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11-06
大军出城后,张春即下令辽东总兵吴襄率本部骑兵在左,山海关总兵宋伟率本部骑兵在右,他则领蓟镇、关门大军组成中军,以两千三百辆大车连结成营,如一巨大刺猬般缓缓向前行去。
此仗,部下兵马乃大明援救大凌河最后的力量,若再败,大凌河之围便再不可解。故张春十分小心,不敢冒进,更不敢浪战,严令三军依旗令行,每行一里大军便要停下,以免各营之间接连不到位,使金军有隙可趁。
就这样慢慢行了一上午,大军才抵达离鸡鸣驿不足三里的地方,此地,离锦州十一里,离小凌河八里,离大凌河十七里。
远远看到金军的营帐和旗帜后,中军副将张吉甫求战心切,十几天前他曾与建奴镶红旗交过手,打了个平手,暗道建奴也不过如此,并没有传说的那么可怕。今天大军有备而来,这先锋官无论如何不能叫别人抢了。要是他这回能为大军杀出一条血路来,战后,副将转正便是板上钉钉的事。心念至此,情热不止,当即打马来问张春:“大人,前方便是建奴镶红旗,末将愿率本部为大军前锋,一击溃建奴!”
张春手持千里锐站在战车上一动不动的望着金军防线,张吉甫连问了几声,他都没有回答。直到副将张洪谟、杨华征、薛大湖等人相继赶来请示下一步如何行动时,他方才放下千里镜,看了一眼张吉甫,沉声说道:“此战,没有前锋。”
“没有前锋?”
张吉甫一怔:这没有前锋开路,大军如何继续前进?
张洪谟、杨华征他们也都疑惑不已,如果不派一军上去为大军开路,这仗如何打?
张春没有理会部将们的疑惑,而是直接吩咐道:“我大军便是前锋,前锋便是我大军。传令下去,三军结阵,就这么压上去!”
“就这么压上去?”
众将又是一惊,几万人就这么一股脑全冲上去?万一出点差错,这大军可就要全军覆没了!
张大人到底是读书人,虽说知兵,但毕竟领军时间尚短,初次为帅领了这么多大军,一时没了计较,犯了书生气,这大军交战,哪里能甫一接触便全军压上的?怎么也得试探一下敌人虚实,判明薄弱处才行,这探也不探,便全军压上,简直就是拿四万将士性命做赌!
张洪谟暗暗摇了摇头,出于职责,上前劝道:“大人,是不是留下点人马压阵,要是攻势不顺,也好有个余地?”话说得很是婉转,没敢直接说张春这是在胡闹。
一众将领中,张洪谟与张春关系最近,先前在关内时便曾在张春帐下听命过,众人都以为连他都不同意全军压上,想必张大人会重新考虑。
“不必!”
岂料,张春却根本听不进劝告,而是铁了心的要全军压上,环顾众将,斩钉截铁道:“你们不必再劝,本官心意已决,这仗,便是要全部压上去,不留一兵一卒,本官要一鼓作气连破他建奴防线!”
见张春态度如此坚决,张洪谟、张吉甫他们也不敢再劝,毕竟,大军统帅是他张春,不是他们,但谁也没动一下。
见状,张春不由脸色一沉,开口便要催促众将速去准备,不要再在中军耽搁。
这时,刚刚赶来的车营副将满库却硬着头皮又上前劝了:“兵备大人可要慎重,大军作战,非比寻常,要是一个不慎,可是连翻盘余地也没有了。”
“是啊,全军压上太过冒险,还请大人三思!”
满库硬着头皮带头,王之库、薛大湖等刚来的将领忙也纷纷上前劝说,他们与先前的诸将一样,都不愿意这一接战就全军压上的战略,因为实在是太过冒险。
人多胆子便大,有了这么多人劝说,张洪谟、杨华征他们也顺势跟着再劝起来。
见众将都不同意全军压上,张春叹了一口气,没有责怪他们,而是开口反问了一句:“本官知道你们担心什么,不过本官问你们,我大军与建奴相比,这兵力谁占优?”
张吉甫想都没想月兑口便回:“我大军四万,建奴单八旗就有五六万,还不提那蒙古兵马,加在一起,怕是十万都不止,这兵力,自然是我军处于下风,他建奴占了上风。”
张春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继续问道:“那本官再问你们,我大军和建奴一旗兵力相比,又是谁劣谁优?”
