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01-05
凌炎的额头上霎时渗出了冷汗,不用朝后看,他也能判断出那些断后的黄巾兵,也在同时伸出了胳膊,而那呼叫声,自然是文聘率领的士兵中的人喊出来的——估计都是见识过了那些黄巾兵的厉害的士兵喊出来的。
凌炎的心脏快要到了嗓子眼,他也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在猛烈地“咚咚”跳动着。但他更清楚,这时候就算是后悔也已经晚了。所以他也根本不去想后果了,忙对身旁的张怿道:“张将军,准备弓箭手压阵,等我下令,便朝城上放箭!”
“是!”张怿连忙朝身后的弓箭兵下着命令。
“哼!”左校像是很瞧不起凌炎的指挥一般,“炎将军,你若是想让尔等全军来送命,何须如此麻烦!”
说完,他的脸上现出了杀意,冷笑了一声后,又摇了一次手。
这已经很明显了,左校在下令黄巾兵发内气波。
就在左校的手挥下来的一瞬间,凌炎只感觉身体猛地一颤,急促地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一刻,凌炎突然感觉自己短暂地失去了其他的知觉——“其他”指的就是除了盯着看城头士兵的动作之外的所有事情,自然也包括吕公率兵杀向城门的叫喊声和那灵活的身影,当然也包括身后文聘率军发出的喊杀声和跑步声。
这一刻,凌炎什么都听不到,眼睛所能看到的,也只是城头上的其中一名黄巾兵的动作。
这精神一集中,不知怎么,凌炎却感觉他的观察竟然能细致入微到从未有过的高度——他竟然连那名黄巾兵的表情都捕捉到了。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反正凌炎认为他是真的看到了那黄巾兵的所有动作和表情——他看到的是,在左校的手再次挥下的同时,那名黄巾兵的神色轻微地一紧,伸出的胳膊也微微一抖,随即在那黄巾兵的手掌心上,现出了一团浅浅的蓝色光雾,但在下一秒,那一团浅淡的光雾,却又在那黄巾兵的手心上消失掉了。在那光雾消失的同时,那黄巾兵的胳膊猛地又是一震,他脸上的神情却怪异到了极点,像是疑惑不解,又像是不敢相信事实,同时,他好像很难受,在迷惑的神色上,掺杂了痛苦的神情,脸上的肌肉也好似抽动了一下。
一个平时面无表情的黄巾兵,脸上的表情却突然变得这么丰富,也难怪凌炎会觉得那人的表情怪异之极。
而那个黄巾兵在这短暂的复杂表情之后,又是神情一紧,胳膊又微微动了一下。
这一次,掌心又现出了蓝色光雾,但这一次,却比刚才的颜色还浅,几乎就看不到了,而且出现的时间也比刚才短了很多,几乎就是一闪而逝,紧接着,那士兵的动作和神情,便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样子,只不过,这一次,他胳膊震动的幅度明显大了一倍,而他脸上那迷惑不解混杂着痛苦的神色,更加明显了,看得出来,他感受到了身体中极大的疼痛。
那黄巾兵的脸上,在短暂地现出痛苦之色后,收回了胳膊,眼睛愣愣地看着他的手掌。
这一切动作,其实只用不到五秒钟的时间,但在凌炎看来,却像有半个世纪那么漫长,而当士兵最后看着他自己的手掌发愣的时候,凌炎也渐渐地回过了神,身旁那些声音和画面,也再次传进了他的神经中。
凌炎看着那黄巾兵,嘴角出现了一丝微笑——这微笑足以代表他此时心中的感受,那是在极度紧张过后,舒心之极的感觉。
凌炎快速地朝城头上其余的黄巾兵扫了一眼,那些黄巾兵的动作和神情,跟那个黄巾兵相差无几。
凌炎不需要,也没有功夫再回头看那些负责断后的黄巾兵的样子了,他知道,他的计策成功了——刘实和他儿子的行动,成功了。
所有的黄巾兵都中了“遁血之毒”!
现在,凌炎知道该是他发威的时候了。
这些心理活动,凌炎实际只用了不到两秒钟的时间。
城头上的左校,本来是气定神闲,意气风发地看着凌炎,但等了片刻后,却没有见到他预料的情景,便也是一愣,朝左右看去。
城头上的黄巾兵,也大是不解地看向左校。
左校只愣了一秒钟,便像是明白过来一样,脸上现出了震惊之色,他急忙又看向了城下的凌炎。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凌炎自然不会错过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不等左校再发号施令,他便立即朝身旁的张怿下令道:“命弓箭手,射箭!”
