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04-03
聪儿抬起头看向凌炎,她本来很俊俏的脸蛋,被浓烟熏的蒙上了一层黑灰。拉牛牛虽然仍止不住咳嗽,但她还是朝凌炎微微笑了一下,然后费力地支撑着站了起来,跑到老者身边,“爷爷!爷爷!”边搀起老者边用手轻轻拍老者的后背。
聪儿那带着凄然的笑容,让凌炎的心都碎了。他回过头,再也遏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冲着武安国破口大骂:“你们都是畜生!你们还算是人吗?竟然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你们简直就不是人!”
“哼,这是对他们不交粮的惩罚,是他们自找苦吃。”武安国淡淡答道。
“你、你、你真不是——”凌炎刚要继续骂下去,却被身后老者急促的喊声打断了:“娃子!”
凌炎转头看去,只见老者边喘着粗气边向这边看过来,眼神中充满了乞求和歉意。
凌炎了解老者是想让自己不要再骂下去的意思,但他实在忍不住怒火,便朝老者喊道:“爷爷!这些人都是混蛋!畜生!猪狗不如的畜生!”说完,他把目光又死死盯住了武安国。突然,他发现武安国的神色变了一变。
“武将军!”老者急忙向前蹒跚了两步,然后面向武安国“扑通”跪了下去,“没有交粮是我的过错!请求将军惩罚我一个人吧!我是将死之人,死不足惜!可我孙女年纪尚轻,请求将军放过她啊……”他朝凌炎望了一眼,然后又对武安国乞求道,“那个娃子年纪也小,不懂事,如果冒犯了将军,请将军看在他还是个孩子的份儿上,饶过他吧!这件事跟他本无关系,不要让他受到牵连……”
凌炎双眼顿时都湿润了,他连忙低下头去,任由泪水顺着眼眶滴下去。
武安国冷哼一声:“方才是对你抗拒交粮的处罚,不过,窝藏壮丁,你可知是何罪?”
老者哆嗦着身子:“知道,知道,望将军……”
武安国望着前面的熊熊大火,冷冷地打断了老者的话:“主公早有禁令,决不允许任何人私藏钱粮、窝藏男丁,违者以造反重罪论处。全城到处都有告示,哪个不知?你胆大包天,竟敢公然忤逆主公之意,岂容恕罪?”
老者脸色黯然之极,身子抖的更剧烈了。
聪儿一把抱住了老者,哭喊着:“爷爷!”
凌炎突然抬起头,脸上还留有泪珠,对着武安国怒吼道:“你放屁!钱是百姓辛辛苦苦赚来的,怎么不可以留?粮食是百姓自己种的,怎么不可以留?窝藏男丁?哼!我告诉你!没有人窝藏我!我是偷偷跑进去的!怎么?不行么?你们主公说的禁令就是放屁!不去充兵役就叫窝藏?我看你们就是强盗!半夜还来征粮?就是抢粮来了!你们就是一群畜生!”
“你竟敢出言辱骂武将军!不想活了是吧?”狗士兵再次发威了。
武安国脸色铁青,腮边的肌肉一抖一抖,但他只是沉声说了一句:“罢了,不与你计较。”
说完,他转头看向老者:“你窝藏男丁,死罪难逃。主公有令,发现窝藏者——就——地——正——法。”
老者脸色苍白,慢慢转过身搂住聪儿,嘴唇颤抖着,似乎想对聪儿说什么,但他在看了一眼被大火和浓烟吞噬着的房子后,却又把眼睛转向了不远处的凌炎,浑浊的眼神中残留着最后一丝慰藉。
“娃……呃……凌炎。”老者喊了一句。
凌炎看向老者,眼中溢满了泪水。
“我孙女……年纪还小,需要照顾,恐怕……我今后再也无法陪着她了,我想……我想把她托付给你,请……请你好好照顾她……等到她爹娘回来的时候……”老者说到这里,却再也说不下去了。
凌炎疯了一般的喊道:“不!不!爷爷!聪儿需要您的照顾!您不能丢下她!”说完,凌炎转头看着武安国,强忍住心中的悲愤,道,“武将军!刚才我多有冒犯,我现在道歉!不过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是偷偷跑进他家的,他们两个人根本就不知道!如果要处罚的话,只处罚我一个人好了!不要牵连他们!你不是要带我去见你主公吗?好!我答应去见!有什么罪过我一人承受!只求你不要再为难他们!”
