管不顾地拔出佩剑。“你这个阴阳怪气地家伙,竟然敢诬蔑我的家门。拔剑,我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不入流的。”

利亚一把没拉住,心想今天反正讨不了好去,便向多尔夫和巴尼安使个眼色,准备动手扣下劳里亚,以便挟持他交出玛哈拉嘉。

劳里亚哪里看不出其中的奥秘。他拍了拍手,门外立刻拥进来二十多名佣兵。“想以多欺少吗?别忘了这里可是我的地盘。”他转头对鲁米里和杜卡斯说:“两位可看到了,他们显然是刻意打上门来找麻烦的。”

杜卡斯定了定心。“这就是你们的不对了。”他见自己一方人多,对着图拉克说话的气势顿时高涨了几分。“诬告构陷,甚而寻滋闹事,你就不怕被治罪吗?如今伊姬斯刚刚由图拉克王子殿下兼任了欧卡雷亚的职务,对你们这等帝国贵族犯罪自然是一视同仁的。你们可别自取屈辱哦。”

图拉克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多说无益,看来真的是要把事情闹大,才能扭转眼下的僵局了。他对身边这几个还是很有信心的,就算对方人多,要打赢应该不成问题。

两队人剑拔弩张之际,门口突然有个沉稳的声音咳嗽了一下。

“既然提到图拉克王子殿下,就该以礼相待才对,怎么弄得像是要打架似的?”说话的人走了进来,竟然是在首席事务官的接风宴上见过一面的科夫拉特?亚穆克。

一干人的脸色顿时变了个模样。

图拉克一直瞒着,就是怕事情发展到这地步。如果之前只是一个普通的贵族,又似乎只是个年轻人对一个伊姬斯女人不死心,妮莎神殿背后的势力自然不会特别关注,劳里亚主祭也不至于把事做绝。他不是先知先觉的,以为劳里亚达到部分目的后就可能会放了玛哈拉嘉,所以一直摆出纠缠不休的样子从而缓缓施加压力。至于吉若拉宗母提到劳里亚可能知道他的身份且有所意图的猜测,图拉克并不怎么相信,却也竭力避免扯破脸皮。没想到科夫拉特一出现,一下子把他底牌给掀了出来。

杜卡斯的脸抽动了一下。“图拉克王子殿下?”他小心的询问了一句。

图拉克不置可否地笑笑,只是这笑容多少有些不自然。

劳里亚主祭的脸色也不好看。他的心里霎那间冒出好几个盘算。

第一个——不管是真是假,这身份不明的年轻人就带了少数几个人。拿了他多年来培养的所有实力一拥而上,多半能扣下他。如此一来,一直对帝国的统治有所不满的那些人还不把妮莎神殿当作反抗帝国暴政的核心?

第二个——如今帝国势大,即便扣下这人,又能证明他的确是帝国王子,难道还真能将他怎么样了?先不论帝国本土派出暴戾成性的军团来培卡塞阿姆镇压,单是伊姬斯一万多的本土部队就够踏平他这小小神殿了。他是想扩张势力,前提是建立在别人的牺牲和奉献上,却不想自己挺在前面为埃芬吉派火中取栗。

第三个——即便是皇帝的儿子,其实不过是个嘴上刚长出点胡须茬的男孩。他对玛哈拉嘉的想念多半月兑不开肉欲方面的需求。是否有可能说服他,到地下那个圣殿享乐一番呢?扎拉的舞蹈应该足以让这位王子堕落。反正重要的是玛哈拉嘉的身份,而不是她的身子。分享一下对最终结果并没什么影响,还能获得一个权高位重的盟友,何乐而不为!

左思右想,他始终拿不定主意,他顶头上的又有人在,只好先沉默是金了。命运本来就是不公平的!因为灵魂转世到帝王家族,即便是无能加纨绔,样样都是予取予夺。而像他这样的,即使出生赫赫有名的家族,却只能躲在阴暗的地下建立自己的王国。

鲁米里议长心思转的快。他和科夫拉特交换了一个眼色,便对劳里亚道:“妮莎神殿毕竟是挺大一块地方。劳里亚主祭,那位女士会不会是在哪里迷路了。你对这里比较熟,要不陪着去找找?”

他这是给劳里亚找个台阶下。其实,议政会早就知道妮莎神殿私底下干的那点事。不过一则劳里亚有势力庞大的埃芬吉派的支持,二则包括鲁米里在内的议会成员都因为神殿的存在获益匪浅,所以便争一眼闭一眼了。今天这情形显然不对劲了,鲁米里揣模着劳里亚也该知道什么时候该收手的。

劳里亚可就没这么轻松了。此时他已然是骑虎难下。放了玛哈拉嘉?她只是暂时被迷晕了,要让她彻底屈服至少还要花费一、两周的时间。要是让她把神殿底下的透露出去,别说他自己必定颜面扫地,上头那些大佬投入了那么多却颗粒无收,到头来也绝对放不过他。今天科夫拉特也在,要是现在就认错,待其他人走后不知会被怎么惩处了。

“我还是之前那些话。人已经走了,不在我这殿里。”他咬了咬牙,说道。

杜卡斯见图拉克色变,不禁想起自己也有不少投资在妮莎神殿里了。左右这位王子也没什么证据,便小心翼翼地帮腔道:“殿下,我,属下我觉得劳里亚主祭是这里的头面人物,应该不至于做出拐带妇女的罪行,且玛哈拉嘉又是有名的大家族的女儿。事情蹊跷,处置还需谨慎。”

图拉克是伊姬斯最高的司法长官欧卡雷亚,杜卡斯是四等司法官,当然属于图拉克的管辖之下。但也正如此,他揣摩着图拉克不敢弃成文法规于不顾,仅凭一己猜测和美迪娜的一面之词就治劳里亚的罪。他这下可赌对了,立刻置图拉克于左右为难的地步。

虽然图拉克身份的暴露,局势却越发微妙起来。如果劳里亚死咬不放,最后鹿死谁手还真未必可知。谁都没料到的是,突然闯入的科夫拉特倒成了解决问题的关键。只见他挥了挥手,劳里亚那群手下就像进来事那样迅速离开。屋子里顿时清静下来。劳里亚咬了咬嘴唇,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科夫拉特扫了一眼劳里亚,随即转身对鲁米里和杜卡斯寒暄了几句。“我这庶子给两位添麻烦了。今天的事自有我出面处置,两位既与此无关,没必要夹在中间为难。”

有这样的好机会还不抽身?两人向图拉克和科夫拉特告了罪,随即便也走了。劳里亚心里有种不妙的感觉——难道这从不对他假以颜色的老子要把他抛出来顶罪?

“原来劳里亚主祭是你的儿子。”图拉克让利亚约束格里弗等人后,便淡淡地对科夫拉特道。虽然知道亚穆克家族与妮莎神殿颇有渊源,但这里的主事竟然就是科夫拉特的儿子,倒确实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科夫拉特拉了个椅子随意地坐下。“我从十三岁起就驭女无数,到现在自己都算不清有几个孩子了。劳里亚,自己说,你是第几个?”

“第五个。”劳里亚压抑住心底的怨气。

见到刚才还飞扬跋扈的劳里亚变成这个样子,图拉克对科夫拉特有了另一番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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