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诸位,明天后天还要接着上坟,估计只能勉强维持一更,先告罪了!)
梁丰坐在暖阁里,翻来覆去的将这八个字把玩着,若有所思。抬头看见对面坐着前来送信的宦官,这个人他还是第一次见。三十多岁年纪,白白净净,面上带着和善的笑容。
“公公好面生,以前却是不曾见过。敢问怎么称呼?”
那宦官微微欠身笑答道:“有劳探花存问,咱家阎文应,才从给事掖庭迁内侍殿头。以前一向在掖庭侯差,是以探花郎不熟。”
梁丰愣了一下,没料到赵祯会派这个厉害人物来送信。阎文应将来是要搞出点事来的,看来已经在发力冲刺了,不可小觑。
“官家是什么事,公公知道么?”梁丰笑眯眯地问道。以前赵祯送信,都是差几个普通小黄门快马送来,复信即回。这次居然派了这么个有品级而且有潜力的,应该不是随意。所以梁丰开口试探。
阎文应果然笑道:“不瞒探花郎,来时官家已经嘱咐过,这谒陵之事,或是不可为之想,探花郎若有好计策,不妨交待给咱家,若无,也不必回信了。”
梁丰点头,心道果然不出自己所料,这厮混得够快的,居然已经成了赵祯心月复。当下笑道:“主意倒是有一个,成与不成,却不知道了,公公少待。”说完转过身去,取了纸,提笔写了几个字,折好装进信封,递给阎文应。然后笑道:“其实我这法子简单不过,却须看官家同公公如何使出来罢了。”
阎文应和梁丰在暖阁里窃窃私语了半天,起身告辞回京。梁丰叫他稍等片刻,回头唤来李达去取了一斤青茶,十两黄金,笑着递在阎文应手里道:“些许物事,不值一提。权当咱们见面礼罢。”
阎文应心中大喜,十两黄金他还不怎么看在眼里。但据后宫传说,梁探花自制的青茶天下知名,旁人求都求不到。大内也有仿制的青茶,已经很不错了。但是太后和官家吃过俱都摇头说不如梁丰亲自做的。几回想同他要。都碍着言官们放炮。生生忍住。自己居然一得就是一斤,说将出去,怕是要眼红死一大片。
“梁大人如此厚爱,咱家却之不恭了!多谢多谢!”阎文应压住心中的惊喜。微笑说道。说完转身告辞,梁丰送他到了门外才回转。旁边李达愤愤不平道:“一个宦官,又什么了不起的?少爷你亲自做的好茶,多少人都求不到,怎地偏偏给这么个不知好歹的?你看他那样。就似应该给的一般!”
“这才是为什么送给他不送别人的道理。呵呵,要是他如同别人一般接了我的茶便受宠若惊的样子,我还不给呢!”梁丰笑着自顾自朝前走了。李达跟在后面,有些模不着头脑。
阎文应回到宫中,已是夜里,这时候赵祯还在福宁殿看书。阎文应径直去了福宁殿,赵祯一见他来,放下书本便笑道:“怎么样?他有法子么?”
“禀官家,梁大人有法子。”说完从怀里取出信来递给赵祯。赵祯急忙拆开一看。只见信上只有三个字“大耳贼”。
“大耳贼?这个大耳贼是谁?”赵祯皱了眉头思忖道。阎文应也不言语,躬着身子微笑望着他。赵祯来回走了几步,忽然抬头恍然道:“他可是说的刘备?”
“官家圣明,梁探花说的就是刘备。”
从十月初,官家赵祯就每天痛哭不已。原因就是他做的那个梦。
梁丰给他出的主意就是常常痛哭。他照做了。其实原本赵祯的确就是想念父皇,当然,主要还是想出去转转,深宫多年。除了几处园林,再没别的地方可去。挺可怜的。
可他不是表演系毕业啊,无端端地没法子装,虽说想爸爸,也不至于天天伤心不是?于是阎文应便依着梁丰教的法子,每天多把些先帝旧物、画像、语录等等根据情况需要,随时给赵祯过目。
赵祯至孝没说的。小时候就做过祈求上天给自己减寿延长父亲生命的事,当时还把他父皇吓得半死。如今被阎文应这么一勾兑,真就不停地思念起父皇来。
那夜的梦境历历在目,非常有真实感。如今又看到诸般物事,想起父皇生前对自己的百般疼爱,临终前那种不舍和疼惜的眼神,从小把自己搂在怀里如同寻常人家小儿般说故事,猜谜语。
一切一切,都远去永不可得了!
终于在痛哭了两三天之后,惊动了后宫。太后刘娥和太妃杨氏分别表示慰问并询问原因,这才大吃一惊地得知:先帝爷托梦官家,希望能见见他。
这什么意思?赵祯表示自己想去亲自给皇考谒陵,已慰皇考九泉之思。大娘娘还没表态,小娘娘杨太妃就强烈反对,不行不行,实在想见,太庙拜拜就行了。跑那么老远,好几百里路呢,出个意外可不好。
话才说完,赵祯双目一红,又掉下泪来,泣道:“儿臣也知此举不妥,只是那夜见父皇身在殿外,朝儿臣招手,满面慈爱之色,却不得亲近。思之恻然!”
他一哭,杨太妃也掌不住痛哭不已,刘娥虽然心肠硬些,毕竟是自己的丈夫,岂有不感动之理?于是娘儿三个哭作一团。
但还是没有答应,毕竟一无先例,二耗巨资。
可外面已经知道了,满朝文武都觉官家纯孝动天,无不泪下。逐渐竟分作两派,一派以鲁宗道、李迪、李谘为首,坚决反对官家劳民伤财搞什么谒陵。同杨太妃一样,表示在太庙意思意思就行。孝心要放在心里,不要流于形式。
另一派则几乎只有吕夷简一个人赞同,认为朝廷以孝治天下,应该肯定官家这种真挚的感情,不要打击破坏了。说咱们大宋节俭,一辈子的人做不起,一回人总可以做吧?先帝都托梦了,偶尔去拜谒一次也费不了几个钱。今后不去就是了。
他的这种调调也只有几个下层没资格讲话的小官们赞同,看来强弱分明。
赵小六不屈不挠,听到众大臣几乎一致反对,哭得更伤心。还不住责怪自己不修己德,罩不住大宋的江山社稷。害得年年财政捉襟见肘,连个给爸爸上坟的钱都拿不出来。不孝啊不孝!
这不是打大臣们的脸吗?有道是君忧臣辱,朝廷拿不出钱来,还不是怪咱们这一帮子没本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