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12-09
说话间,急先锋索超已经跳下马来,走到峭壁之下,拱手毅然道:“晁天王,请令人垂下绳索来,索某这就上去,与您详谈!”
“索提辖何必如此性急?”托塔天王晁盖朗声笑道:“与其让索提辖上来,不如晁某下去!”
“下去!”托塔天王晁盖此言一出,峭壁上下,众人皆惊。
拼命三郎石秀躬身道:“晁盖哥哥,急先锋索超与他的先锋营已成瓮中之鳖,您何必还要如此以身涉险呢?如果索超这厮突然翻脸,扣下哥哥作人质,那么我等又该如何?”
白日鼠白胜拱手道:“晁盖哥哥,俗话说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请哥哥三思!”
“诸位兄弟的好意为兄心领了!”托塔天王晁盖正色道:“只是我意已决,大家不必多言!”
白日鼠白胜急了,急忙跑到花惜玉的面前:“惜玉妹子,你快劝劝晁盖哥哥吧!此时此地,鲁大师与林教头他们都不在,也只有你的话晁盖哥哥才会听!”
花惜玉摇头道:“白胜哥哥,小妹这次就不听你的了,请您别见怪!”
白日鼠白胜一愣:“惜玉妹子,这是为何?”
花惜玉微微一笑道:“无论晁盖哥哥要做什么,我花惜玉都会支持他!”
“你——”白日鼠白胜晃了晃一颗獐头,眨巴了眨巴鼠目,长叹一声道:“你们两个还没有圆房,就知道夫唱妇随,一致对外了!”
“这个白胜!”托塔天王晁盖笑了笑,他有意要历练一下九纹龙史进,回头道:“不知大郎兄弟之意,又当如何呢?”
九纹龙史进整理一下思路,反问道:“令小弟不明白的是,晁盖哥哥为何对急先锋索超和他的先锋营如此上心?急先锋索超虽说智勇双全,先锋营也骁勇善战,但是从目前看来,他们还不值得哥哥您下这么大的本钱。”
“这段时间以来,大郎兄弟成熟了不少。”托塔天王晁盖恰如其分地夸奖了九纹龙史进一句,点了点头道:“的确,从目前来看,我们水泊梁山强过急先锋索超者大有人在,先锋营的战力虽然惊人,但比之林教头的豹营和呼延灼的连环马营,还是稍逊一筹,并不是不可或缺。但是,为兄心中正在谋划一件将来也许可以铲除蔡京、高俅等人的大事,而急先锋索超和他的先锋营有可能要在其中扮演举足轻重的角色。所以,急先锋索超与他的先锋营,晁某是势在必得!”
“一件也许可以铲除蔡京、高俅的大事!”九纹龙史进心里一惊,紧接着便是兴奋,但脸上却是前所未有的镇定,肃然道:“既如此,晁盖哥哥当去!”
“大郎哥哥,你莫不是昏了头吧?”白日鼠白胜大惊失色道:“蔡京、高俅算个撮鸟?天大的事比之先晁盖哥哥的安危,也算不得大事了!”
“昏了头的大概是白胜哥哥吧!”九纹龙史进笑道:“事不关己,关己则乱,看来白胜哥哥果然与晁盖哥哥兄弟情深,一涉及到晁盖哥哥安危,您往日里的机灵劲儿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白胜哥哥,您仔细想想,以晁盖哥哥敏捷的身手,纵是急先锋索超突然翻脸,短时间内,也留不住他。”
“听大郎兄弟一言,令愚兄茅塞顿开也!”白日鼠白胜恍然大悟,冲着九纹龙史进翘起了大拇指。
九纹龙史进挠了挠头,说道:“白胜哥哥说得小弟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不要说与晁盖哥哥相提并论,就是与白胜哥哥和三郎兄弟相比,小弟又算得了什么呢?”
“大郎哥哥什么时候懂得谦虚了?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拼命三郎石秀这一句话说得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却说峭壁之下,急先锋索超寻思了良久,还是有点儿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禁月兑口问道:“晁天王真的要下来与索某面谈吗?难道您不怕被索某扣下做人质吗?为了索某这样一个阶下囚,晁天王值得冒此大险吗?”
“索提辖上来是冒险,晁某下去也是冒险,同样是冒险,为何索提辖冒得,晁某就冒不得?与其让索提辖冒险,还不如由晁某来冒!”托塔天王晁盖朗声道:“至于索提辖方才所言的扣人之说,晁某以为,根本没有发生的可能。因为,晁某相信索提辖并不是反复无常的小人!”
