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08-15
眼前虽然是温柔乡,但在晁盖看来,比那枪林剑雨更加可怕,却也更加让人向往。哈但晁盖毕竟是晁盖,在他的生命里根本找不到退缩一词。于是,晁盖掀开珠帘,昂首走进了李师师的闺房。
也许是心理作用,也许是李师师的确技高一筹,同样是碧螺春,味道却比楼下茶坊里好了不知多少。晁盖品了几口香茶,望着李师师花一般的脸庞,暗道:“比之惜玉妹子,李师师多了几分书卷之气,但却少了几分英姿飒爽,两人称得上是各擅胜场。”
“贵客高姓大名,来自哪里?”李师师倒是落落大方。
晁盖道:“在下黄盖,乃是孟州的珠宝商人,在东京做生意时,听说了一件不平之事,故此冒昧前来,希望姑娘能够拔刀相助。”
“噢?你黄盖被周瑜打得自身难保,却有心思来管别人的闲事?”李师师倒是和晁盖开起了玩笑。
“虽是别人的事,但是绝对不是闲事!如此人神共愤之事,某既然知道了,就不能不管!否则,枉为人也!”晁盖说着,把目光扫向了李师师,道:“姑娘乃女中豪杰,侠骨柔肠,想来不会坐视不理。”
“黄大哥既然如此说了,奴家若是不管,便是枉费了黄大哥的赞誉。”李师师倒是毫不推月兑,爽快至极道:“黄大哥说来听听。”
晁盖品了一口香茶,问道:“姑娘久居东京,可听说过原八十万禁军教头豹子头林冲的名声?”
“豹子头林冲?奴家当然听说过,此人应该是禁军中少有的人才,只是得罪了东京殿帅高俅,才不得不到水泊梁山落草为寇。”李师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好奇道:“怎么?黄大哥所说之事与林教头有关吗?”
“姑娘只知道那林冲得罪了高俅,可是你知道他是如何得罪了高俅那厮的吗?”晁盖咬牙切齿道:“只是因为他的娘子不该长的那么漂亮,更不该让高衙内看上!敢问姑娘,一个堂堂的禁军军官,难道娶一个好看的娘子就有罪吗?就应该被逼的无路可走,不得已才上了那水泊梁山吗?”
“有这等事?”李师师有些惊讶了。
晁盖将林娘子五岳庙上香,被高衙内调戏,后来高俅设计陷害林冲,逼得林冲休妻,后又火烧草料场,雪夜上梁山的诸多故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之后,又长长叹了一口气:“这种事不但真实发生在天子脚下,而且那高衙内如今正把林娘子绑在樊楼后面的一座宅院里,眼看名节就将不保!”
“有这等事!没想到高俅这厮深蒙官家宠信,却干出了这般人神共愤的下三滥勾当,真是气煞奴家了!”李师师拍案而起,朗声道:“黄大哥说的没错,此时奴家不知则罢,既然知道了,如还是不管不顾,那真是枉披了这张人皮!”
“这么说,姑娘答应管这件事了?”晁盖放下了心中那块大石。
“黄大哥既然是有备而来,就应该知道奴家的脾气!你说这件事奴家有推月兑的理由吗?”李师师笑了:“奴家是答应了,但是有一个条件。”
“姑娘请讲,只要黄某能够办到,一定如姑娘所愿。”晁盖朗声道。
李师师轻轻一笑道:“奴家不要什么奇珍异宝,只要黄大哥再赋词一首即可。”
晁盖暗暗叫苦,但又不得不硬着头皮道:“姑娘,请出题。”
李师师正色道:“黄大哥不妨就用当朝时政为题吧!”
晁盖想了半晌,觉得用岳飞的《满江红》不妥,因为“靖康之变”数年后才会发生,用李清照的《如梦令》也不合时宜,伟大领袖的《沁园春》更是难以出口。就在晁盖就要放弃之时,忽地想起了当年那位睡在上铺的兄弟所吟诵的另一首很有趣的小曲,乃是元朝张鸣善的一首《水仙子》。因为曲词非常有意思,所以晁盖记得很清楚。于是就张口唱道:“铺眉苫眼早三公,果袖揎拳享万钟,胡言乱语成时用。大纲来时都是哄,说英雄是英雄。五眼鸡岐山鸣凤,两头蛇南阳卧龙,三脚猫渭水飞熊。”
晁盖话音刚落,李师师就“扑哧!”一声笑出声来,鼓掌叫道:“好词,让蔡京、高俅、童贯等人丑态尽显。此等好词,品茗怎能尽兴?当浮一大白!”她回首叫道:“兰儿,拿大碗,倒烈酒来!”
