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11-04
“师师,你说的真好!”赵佶将李师师拥在怀里,也是感触良多,过了良久,方才道:“师师,你在朕的眼里,何尝不是日日常新?能有你这样红颜知己陪在朕身边,未尝不是朕的幸运啊!朕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要把你招进宫中做个妃子,而你却总是推辞。”
“在宫中做妃子有什么好?我这般真性情的人做不来那种勾心斗角、左右逢源、欺上瞒下的勾当,哪里有这里来的自由自在?”李师师莞尔一笑道:“宫中若是真的好,陛下也不会隔三岔五便跑出宫来了。”当然,李师师还有一句心里话没敢往外说,那就是她如果真的进了宫,做了妃子,只怕赵佶会像冷落其他妃子一样冷落她的。李师师在烟花之地长大,自然知道喜新厌旧是大多数男人的天性。
“好了好了,朕说不过你,入宫这件事朕今后再也不提了。”赵佶话锋一转道:“师师,虽说以朕看来,这幅《新贵妃醉酒图》并没有任何出奇之处,但即使经你这双手送出,就一下子变得弥足珍贵了。”
李师师有心要激起赵佶的好奇心,虽然对赵佶的奉承话照单全收,但还是云里雾里的说道:“以陛下在书画上面的造诣,会看不出画中的秘密吗?莫非陛下又在开妾身的玩笑了?”
“朕这一次是认真的。”赵佶摇头道:“师师,你说这幅《新贵妃醉酒图》到底新在何处呢?朕细细观摩了这么久,为何还是没有发现它的新鲜之处呢?”
“陛下,画中的杨贵妃酒瘾犯了,你若是给她倒上一杯酒,便会看到你想看的东西了。”李师师笑着把酒壶和酒杯端到了赵佶的面前。
“有这等事?师师,你不会是以其之道还治彼身吧?”赵佶虽然不相信李师师所说,但看李师师一本正经的样子,却是也有三分相信了。他暗暗忖道:“不管师师所言是真是假,朕先试上一试再做道理。”
赵佶从李师师手中接过酒具来,亲手斟满了一杯酒,端到画中人杨贵妃的面前,说道:“常闻贵妃豪饮,朕钦佩有加,若是能与贵妃同醉,何其美妙也!朕若是唐明皇,纵然一死也不会让你在马嵬坡前梦断红颜!来来来,贵妃娘娘,朕敬你一杯!”
赵佶说着,把一杯酒洒向了半空。说来也奇怪,就在这时,画中人杨贵妃的脸突然红了。李师师岂能放过这样的良机,失声叫道:“陛下,您看看,贵妃娘娘的脸真的红了。”
赵佶定睛一看,果然如此,不禁诧异道:“贵妃娘娘,你的脸怎么红了?”
可惜这里的画中人杨贵妃不会走下画来,回答赵佶的问题,更不会像杨子荣在威虎山上字正腔圆的说什么“容光焕发”,杨贵妃还是一如既往的默不作声。
李师师在一旁道:“陛下,你说贵妃娘娘的脸怎么红了,当然是喝酒喝的了,要不怎么会叫‘新贵妃醉酒’呢?”
“好一个‘新贵妃醉酒’!朕喜欢!”赵佶如梦方醒,自是大喜过望。
就这么几句话的工夫,画中人杨贵妃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常。
“贵妃娘娘,你的脸怎么又白了?”这一刻,赵佶仿佛是威虎山上的滦平转世,可惜的是,并没有人在此时此刻对上那么一句经典的台词“防冷涂的蜡”。若是晁盖身逢其会,说不定会下意识的对出来的。因为这几句台词简直是太深入人心了。
“陛下,酒劲过了,脸自然就变白了,妾身喝酒不也是这样的吗?”李师师又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赵佶索性与“杨贵妃”对饮起来,他先干一杯,再敬“杨贵妃”一杯,如此,“杨贵妃”的脸便只能是一直红着了。喝着喝着,赵佶已经有了几分醉意。
这时,只听得琴声骤然响起,却是赵佶闻所未闻的曲调。赵佶吃了一惊,循声望去,却见李师师身无寸缕的坐在琴前,边弹边唱起来,正是托塔天王晁盖所教她的《新贵妃醉酒》:
那一年的雪花飘落梅花开枝头
那一年的华清池旁留下太多愁
不要说谁是谁非感情错与对
只想梦里与你一起再醉一回
金雀钗玉搔头是你给我的礼物
霓裳羽衣曲几番轮回为你歌舞
剑门关是你对我深深的思念
马嵬坡下愿为真爱魂断红颜
爱恨就在一瞬间
举杯对月情似天
爱恨两茫茫
问君何时恋
菊花台倒影明月
谁知吾爱心中寒
醉在君王怀
梦回大唐爱
陛下在来一杯吧
曲好,词好,李师师琴弹得好,唱的更好,只听得赵佶如痴如醉。待李师师一曲终了,赵佶鼓掌赞道:“没想到天底下还有这般的好词,白描的运用犹在奉旨填词柳三变之上,端的是奇妙无穷。这一幅《新贵妃醉酒图》本来已足够神奇,再经这么一首曲子衬托,怎不令人梦回大唐?”
