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在院子的东北角,南面有议事厅挡着,西边是谭家子弟的居所,围墙外是一片宽阔的水域,地理位置十分险要,不仅隐蔽而且易守难攻。
“你们是在什么时候遇到她的?”谭宇端坐在太师椅上,前面站着谭欢和张伊。大儿子谭新华刚好遇见了回来的谭欢两个,马上就报告给了他知道,有些生气的他顾不得谭欢舟车劳顿,马上就将两人给叫了过来。
这种描述性的问题一般都是由张伊来回答,一来谭欢生性文静,不擅长于这类东西,二来她又不会说谎话,有些东西一出口就容易被人给识破了。
“回禀家主,奴婢和小姐两个雇了马车准备回来,半路上遇见了一个采花大盗,他武艺高强,我和小姐两个……”
她原本就是搞怪的性格,再加上过程本身就不算什么平静的事情,被她添油加醋地一说,自然听的人心惊胆寒。
末了她还再加上自己的评价:“这郑公子虽然隐瞒了自己的真实姓名,但是奴婢认为那也算是自我保护的一种手段,这也怪不得他啊,反倒还应该再多赞叹几句他谦虚谨慎呢。而且他当时并不知道是我们,面对那么多的采花大盗他就敢出手,足以见得他胸怀正义,路见不平。而且他现在年纪也不大,修为已经不低了,以后成就不可限量哦。”
“他是怎么样的我自会判断,不用你多说,女儿,你怎么看?若是答应了这门婚事,那你就要嫁给他为妻。”谭宇说道。
谭欢低着头,谁也看不见她的表情,她依旧是弱弱地说道:“一切全凭爹爹做主。”
“那好,若是你有什么不中意的,到时候可别埋怨爹爹才好,你可是爹爹唯一的女儿。”谭宇面无表情地说道。
谭宇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一板脸说道:“你们两个偷溜出去干什么?也不带几个下人去,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的那怎么办?张伊,是不是你出的主意?”
谭欢抬起头来辩解道:“是女儿……”
她刚刚开口,张伊就拦住了她,扑通一下跪倒在地,说道:“家主赎罪,都是我出的主意,和小姐无关,是我教唆她一起出去的,是我没考虑后果,还希望家主不要为难小姐。”
“算了,这事情以后再说,我问你,路上你们有没有告诉他欢欢就是他的未婚妻?”
张伊赶紧摇头:“没有没有,这事情怎么能乱说呢,我虽然是口无遮拦了一些,可是也还不至于乱说话。”
“嗯,那就好,你们先出去吧。”
“多谢家主,小姐,我们走吧。”
……
客房中,郑阳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自言自语地说道:“也不知道到底靠不靠普啊,我说了我的身份他好像一点表情都没有,再看完信……我草,你收不收留给个痛快话啊,搞得老我现在跟个等待判决的犯人一样。唉,虎落平阳被犬欺果然没错,要是我现在是郑家少主,那老头还不得把我当上宾供着……这年头啊……”
“咚咚……”
外面传来的敲门声吓了郑阳一跳,赶紧停止吐槽,问道:“谁啊。”
“是奴婢,小菲,时候不早了,奴婢来服侍公子沐浴更衣。”外面一个怯生生的声音缓缓说道,声音软绵绵的,让人回味无穷。
“哦,好吧,进来。”郑阳这可是第一次被人服侍,不由得有些期待,这可是贵公子生活,得好好享受才是。
书房里,谭欢和张伊刚刚走了没多久,一个三十来岁精明干练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谭宇热情地说道:“李先生请坐。”
“谢护国公,不知道护国公召集小人来,所为何事?”那人抱了抱拳,问道。
谭宇身子前倾,低声说道:“你们郑家那位来了。”
李先生眉毛一挑,意外地说道:“哦?这么快?”
谭宇点头道:“是啊,也是今天才到的。”
李先生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说道:“多谢护国公了,我们家主早就料到他会前来兑现婚约,特地派遣我来,这几天还多谢护国公招待了。”
“好说好说,不知郑侍卫接下来有何打算?”谭宇喝了一口茶水,淡淡地说道。
李先生说道:“当然是将他抓回去交给咱们家主处置。哦对了,这小子可是和你的女儿有婚约在身,不知道护国公你,肯不肯放行呢?”
谭宇哈哈大笑道:“看你说的什么话,我们当年说的可是谭家郑家两家联姻,现在郑天逸生死未卜,家主又不是他了,当年的事情自然就不会再去计较了。只是现在要带他走的话,得想个理由才是,若是你在我府邸里将他带走,恐怕别人会说什么闲话。”
李先生点头道:“那是自然的,还请护国公放心,我会安排人手在他外出之时将他擒拿,绝对不会让护国公难堪的。”
“如此甚好,那李先生便在寒舍宽住些日子。”谭宇站起来说道。
谈话到这里也差不多告一段落了,李先生双手抱拳,说道:“多谢护国公,这里的情况等我回去之后定然会禀明家主。”
“到时候记得多美言几句呀。”
“那是一定的。”
……
夜幕降临,外面响起了敲钟的声音,宏大而悠远,小菲在外面说道:“公子,到吃饭时间了。”
郑阳收起把玩的一块小玉佩,应道:“好的。”
按照谭宇的说法,今天晚上是特地为郑阳接风洗尘的,大家都很奇怪为什么家主会为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举行这么隆重的欢迎仪式,直到后来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消息说是小姐在外面的时候遇到了劫匪,被这个年轻人给救了下来,大家这才释然了。
当然,谁都不知道婚约的事情。
“郑公子远道而来,光临寒舍,谭某没什么好招待的,略备薄酒,还请郑公子不要嫌弃。”
刚刚分主次宾客坐下,谭宇便举起酒杯站起来,对郑阳说道。
郑阳心中咯噔一下,称呼如此陌生,看来是没办法在谭家待下去了,脸上却不动声色,同样站起来端酒道:“护国公说哪里话?在下区区草民,万万担不得护国公如此。折煞小人了。”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便有如此胸怀,以后成就必定不可限量。老夫敬你一杯,请。”
两人一起仰脖子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谭宇果然不愧为官场老手,处处与郑阳套近乎,又不将那最后一层窗户纸捅破,外人只觉得他对这年轻人礼遇有加另眼相看,却没办法猜到这人是他们未来的姑爷。
“我觉得家主今天晚上好奇怪哦。”张伊看着主桌上谭宇与郑阳言谈甚欢,却是处处说不到重点,于是有些疑惑地说道。
谭欢知道这小丫头古灵精怪,必然是听出了什么东西,于是问道:“怎么奇怪了?”
张伊分析道:“你看,家主虽然看起来对郑公子十分热情,但是实际上从他们谈话的内容和称呼上来说,跟我们回来的那时候可是大相径庭。”
“我怎么不觉得?哎呀,你到底听出来了什么,赶紧跟我说吧。”谭欢有些着急地说道。
张伊神秘兮兮地低声道:“我觉得家主并没有要留下郑公子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