“建奴有八旗,单一旗多的几十牛录,少的十几牛录,仅末将所知,建奴一旗兵马应是数千之众,我大军却有四万,比较起来,自然是我大军占优。”这次回答的却是副将王之库,说完之后,看了看身边同僚。
听了王之库的回答,张春脸色稍稍缓和了起来,欣然道:“那便是了。既然我大军兵力比不上他建奴全部,但却胜他建奴一旗几倍,而建奴不可能把所有兵力都调来抵挡我大军,他们总要分出兵力包围大凌河城,本官判定,建奴能用来抵挡我大军的兵力不会超过三万。如此一来,你们说,我大军这全军而上会对当面的建奴造成多大的压力?”
说完,抬手朝前方金军一指,信心十足道:“你们看,建奴还是和上次一样,依大小凌河而防,分几道防线,并未似我大军这般集中,只要咱们出奇不意,全军压上,破了他第一道防线,后面的建奴自然心惊,我军却是士气大振,一鼓作气之下,定能一举突破建奴数道防线,直抵大凌河城下与城中军民会合,届时,有城中祖部接应,这大凌河城之围便能迎刃而解了!”
众将听后,都觉有道理,均是同意了张春全军压上的战略。当下张洪谟等人相继返回本阵,准备全军冲阵的部署。
张春又使亲兵传令宋伟、吴襄两部,要他们所部骑兵配合中军冲阵。
宋伟和吴襄接令后,都对张春要全军压上的命令感到不解,但看到中军大阵已经忙碌起来,马上就要开始进攻,二人便也没有多想,领着各自所剩不多的骑兵做战前准备。
部下们前去准备后,张春继续拿起千里镜观察对面金军动静,察看有无金军其他兵马加入,待看了一会,发现没有金军前来增援,只镶红旗一部枕戈以待,他信心更足,便要传令准备进攻。
阵后又有一传令兵奔马来到,报道:“禀监军,后方来了一队粮草兵,说是奉辽东巡抚丘禾嘉之命往大凌河城送粮的。”
“往大凌河送粮?”
张春怔了怔,旋即点头赞道:“丘大人想得倒是周全,知道城中军民缺粮已久,盼我大军的同时更盼着这粮食啊。”抬首问那传令兵:“押运的将官是哪个?”
那兵道:“参将施大勇。”
“施大勇?”
张春一惊,失声道:“他不是重伤昏迷吗?怎么,醒了?”目光看着那兵,想从他嘴里知道点情况,可是那兵却是不知这施大勇是谁,茫然的摇了摇头。
见状,张状感慨一声,也不再为这兵,吩咐他道:“你去告诉施参将,就说本官要他在后跟上,保持三里地的距离便可,千万不要太接近大军。”
“是!”
那令兵接命之后,施了一军礼,策身上马飞奔而去。
………
“兵备大人要我们和大军保持三里地的距离,不可太接近大军,为什么?”
曹变蛟对于兵备大人的命令不是很明白,三里地说近也不近,说长也不长,可是战场之上瞬息万变,要是就因为这三里地的距离而导致粮草运不进大凌河城,那可是太不值了。
一直在观察前方大军动静的蒋万里闻言回首说道:“看前方架势,大军似乎要准备动手了?”
“许是张大人好意,怕大军打起来,咱们跟在后面不知道情况,会乱起来吧。”
麻忠小心的捂着自己的脸,他伤还未好透,本来施大勇要他留在锦州,可是他却非要跟着来。施大勇劝他,他则说你脸上的伤比我好不到哪去,你都能去,我怎么就不能去。没办法,施大勇只好由他。
施大勇视线从前方移回,看向黄安,吩咐他道:“你去告诉李大山,等会大军要是打起来,如果进展顺利,他就督促民夫们随我们一起往前走,若是情况不对,马上把民夫们赶回锦州。”
黄安不解道:“将军,让民夫们回锦州,这粮食怎么运进城?”
施大勇摇了摇头,道:“如果大军不胜,便是再来几千民夫,这粮食还是运不进城中。倒不如让民夫们回去,免得枉死在这城外。再说,民夫们没有经过战事,这炮一响,他们便先乱了,于其让他们乱了咱们阵脚,倒不如让他们回去。”
想到大凌河城下辎重营和民夫青壮们的反应,黄安明白了,点头道:“好,那我这就去告诉李大山。”
待黄安走后,施大勇突然转身对曹变蛟、蒋万里他们道:“如果前方打起来,咱们马上靠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