说着,凌炎也掏出了背后的手枪,对准城头的黄巾兵,连开了好几枪。
紧接着,一批又一批的箭矢,密密麻麻地朝城头上飞去。
城上的黄巾兵,还没有从发不出内气波的迷茫中回过神来,便被凌炎用枪直接打死了四个,而随即而至的箭矢,又射死了将近十名黄巾兵。
顷刻间,城头上还能站着的黄巾兵,只剩下了三个人——那三个黄巾兵,也赶紧躲了开来。
而率军冲到了城门的吕公,在闪躲开大量涌出的百姓之后,本来见城门口里的黄巾兵伸出了胳膊,也是一惊,但随即看到那些士兵的手掌并没有内气波发出后,又是一喜,连忙又冲了过去。
左校见身旁的黄巾兵纷纷倒下,惊怒不已,朝城下大喊了一句:“关城门!”
城门又缓缓地要合上了,吕公一马当先,用矛朝城门里面一阵猛刺,有三个黄巾兵立刻被刺死了。
其余的黄巾兵,赶紧关上了城门。吕公一面下令让士兵冲进城去,一面用矛抵住城门,不让它关上。
但可能是受到了威胁,有几个城门口里面的百姓,也帮黄巾兵使劲地要关城门。凌炎有令在先,不让伤害百姓,吕公自然也不敢违抗,所以也不敢用矛再乱刺一通。他一人之力,毕竟比不过那几个百姓和士兵的合力,再说长矛的木杆如何能抵得住厚实的大铁门?
只听“咔吧”一声,长矛被折断了,随即大门也被彻底关上了,吕公身旁的士兵,全都被挡在了门外。
在左校下令关城门后,眼睛瞟了一眼凌炎后,便望向了远处,眉头紧锁,脸色铁青。
凌炎倒也没有注意吕公攻城门的经过,他的视线,始终留在了左校身上。开过了那几枪后,凌炎便把枪口对准了左校的脑袋,虽然距离很远,但左校若是一直像那样静立不动的话,凌炎倒也绝对有自信,能一枪爆了左校的脑袋。
但是,凌炎却没有立即开枪,因为他的脑袋被一个疑问占据了:自己的手枪已经瞄向他了,他为何不躲开,也不用内气保护他自己?难道他的内气已经强到了在体内就能保护他?连手枪也伤不到他?
凌炎是绝对不相信左校会强到那种程度的,而接下来的事情,也轻易地验证了他的想法。
张怿指挥着弓箭手朝城上放箭后,他自己也拿出了弓箭朝上射去。等城上再看不到一个黄巾兵,凌炎用手枪瞄向左校的时候,张怿的弓箭,也对准了左校。
凌炎是因为对左校的呆立不动感到不解,所以并没有立刻开枪;但张怿可没有想那么多,拉满了弓后,便松开了紧绷的弓弦。
一发箭矢急速朝左校飞去——可能是受周围环境影响,再加上张怿的射箭能力一般,所以他是对准左校的脑袋射去的,但那箭矢在飞过了一段继续后,偏离了预定方向,而是朝左校的右胸靠近肩膀的位置飞去。
这一切,凌炎都看到了。若是按照他心中所想,以左校的反应能力来说,只要抬起一只手,就绝对可以把这一箭挡下,对左校来说,这种攻击基本上没有什么作用。
但完全出乎凌炎意料之外的是,左校并没有任何的反应,凌炎眼看着那一箭射进了左校的右胸中。而接下来的发展,也证实了左校的内气在没有在体外形成“保护膜”的时候,是没有保护身体的作用的——左校中箭后,身子猛地向后一歪,左手本能反应地按住了被箭矢射中的位置,眼睛也从远处移到了中箭的地方,脸上的神色痛苦不堪。
张怿见他射中了左校,大是高兴。
凌炎在高兴之余,却想到了一个问题。他回头看去,只见不远处,文聘和祢衡指挥着士兵,将断后的黄巾兵,大多生擒了,每两名士兵押着一名黄巾兵,其余反抗的黄巾兵,都被文聘和祢衡杀掉了——断后的黄巾兵,手中都没有拿着兵器,只要他们发不出内气,就跟任人宰割的废人无异。
看到这种情景,凌炎这才明白了左校为何会愣愣地看着远处——他是在心疼那些被缚住的黄巾兵。
凌炎灵机一动,对着文聘等人喊了一句:“文将军,把黄巾兵带过来,全部杀掉!”