托塔天王晁盖话音刚落,九纹龙史进与拼命三郎石秀已将一根长长的绳索从峭壁上垂了下来。而不远处,花惜玉则一手握着描金鹊画弓,另一手探入箭壶之中,抓住了三支雕翎箭,一双秀目死死地盯住了周瑾和他的亲兵,只要他们敢有任何不轨举动,她苦练了多年的花家连珠箭就会派上用场。
战场之上,只有大无畏的英雄才能赢得战士们的崇拜。托塔天王晁盖想要急先锋索超和他的先锋营五百勇士心服口服,就存心卖弄了一下自己的身手。他并没有像大家预想的那样,手抓绳索,一步步攀援而下。而是直愣愣的从峭壁之上飞身跳下,那架势,和传说中的跳崖自杀没有什么两样。这样一来,无论是峭壁上的白日鼠白胜与拼命三郎石秀等人,还是谷中的急先锋索超和先锋营数百将士,全都把一颗心提了起来。就连对托塔天王晁盖信心十足的花惜玉和九纹龙史进,也不由得暗自在心里捏了一把冷汗。
其实,托塔天王晁盖此时的举动和纯粹的跳崖自杀还是大有区别的。因为,他在跳下峭壁之前,已经看准了长索的所在。不过是眨眼之间,托塔天王晁盖已经坠下了三丈之遥。说时迟,那时快,晁盖忽地将双手往身后一抓,竟然将绳索紧紧抓在了手中,而整个人也止住了下坠之势,牢牢地定在了空中。托塔天王晁盖只觉得掌心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他知道,自己已经为卖弄付出了代价。但人在半空中,再疼也得忍着。托塔天王晁盖就这样面对着急先锋索超与先锋营数百军汉,背后双手急速互换,逐步而下。山风此时也来捧场,不停吹动着他宽大的蓝袍,猎猎作响,再加上他宛如行云流水的动作,仿佛是谪仙天降一般,看得急先锋索超与先锋营将士个个目瞪口呆,全都屏住了呼吸。
托塔天王晁盖悄悄打眼往下一看,见自己距离地面仅有一丈,就双脚一蹬峭壁,双手一松,来了一个姿势优美的前空翻,稳稳当当地落到了地上。这一蹬,一松,一翻,一落,四个动作一气呵成,绝不拖泥带水,纵是比之在奥运会上夺金拿银的体操健将也毫不逊色。托塔天王晁盖,声名威震天下,果非幸致!
“晁天王真英雄也!我等敢不誓死追随!”以周瑾为首的先锋营将士不约而同的跪倒在地。只有急先锋索超——只有距离托塔天王晁盖最近的急先锋索超依然直直的站着。他饱含热泪,蠕动着嘴唇,过了好久才蹦出了这么一句:“索某――何德――何能?竟――蒙――晁天王――如此――相待――”
“不为别的!”托塔天王晁盖很自然的拢手而立,话也说得云淡风轻:“只因为索提辖值得晁某这么去做。”
“某值得?某值得!这是何等的信任?这是何等的看重?”急先锋索超仰天而笑。在北京大名府从军十数年,虽然他一直都深得梁中书与天王李成的信任,但是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像眼前这个豪气干云的汉子那样,能够完全深入他的内心世界。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知己?
“扑通!”一声,急先锋索超跪倒在地。他跪得那么干脆,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急先锋索超朗声道:“承蒙晁天王不弃,索某愿效犬马之劳,纵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老套的说辞,但是绝不老套的肺腑之言。
“索提辖快快请起,先锋营的将士们快快请起,折杀晁某了!从此后,大家同为梁山兄弟效力,何必如此拘礼?”托塔天王晁盖急忙搀起了急先锋索超,又交待周瑾让虎威营将士们起来。在晁盖相扶之际,细心的索超发现晁盖手上的斑斑血迹,内心更是大受感动。
托塔天王晁盖见诸事已定,就回过头去,令九纹龙史进率领人手,入谷清理先前抛下的滚石檑木。急先锋索超要带先锋营上前帮忙,却被晁盖拦住:“索提辖,经此一役,先锋营众将士想必已经人困马乏,还是在此歇息,待会儿,晁某有更重要的事情让大家去做。”
“谨遵晁天王之命!”急先锋索超领命,回身招呼先锋营将士休整去了。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看九纹龙史进已经率众将滚石檑木清理干净,急先锋索超便来到托塔天王晁盖身前,深施一礼道:“不知晁天王有何差遣?还请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