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廊逶迤,一前一后各四个丫鬟小厮簇拥这醉花楼的老板娘,谢可儿妈妈来到梁丰等人赏月的阁中。
“哎呦,真是热闹,张公子在大宴宾客吗?老身也来凑一凑热闹,不知欢迎也不?”美人虽然迟暮,声音依旧动听,眼风扫处,一种别样风情生成。这是多年练成的技术,远不是小嫦这样的小花骨朵能达到的境界。
“妈妈来了?欢迎欢迎,只怕请不到哩。”张挥笑着站起让座,一时间妈妈声此起彼伏,三姐妹也起来站在谢可儿身后。梁丰微笑起立,他对谢可儿其实是有些好感的。一个开窑子的老鸨儿,肯让自己最钟爱的红牌自择初夜,比那些认钱不认人的恶妇可不知道好多少了。毕竟人家是合法生意,岂能用阶级斗争意识形态来批判人家剥削?
“老身知道张郎是曲中高手,今夜良辰,想必定有佳作,是以专来凑趣,不知有耳福否?”谢可儿腻声笑道。
“妈妈你有所不知啊,在下这点微末机巧,早被我这雨田兄比下去了。有他在,我可不敢班门弄斧,呵呵。”张挥答道。
谢可儿目光往梁丰身上打量,笑问道:“哦?还有这等事?我却是不信,这位小公子竟有如此才华,那老身更要求个人情啦。呵呵!”谢可儿醉翁之意,只等张挥应答,她便自自然然把话题转到梁丰身上。
梁丰见她目光闪烁,再看看她身后的小嫦。已知其意。当下笑道:“不敢当,师利兄谦虚,妈妈可当不得真。”
谢可儿道:“这话可说呢,能惊动我宝贝女儿出来一见的,岂有俗子凡夫?咱们自家人玩笑一回,公子何必太谦呢?”说完笑着看向小嫦。小嫦羞红了脸,低头不语。
这时梁丰也看着小嫦,见她满脸羞涩满脸喜气,知她也盼心上人能得妈妈欢喜。当下笑道:“那就有僭了。”
大家坐下,等他出口成章。谁知他并不作诗填词,反而叫梅香把刚才准备好的东西拿上来。
只见他一边摆弄器皿,一边笑道:“今日有缘,在下特地制得两样东西,原要请大家品尝,村野风味,粗鄙勿怪!”说完行云流水般剔茶,烫壶,入叶,摇香,又将七八个小盏摆好,等茶泡到好处,提起小壶来一一点入茶盏,却又用小盅盖上。
干完这套活路,又把两个月饼取出,用银制小刀细细分成八分,装在小碟子里。这才拿起覆在茶盏上的一个小盅两手捧于谢可儿面前道:“先请妈妈闻香。”谢可儿双手接过,放在鼻下一闻,一股清香直上脑中萦绕不绝,她从来没闻过这么清新的味道。这边梁丰把第二个茶盅递给小嫦,又命梅香分别奉给众人。
梁丰此时眼里只有小嫦一个人,待见了小嫦闻香之后的惊讶和喜爱后,知道自己数天心血没有白费,大是畅快。
一时众人闻了茶香,赞叹不绝,这时梁丰才分别把茶让与众人喝了。张挥尝出此番茶味比上次天渊之别,大声叫好。众人首次尝到如此清新的茶水,均低头细细回味,尤以小嫦自内而外无比的欢喜。
各人还在品味这从未试过的新茶味道,却见梁丰来回踱步,俄而放声吟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岁岁共婵娟!”一阙苏大神的《水调歌头》自他嘴里缓缓而出,只是改了最末千里二字。
话音未落,梁丰拈起一块月饼,众目睽睽之下,走到小嫦的面前,伸手就喂在这个听得呆了的女孩朱唇里。
闻香、饮茶、听词,最后嘴里忽然温温柔柔多了一块月饼。谢小嫦简直被这连番而来的动作打击得懵了,一时间百感交集,痴痴看着梁丰,而梁丰的星眸却是温柔的,坚定的。
这边张挥等人也听得呆了,只见张挥絮絮念叨:“有鬼了,有鬼了,如此绝妙好词,岂是人力能为之?”忽然过电一般高叫道:“好啊!千古绝唱,千古绝唱!”此时众人才苏醒过来,齐声叫好。惊得周围赏月之人侧目齐观。
谢可儿喝茶听词,震惊不以。不意这小小少年如此聪明绝世,以自己久历风尘,还不曾见得如此第二人。不由得赞叹不以。正也要高声叫好,忽然心里一沉,大呼糟糕:“完了,完了,我这宝贝女儿怕是留不住了。”
此时此景,谢可儿心知,莫说是谢小嫦,若他梁丰是对着自己,怕是自己的魂儿也被这少年勾了去。以自己几十年的功力,竟然差点把持不住。何况自己的这个红牌女儿最是倔强痴情,遇到这么一位郎君,那可就是情深不悔了。今后若要用强,怕是这女儿自杀的心都有。这可怎么开交?
