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国祚276年亡于李自成之手,李自成号称麾下雄师百万,却在一片石遭逢惨败,从此一蹶不振,至死再没翻过身来,起于白山黑水之地的满清鞑子则替而代之,成了中原大地的主人,时光往后过个十余年,历经劫难的华夏大地便将陷入漫长黑暗的时代。
知道历史走向的杨刚对此有一种紧迫感、危机感,这种感觉是独有的,独此一家,别无分号,对于杨刚,对于胜捷军,生死大敌不是李自成,不是张献忠,更不可能是腐朽透顶的南明朝廷,而是满清!
可是,正如独有的紧迫与危机感一样,超越了时代的见识同样别无分号,除却杨刚,即使这个时代最具智慧的智者也无法想到,仅仅数十年后,煌煌五千年华夏文明就会被一群顶着金钱鼠尾的蛮夷颠覆,成百上千汉家子孙屈辱地跪伏在举族不过十万之兵的异族脚下,而再过数百年,奴性会深深地渗透进后代子孙的骨头,即便进入文明时代,依旧会有无数二、逼、脑、残、砖家、叫兽追捧辫子戏,热衷于当奴才的黑暗年代!
不知道后世有一首歌叫做‘再活五百年’的胜捷军文武也好,不晓得有一个一脸麻子,唤作康熙,大兴文字狱,将无数汉家文明葬送的颜越、宋康年也罢,他们有着源于血脉传承的深深骄傲,没一个人相信满清鞑子能占据天下,自然得,也就没有人认真对待杨刚最后一问。
满清鞑子可能倾覆我汉家江山么?哈,还用说么!我朝子民数以千万计,连衽成帷,举袂成幕,挥汗成雨,投鞭断流,区区几个鞑子…………总督大人真真爱说笑!
靠得近的几个胜捷军文武没了偷听的兴趣,转头举杯痛饮去了,宋康年微微一怔,摇摇头,暗叹一声,觉得杨刚见识有限,问得问题实在弱智的紧,不过杨刚一脸严肃,宋康年也只好收拾心情,认真作答。
“大人所问,宋某以为渺茫之极,满清起于关外,地广人稀,虽然一时逞凶,可是却后继乏力,反观我大明,子民众多,地大物博,但凡有一明君名将,反掌便可弭除疖藓之患…………我大明心月复之患在于北方边地,可却不是小小的满清,而是瓦刺、鞑靼等元朝余孽!”
宋康年说得肯定,要是颜越在此,一定会给予赞叹、肯定,可是杨刚却皱起眉头,心里泛起了嘀咕。
这位所谓的斑斑大才似乎也不过如此嘛!?
站在前人的肩膀上远眺,自然看得更高更远,以后人的角度分析已知的历史,又怎么可能不远见卓识?只是,集后世智慧考量前人,却是大大的差了。
后世有许多人自以为自己聪明绝顶,比古人智慧多多,实际上他们自谓的聪明只不过是因为知道历史走向而已,杨刚曾经很是看不起这类人,可是不知不觉中却犯下了相同的错误,刚刚对宋康年提起的重视因为一个不符合已知历史的回答烟消云散,不知自己脸上闪过失望之色,杨刚松弛下来,却是突然没了继续考较的兴致。
杨刚默不作声,也没有什么示意,宋康年本可以就此告退,今夜就此告罢,只是刚要开口告辞,宋康年突然心中一动。
这年轻人刚才所问题目好大,一个事涉满清与闯军大战,一个则是天下定属,如此题目若是出自封疆大吏、割据诸侯不算什么,可是据我所知,这杨刚一年之前还不过是一个小小伍长………
宋康年站在当地,脸上神情平静,可心思却不停转动,过了好一会,瞳孔一缩,宋康年突然生出意想不到的兴趣来。
当年李自成那厮未成事前,所思所谋不过温饱贪欲,决计不曾想过社稷苍生,这年轻人甫一崛起,便施行善政,据稳三秦,眼光便扩至天下,这份心胸气度,唔,颜越所言或有几分道理,不如,我也考较考较?
想到便做,这一点宋康年隐隐和杨刚默契一致的很,瞧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杨刚,宋康年深施一礼,而后开口。
“宋某受大人器重,委以重任,所谓居其位谋其政,自当尽心为大人谋划,如今便有一事,宋某以为该当让大人知道。”
“哦?什么事?说来听听。”杨刚眨眨眼睛,自沉默中清醒过来。
“崇祯十七年五月初三,福王朱由崧监国金陵,五月十五日即皇帝位,年号弘光,此事大人可知道么?”
弘光小朝廷是五月份建立的么?唔,我只知道南明出了一大串末代皇帝,还真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杨刚想着,给出回答。
“这个………不知道。”
“那么,大人可知道,弘光帝听信马士英、史可法等人之言,任兵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左懋第为正使,陈洪范、马绍愉为副使,赴北京与满清议和之事么?”
呃,好像有印象哎,记得网络曾经有一篇帖子,就此论断史可法是个笨蛋、蠢材来着!?杨刚努力回忆着,同时摇了摇头。
“那么想必大人更加不知道弘光皇帝与鞑子议和的条件了罢!”
“这…………还请宋先生讲来听听!”
杨刚坐直身子,好奇心被挑逗起来,宋康年见此诡异一笑,缓缓开口。
“弘光帝称鞑子皇帝顺治为清国可汗,与大明等同,提出四件事,其一,安葬崇祯帝后,其二,以山海关为界,关外土地割予鞑子,其三,每年十万岁币予清国,另犒金千两、银十万两、丝缎万匹、犒银三万两,其四,建国任便,大明与清国从此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