“陛下果然是行家里手,评点起来,每一句每一字都是入木三分。”李师师先是小小的拍了赵佶一记马屁,令赵佶很是受用,满脸堆笑道:“师师,你这幅画这首词从何处得来?”
“终于说到正题了。”李师师站起身来,笑道:“陛下,此画此曲都是快活林的东家黄盖送来,让妾身转交给陛下的。因为他知道陛下书画、词曲皆有很深的造诣,所以说了一句‘宝剑送英雄,明珠赠佳人,国画献明主’,让妾身根本没有办法拒绝。”
“黄盖?可是当初得了你鱼肠剑的那个黄盖?”赵佶不住地点头道:“没想到此人还有些手段,短短一两年的时间,竟然让一个快活林凭空崛起。也只有此等人物才能送出这般非同寻常的礼物!”
“陛下日理万机,竟然还记得当初那个黄盖?”这一次,连李师师也不由惊讶起赵佶的记性来了。她悄悄看了看赵佶的脸色,看他不像是吃醋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
“这个黄盖能够蒙师师垂青,朕敢不记得吗?师师果然是慧眼识人,你若不是女子,朕真想让你去做吏部天官,保管干的有声有色。”赵佶哈哈大笑起来:“如此看来,这个黄盖倒是个人才,朕岂能让遗珠在外?他如愿意入朝为官,朕就让他去做一个户部侍郎。”
李师师急忙道:“陛下,据妾身所知,那个黄盖并没有入朝为官的念头。前时,他送画来的时候,妾身曾经问过他,可是他说平生之志不在庙堂之上,而在江湖之远也!”
“噢?有这等事?”赵佶讶然道:“晁盖既然送出了这样贵重的礼物,想必是有所求吧?难道是想让朕把你赐婚与他?若真是这样的话,这幅画你还是还给他吧!因为在朕的心中,什么奇珍异宝都不能与师师你相提并论!”
“陛下,看您说哪里去了?晁盖对妾身并无非分之想。”李师师慌忙表明了心态,因为他明白赵佶一旦吃起醋来,是不讲任何道理的。李师师斟酌了一下字眼,正色道:“那个黄盖此番进京,是为了要给快活林求一个招牌。他久慕圣上的瘦金体乃当今一绝,这才求到了师师身上。”
“噢!”赵佶龙颜大悦,心道:“原来是求字来的,只要不是求色,一切都好商量。”
李师师趁热打铁,命梅香捧来文房四宝,她亲自磨墨。不一会儿,墨磨得浓了,李师师就递给了赵佶一支紫毫象管。赵佶摊开花笺黄纸,问道:“那个黄盖要求什么字?”
李师师一字一句道:“天下第一楼!”
“天下第一楼?”赵佶楞了一下,却是将紫毫象管笔掷于桌子上,冷笑道:“好一个黄盖,果然算盘打得贼精,朕这五个字一写,快活林将立刻凌驾于翠云楼之上也!师师,你可知道,翠云楼乃是禁军燕子楼所开,每年省了朕多少银子?”
“妾身终于明白了!我说翠云楼为何如此嚣张?原来是高家叔侄在背后为他们撑腰!陛下,你可知道,翠云楼利用手中权势,短短三个月之内,已经蚕食了快活林五处分店,如果听之任之,那么不出半年,我大宋将再无快活林也!”李师师面无惧色,侃侃而谈道:“黄盖并没有压过翠云楼一头的用意,他的目的只是自保而已,若有陛下御书在手,相信翠云楼也不敢再去捋虎须。陛下,翠云楼乃是禁军燕子楼所开,每一年能为您省不少银子,但是黄盖也是你的子民,每年也会给国库上缴税银,您作为一国之主,怎么能够厚此薄彼呢?这样传讲出去,大宋百姓会如何看待您?如何看待翠云楼?”
李师师这一席话掷地有声,说的赵佶哑口无言,寻思了半晌,方才道:“既然翠云楼滥自动用燕子楼势力在先,朕就只好出手帮一帮快活林了。这样,才显得公平合理。既然是商战,那就得有商战的样子,哪个也不能乱来!”
赵佶说着,抓起紫毫象管笔来,疾书了五个大字:天下第一楼。果然风骨嶙峋,力透纸背。人都说,字如其人。但在赵佶这里,无疑是个例外。
“陛下,字好,但是人更好!”李师师大喜心愿达成,自是执盏擎杯谢恩。
“好什么好?朕也只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而已!”赵佶洋洋得意起来,与李师师又喝了一杯交杯酒之后,觑见李师师胸前那对活蹦乱跳的玉兔,不禁跃马挺枪,跃跃欲试起来。
李师师自然是使出浑身解数,又来迎合,这一次梅开二度,比之第一番战更是持久,更为有力。正酣战之际,忽听门外传来了一阵喧哗声,惊得赵官家一泄如注,一道烟似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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