武安国冷冷地看了一眼因为过于激动而涨红了脸、爆出青筋的凌炎,轻描淡写地道:“哼!去见主公,轮不到你说答不答应……不过,窝藏男丁是一等死罪,我只处罚他一个人,没有牵连到你们,已经算是很仁义了。”
说完,不等凌炎再说话,他转头看向老者,眼神中突然充满了杀意:“好了!后事已经交代完了!接受处罚吧!”说着,“嗖嗖”几声,他熟练地将手中的长刀飞快地转了一圈,提了起来。
老者深情地望了眼面前的聪儿:“聪儿,好好照顾自己。”说完,老者转过身,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不要!爷爷!我不要您离开我!”聪儿绝望地哭喊着。
“武安国!”凌炎急了,大喊道,“你要是敢动他们一下,你肯定会后悔的!”
武安国却并不理会凌炎。
“拿命来!”武安国突然朝老者大吼一声,同时手拉缰绳,双腿一紧,身下那匹褐色骏马便嘶吼一声,抬起双蹄,掉头就向老者冲了过去。
那匹骏马只一秒便跃过老者的身旁。就在擦身而过的瞬间,“嗖——”随着一声刺耳的风声,只见一道银白的亮光在老者面前闪过。
几乎与此同时,老者的头颅从脖子上滚落到了地上,身体里的热血从脖子上喷了出来,溅到了四处,也溅到了聪儿的身上。
武安国手落刀起,就那么一瞬间,雪白的刀背上已沾满了深红的血迹,在火光的映衬下,那种血迹显得更加猩红,让人胆寒。
聪儿呆呆地看着老者仍旧站立的“身体”,突然,她撕心裂肺地哭喊了出来:“爷爷——”
稚女敕的声音回响在夜空,猛烈冲击着凌炎的神经。凌炎真正的呆住了,一动不动。
老者的“身体”在聪儿摇动下,不情愿地慢慢倒了下去。聪儿扑在老者身上,痛哭着:“爷爷!爷爷!”
但,她的爷爷永远也听不到孙女的呼唤了。
“把他的首级带回去,交给主公。”武安国骑马走了回来,对狗士兵吩咐道。
“是!”狗士兵开心地应道,连忙跑过去把老者的头颅一把提了起来,又跑到武安国身旁,“武将军,那他孙女……”
武安国一甩长刀,一排血滴飞溅在了地上:“把她也带走,暂时交给你。”
“是!”狗士兵乐坏了。
“武安国!我要杀了你!”凌炎怒吼了一声,他满脸泪水,拼命想挣月兑身后士兵的束缚。
狗士兵举起老者的头,嘲笑凌炎道:“刚才你没有见到他的下场吗?就凭你?一个回合就会让武将军斩下马来!”
“哈!斩我?”凌炎大声道,“就凭那个卖主求荣的两姓家奴武安国?”
武安国微微皱了皱眉,沉声问凌炎:“你说什么?”
“哼!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凌炎蔑视地笑了一声,“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能在一回合内杀了太史慈!你就是个卖主求荣、临阵倒戈的小人!”
武安国冷笑了一声,却不再理会凌炎,对狗士兵道:“让他昏迷些时日,以免听他胡言乱语。”
“我胡言乱语?是我胡言乱语还是你心虚了?”凌炎拼命喊着,“武安国!你听着!你今天要是不杀我,我以后肯定会杀了你的!我发誓……”
话还没说完,突然,凌炎只觉得脑后一沉,便昏了过去。
在狗士兵的命令下,两个士兵强行要把聪儿拖到队伍里,聪儿边哭边拼命抵抗,拼命抱着老者的尸体,但她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如何扭的过两个粗壮大汉?
又有两个士兵,抬起老者的尸体,扔到了火海中。
做完这一切后,武安国便带着队伍离开了村子。
直到武安国离开村庄,也没有一个村民敢出来看个究竟,村庄如往常一般安静,好像从来没发生过变故一样。但是,熊熊大火和快被烧光的屋子,却见证了悲剧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