很快,一个乖巧的小丫鬟摆上来两个大腕,斟满了烈酒。李师师端起一碗来,高声道:“就凭黄大哥这等好词,林娘子的事包在奴家身上。奴家先干为敬!”说着,一仰头,一饮而尽。
“难怪日后金兵围攻汴梁之时,此女能够以家财劳军?果然不失为女中豪杰也!”晁盖站起身来,也是一饮而尽。
两人你一晚,我一碗,不一会儿,一大壶烈酒已经见了底。李师师笑道:“痛快!痛快!痛快!好久没有这么痛快地喝酒了!可恨!可恨!可恨!可恨赵官家不听奴家之言,任由蔡京数贼恣意妄为!”
“一个青楼女子都能够如此心怀家国,我晁盖怎能坐视靖康之耻在眼前发生?”晁盖一时间,壮怀激烈,仰天一声长啸。
就在这时,只听楼下有人喊道:“姓晁的,你给我出来!本姑娘知道你在这里,有胆子别做缩头乌龟!再不出来我就砸了这个肮脏地方,还人世间一个清白!”
托塔天王晁盖听得清是花惜玉的声音,不由心中暗暗叫苦,连忙起身道:“某有事先行告退了。”
李师师何等聪明,听外边这么一喊,自然知道晁盖用的是化名,她也不问晁盖到底是姓黄还是姓晁,只是道:“大哥一路走好,明日来此处听奴家的消息。”
“那就多谢李姑娘了。”晁盖说着掏出一个古色古香的小匣子置于桌上道:“匣中有一块暖玉,常伴身边,传说能够美容养颜,延缓衰老,就送与姑娘了。”看李师师想要推辞,晁盖又道:“长言道,‘宝剑送英雄,美玉送佳人’,姑娘莫要推辞了。”
李师师道:“既然大哥这么说,若是奴家再要推辞,就未免太小家子气了。”李师师唤小丫环取来一把短剑道:“此剑名唤鱼肠,据说是春秋战国时专诸所用,乃赵官家送给奴家作防身之物的,美玉既然送给了佳人,宝剑岂能不送给英雄?想必以大哥的气慨一定不会拒而不受!”
晁盖推辞不得,只好接在手中。正在这时,只听楼下已经乱作一团,尖叫声、打斗声不绝于耳。晁盖收了鱼肠剑,飞身出屋,手把栏杆边往下一望,只见大堂已经一片狼籍,几条劲装打扮的汉子像狗一样躺到了地上,几张红木桌椅也是散落了一地,大小姐花惜玉威风凛凛地坐在一张惟一完好无损的椅子里,厉声喝到:“再不把姓晁的交出来,本大爷就拆了你们这个鸡窝!”
过街老鼠张三束手无策,只有站在一旁苦笑,老鸨手模着已经高高肿起的左脸,声嘶力竭地叫道:“哪里来野丫头?竟敢来老娘这里讨野火!来人,把她给我抓住!”老鸨子阅人无数,花惜玉那点蹩脚的易容术自然瞒不过她的法眼。
说话间,从后堂中窜出十余条彪形大汉,把花惜玉和张三团团围住。
花惜玉冷笑道:“来再多的人,本姑娘也不怕!”
老鸨气得浑身发颤:“打——打———给老娘——往死里——打!”
“且慢动手!”晁盖一个侧身跳越过了栏杆,落在了大堂正中,拱手道:“在下的妹子无礼冒犯了妈妈,还望恕罪!”说着,掏出了一个装满金子的钱袋,递了过去。
老鸨虽爱财,但在这种情况下,怎肯示弱,拒而不接,嘶声道:“大官人,非是老身不给你面子,只是这个野丫头欺人太甚!”
花惜玉笑道:“老乞婆,哪个是野丫头?莫非是阁下的右脸也痒了不成?”
晁盖狠狠瞪了花惜玉一眼,花惜玉撅了撅嘴,这才默不作声。
老鸨喝道:“愣着作甚?还不快给我打!”
众大汉作势欲上,李师师突然在楼上现身,娇声道:“妈妈,瞧女儿面上放他们去吧!”
老鸨心有不甘,但又不敢拂了李师师的意思,只好恨声道:“退下!”
晁盖向李师师拱手道:“多谢姑娘,某告辞。”说着,将手中钱袋放到老鸨手中,扯着花惜玉,和张三一齐出了大堂。
来到街上,三人都不作声,只是疾步而行。忽然间花惜玉讥笑道:“晁大官人拿着救林娘子的幌子,月夜会美人,被本姑娘打扰了好事,想必此时心中有火无处发吧?”
晁盖苦笑道:“惜玉妹子说笑了,晁某为何有气?怎敢有气?要知道晁某此行并没有偷香窃玉,只是剽窃了别人两首曲词而已。”
“此言当真?”花惜玉的樱桃小口突然之间放大了数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