谢小嫦知己知彼,所料不错。此时小嫦心里想的正是如此:“我得遇如此郎君。岂能再委身他人?若能共他一夕之欢,这个身子,今后绝不可再让人碰到。待他别后,我自殉情便了,也不枉了今日!”
谢可儿与谢小嫦各怀心事,沉默不语。
梁丰走到谢可儿面前,端起一盏茶,双手奉起:“妈妈肯成全否?”
谢可儿怔怔地接过茶来,顺口说道:“成全?老身不是已经答应小嫦了么,此事从她自择。”
“我说的不是一时,是一世!”梁丰目光炯炯,坚定地盯着谢可儿。
铛铛铛铛接连数声,却是谢小嫦、云梅、碧云、谢可儿数人听了此话,均把手里的茶盏掉在地上。
话入耳中,各人滋味不同,谢小嫦是想也不敢想,云梅、碧云是震惊于梁丰的深情,谢可儿是正好说中心事。一霎时众人均是呆住。
其间只有张挥抚掌大笑道:“妙哉妙哉,才子佳人,此可谓一段佳话也,妈妈就成全了罢。”其实张挥心中也不甚为然,和梁丰截然不同,他要的是阅尽人间春色而了无挂碍,对梁丰这种为了一棵树而放弃整个森林的做法极不赞成。只是见好朋友高兴,当然要帮这个忙,因此出言相助。
此时谢可儿大是窘迫,被小嫦眼巴巴地望着,被梁丰直愣愣地盯着,还有云梅姐妹,大大小小的丫鬟小厮一旁观望,一时间作声不得。半晌,才勉强笑道:“今日老身有些乏了,此事改日再议如何?各位少坐,老身先告辞。”说完起身而去,行出数十步,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招呼身边两个贴身小厮丫鬟道:“今夜好生看着小嫦,若与那梁生作出不轨的事来,立即阻止。”说毕才匆匆而去。
众人见谢可儿如此拂袖而去,大为扫兴。
小嫦与众人一福,便转回头朝自己房门走去。梁丰见了,也胡乱对张挥等人唱个喏,跟着小嫦去了。
二人才进房门,小嫦蓦地回首,月光下一双晶莹的眸子充满了感动和热爱,看着梁丰,颤声道:“郎君方才说的话,可是真心么?”
梁丰并不回答,只是温柔的眼神,坚定地看着小嫦。
此时无声胜有声,一霎时小嫦什么都明白了,双手不由得扑上去环在梁丰腰间,紧紧地依偎着。
梁丰低下头去,轻轻在小嫦脸上亲吻,自额头一路向下,缓缓模索到了唇边。小嫦扬起俏脸,闭目迎合,两唇相贴,慢慢张开,二人俱是初吻,舌齿相迎,开始笨拙,慢慢试探缠绵,用力吮吸,说不尽的甜蜜滋味。
门外谢可儿安排的两个丫鬟小厮却是等不及了,见二人进屋后并未开灯,半晌都了无声息,不免心中担心,在门外大声咳嗽起来。
咳嗽声惊动了一对鸳鸯,蓦地分开。梁丰转过身去,模索桌上纸煤,点燃了油灯,外面咳嗽声才停住。
灯光掩映,小嫦满脸娇羞朝梁丰一瞥,眉眼尽是春情媚意。
这时外面响起杀风景的声音:“梁公子,天色不早了,公子的下人在外面等你。”
梁丰嗯了一声,伸出手去握着小嫦的手,道:“放心,我说到做到,定要给你月兑籍、赎身。”
小嫦抬起头,坚定地对梁丰说道:“郎君也放心,奴意已决,终我一生,决不让第二个男人碰到我的身子!”
“啊?这样啊,那我儿子也不行吗?”
小嫦一愣,忽然反应过来,不由得大起娇羞,红着脸嗔道:“还以为郎君是个正人君子,谁知到也这般、这般······惫懒!”说完笑得低下头去。
梁丰急忙正色说道:“好,就依嫦儿,从此梁丰做个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当圣人去也。”说完一笑起身,轻轻搂搂小嫦的娇躯,低声说道:“等我!”转身便要出门,忽然想起一事,转过头来对小嫦说道:“两件事你且记在心上,勿要忘了。”
小嫦急忙瞪大眼睛,等着他的下文。
“你身子瘦弱,第一要多喝木瓜炖猪蹄;第二嘛,要多做这种扩胸运动,我喜欢大的。”说完双手在自己胸前用力揉了两下,哈哈两声,出门而去。
谢小嫦一霎时满脸羞臊,恨不得扑上去狠狠掐他两下。
这回是小嫦第二次望着梁丰的背影消失而去,心境却大不相同,充满了甜蜜。转回房时,兀自自言自语道:“木瓜炖猪蹄,是补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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