左校本来中了一箭,已经蹲了下去,听到凌炎的喊声,他连忙站起来,俯在城头上,朝凌炎大喝道:“慢着!”
凌炎回头看向左校,冷笑了一声:“左将军,你想干什么?你那些士兵跟个废人一样,留着也没有什么用,死了就死了吧!何必那么在意?”
左校不知是身上中箭还是那些被凌炎抓住的黄巾兵的原,脸色看上去十分痛苦:“别杀他们!”
凌炎哈哈大笑:“左校!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威胁我?你还有什么本钱来威胁我?我告诉你,我现在要是想杀他们,只要片刻,就能让他们全部倒下,你信不信?”
左校冷冷地看着凌炎半晌,腮上的肌肉动了几动,然后才沉着声音道:“炎将军,你放了他们,退军回寨,今日暂且停战……”
“哈哈……”这次轮到凌炎意气风发了,“左校,你在开什么玩笑?我今天就是要攻破你的钜野城的,眼看城就要到手了。到嘴的肥肉,我怎么可能不吃?”
左校直直地盯着凌炎,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好……炎将军你先退下,容我考虑一番后,再决定是否要投降……”
张怿和吕公在旁都劝凌炎道:“炎将军!切不可听贼将之言!他是要拖延时间!那贼将已经大势已去,又身负箭伤,钜野城唾手可得,万不可错失机会啊!”
凌炎知道张怿说的有道理,他也能预料到要是他不顾一切地拼命攻城,很快就能拿下钜野城——左校已经没了守城之兵,他身上也有伤,就算他再厉害,也不可能做到以一敌千。
但凌炎心中却有另一番打算,他明白“攻城为下攻心为上”的道理,也清楚若是强行夺下此城,再让左校心甘情愿地投降自己,就更渺茫了,更别说还要让左校去救治于羝根了。
于是,凌炎在短暂地考虑了一番后,很快便有了主意,他朝左校点了一下头:“好!左将军,这次我就答应你,先不攻城,给你个主动投降的机会!”
吕公和张怿听到凌炎的话,大是吃惊,连忙又要劝凌炎,但被凌炎用手势阻止了。
左校勉强地笑了一下:“好……炎将军果然有大将风范……那就请炎将军下令放了我的士兵吧!”
凌炎笑了笑:“那可不行,你的那些士兵,我都要带走。左将军,我虽然给你考虑时间,但总也有个期限吧?这样,我给你几个时辰的考虑时间,今天半夜是最后的期限,到时候,若你想明白了,主动投降,那我可以向你保证,你的那些士兵全都会安然无恙,我绝对不会伤害他们;但要是过了半夜,我仍然没有得到你的决定,那就不能怪我了,我也可以向你保证,我会在一眨眼的功夫,把那些黄巾兵全部杀光。”
左校冷着脸看着凌炎,看他的眼神,好像就要把凌炎生吞活剥了一样,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又沉声道:“炎将军,我可以考虑,但是你如果现在不放了我的士兵,那我便杀了这城中的所有百姓。”说完,他还硬是干笑了两声。
不过,这次情况不同,主动权在凌炎手中,左校可完全威胁不到凌炎了。
凌炎也笑了笑:“好吧,你想杀就杀吧。我虽然十分反感杀害平民,但你执意要这么做,我也阻止不了,毕竟现在,这座城还是你的……不过,你要是杀了百姓,事情倒也就简单了,我就杀了那些黄巾兵,之后攻破城门。你运气好的话,就逃走吧,运气不好,或许就死在我的刀下了,呵呵……”
左校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没等左校再说什么,凌炎正色又说了一遍:“左将军,记住,今晚就是最后的期限,我绝对不会等到明天的,该怎么做你就自己决定吧,决定好了,就派人来我营寨告诉我一声,我也好决定我要做什么。”说完,便下了命令,率军朝后撤去。
撤到了密林处的时候,凌炎又不时回头看了几眼钜野城——左校始终立在城头,看向这边,他的神情虽然看不清,但凌炎也能想象的到。
撤回营寨的途中,凌炎的心情好到了极点——这可是一次大胜!而且是决定了最终成败的大胜利!左校就算是天神下凡,也没有能力回天了!
这一高兴,凌炎竟然想吹口哨,但吹了几下也没吹响,便也就作罢了。
“嗯……这次能赢的这么顺利,还是靠了刘实和他的儿子啊!等我进了城后,一定要好好报答他们!要不是他们……”凌炎正在心里琢磨着这些事的时候,被文聘的话打断了。
文聘语气中透着极度的振奋,对凌炎道:“炎将军!这次我军真是大获全胜啊!”
凌炎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祢衡在另一旁报告着:“炎将军,我们一共抓了八十二名黄巾贼兵,看来这已经是左校那贼将的全部兵马了!”
“嗯……”凌炎又笑了笑,心中暗自琢磨了一下:除了城头上还有两三个没死的,还有守护城门的几个,其余的黄巾兵应该都被抓来了,看来应该是左校的全部“家当”了。
“炎将军,那这些贼兵,如何处置?”文聘问道。
凌炎道:“带回营寨,等到午夜,要是左校还没有消息,就杀了他们。”
这时候,凌炎注意到张怿的神情有些不对,便笑道:“张将军,怎么了?是不是还在为我刚才的决定感到不高兴?”
张怿神情苦闷,抱拳道:“末将不敢……只是,有些想不通。”
“呵呵……”凌炎笑了笑,“张将军请放心,我绝对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文聘这次变得聪明了,也道:“张将军不要多虑,炎将军自有这么做的道理。”
凌炎点点头,又对张怿道:“张将军,再有些能耐,放长线钓大鱼,如果我想的不错的话,钜野城肯定是我的了,不急于这一时。”
张怿还是有点顾虑:“炎将军,末将以为,左校那逆贼,分明就是在拖延时间,等待援军。”
凌炎笑道:“嗯,张将军所顾虑,也有道理,这一点我也想到了,所以我不会给他太多时间,我只让他考虑到今天晚上,要是他还没有考虑清楚,我也不会再给他机会了。就算有援军赶到,也不差这半天的。”
张怿想了想,点了点头。
凌炎现在的心情特别好,所以他又对张怿笑道:“张将军,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看不到明天早上,我们就能进到钜野城了。”
吕公又接着问凌炎:“炎将军,若是左校不肯投降怎么办?”
凌炎笑了一声:“他要是不投降,我就杀了抓来的那些黄巾兵,然后进攻钜野城。仅凭左校一个人守城,不出一天的功夫,照样能攻进城去。”
吕公有些疑惑:“炎将军,用那些黄巾贼来威胁左校,这……有用么?”
凌炎很有自信:“左校那个人,虽然把别人的命不当回事,但我能看出来,他对他自己的那些士兵,非常在乎。”
吕公等人互相看了看,然后文聘大笑道:“哈哈……炎将军果然有勇有谋!末将佩服!”
“哈哈……”凌炎也大笑起来,他倒并不完全是因为听到文聘的夸奖而高兴得笑出来,而是长时间的压抑而在这一刻突然释放了,所以感觉格外的舒心,自然笑了出来。
其余人也跟着笑了起来,到处弥漫着欢快的氛围。
回到营寨,凌炎便让文聘等人回帐休息去了,他自己则回到了自己的帐中,派士兵去将左慈和蒯良叫来。
不一会儿,二人便来到了凌炎的帐中。
蒯良可能已经得知了凌炎得胜的消息,一进来,便朝凌炎抱拳笑道:“恭贺炎将军旗开得胜!”
左慈也笑道:“炎将军天威,必然得胜。”
凌炎开心极了,连忙站起来回礼道:“还靠二位,才有了今天的胜利。”说着,给他们两个人让了座。
蒯良坐下后,道:“要不是炎将军机智果敢,但凭我们这几人,却也不可能战胜贼军。”说完后,又看向左慈,“这次,也靠国师那‘遁血之毒’,让敌军顿时军心大乱。”
左慈回礼,然后道:“还是那位叫刘实的百姓,功劳最大。”
凌炎点了点头:“嗯,对。等我进到钜野城中之后,我一定会大加赏赐他们的。”
三人相视笑了笑,然后蒯良问凌炎道:“炎将军,这次攻城具体如何?我见将军带回了许多黄巾贼兵,却要如何处置?”
凌炎便把战斗的经过讲了一遍,然后说出了他的想法:“我当时要是执意攻城的话,左校倒也无能为力,最多也就是拼死抵抗一阵,我们的伤亡再多一些,但最后钜野城肯定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