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洪见两人过来,立即道:“是慢性毒,在体内潜伏时间极长,估计有上百日。而且是混合毒,成份极其复杂,即使一开始就发现,为师也不敢保证能够破解。”
“上百日?……”林幸脑中灵光一闪,许多片段重叠在了一起,让他立刻有了判断。
他重重的一拳捶在墙上,恨声道:“我知道了!是那禇文谦!禇文谦也欲娶丁氏女郎,却不敢与我阿兄公平比试,在背后行小人伎俩,曾与我林氏产生数次摩擦。百日前却突然邀我与兄长去禇府,与其进行辩难比试,当日禇文谦表现的虚怀若谷,言辞坦荡,曾经以茶代酒向我与兄长赔罪,我欲喝茶时,就隐隐发觉禇文谦眼神有异,当时我心下起疑,还将自己的杯子与禇文谦调换了。但是禇文谦当时并无表现出惊慌模样,拿起被我换过的茶照常饮用,让我去了疑心。事后我还曾疑惑这禇文谦难道转性了吗?现在才明白他用心之险恶,如今悔之晚矣!”
葛洪点点头道:“如此说来,多半便是此人了。当日他一定是有解药在身,因此才能不慌不乱的与你对饮。”
林幸道:“想来必定是如此了,只是那日我明明也饮了毒茶,为何却会无事?”
葛洪道:“难道你忘了吗?你可是服食过九转清心羹之人,体内蕴含有一股特殊能量能够护住全身脏腑,自主排斥毒性,已是百毒不侵之体。”
林幸一听,恍然大悟,咬牙道:“原来如此!这下我心中唯一的疑惑也解开了。定是那畜牲在茶中下了毒!只是这畜牲哪来如此阴狠的毒药?……是了,定是天师道的人!天师道的那帮恶鬼给了他毒药!”
葛洪心中一动,问了一声:“天师道?你确定与天师道有干系?”
林幸点头道:“是,不瞒师父,弟子之前因兄长娶亲之事,曾与天师道中人发生过冲突,不过弟子未用凝剑术,他们并不知道我是何门派,最后那个六品的高手还将我金丹派的功法说成是其他各门各派的功法,那些名字全都稀奇古怪,我都没听过。”
葛洪听到此,默然良久,才长叹一声道:“天师道内门中确实传有一门毒药叫做‘百日咳’,药性与你兄长中毒的症状相符。为师当年曾有一位故人,也是死在这天师道的‘百日咳’之下,想来你兄长已是因这‘百日咳’之毒死在为师面前的第二人了,唉……”说到此,葛洪竟有些黯然神伤,还下意识的抬头望了黑衣一眼,眼神中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百日咳’,不会错了!兄长正是从禇氏府回来第二天起开始咳嗽,始终不见好转,后来请了一位吴郡名医来诊治,这位名医就是我兄长患的是百日咳之疾,还说只要咳满百日症状便会自动消失。之后兄长果然整整咳满百日,咳嗽便自动好了,我还以为是医术通神,没想到却是误诊!”林幸愤然道。
“此事怪不得那名医,这门毒药之所以叫‘百日咳’,就是因为其在体内潜伏蚕食人体精元时,人体出现的症状跟‘百日咳’之疾的症状极为相似。而咳满百日症状消失后便是它的发作之期,发作之时便代表体内精元已被消耗殆尽,此时中毒之人已是药石无灵,必死无疑。”葛洪道。
林幸只感到心中的愤怒无以复加,用力攥紧拳头,咬牙切齿的道:“师父,我要去杀了那些人!为兄长报仇!”
葛洪似乎早已料到林幸会如此决定,神色淡然的点了点头,缓缓走到案桌边,从案桌后模出一把长匣,双手扣住机簧,长匣的匣盖应声打开,接着右手伸入匣内,取出一把乌黑无光的四尺重剑来。
葛洪左手轻抚剑身,细细看了半晌,方道:“也罢,此事为师不拦你,将为师的乌木剑带去吧,助你亲自手刃仇人。不过事情办完还需将此剑归还于我。记住,既然要动手就要下狠手,要杀人就要将有牵连之人都杀光杀尽,还要注意不要暴露了身份,以免留下祸患。速去速回。先从那禇文谦入手。让黑衣随你同去,从旁协助你。”
林幸双手郑重的将宝剑接过,行礼道:“多谢师父。”转身即走,黑衣立即紧随其后。
走出窑洞居室,站于院中,林幸抬头望天,只见今夜天空阴霾,无甚光亮,正是月黑风高杀人夜。
林幸随手挥舞几下手中的剑,只觉得剑身极重,似乎比同样大小的铁剑还重了不止一筹。以他六品中阶的修为,挥舞此剑,竟然仍旧感到稍稍吃力,不过并不影响对敌。
脑中回想着兄长临死前的痛苦模样,林幸牙根紧咬,右手紧紧的攥住剑柄,眼中闪耀着滔天的杀意,嘴角渐渐浮起一丝残忍的冷笑。
一旁的黑衣看到林幸这副表情,情不自禁的就打了一个寒颤。一直以来在黑衣的心中,林幸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他的一言一行,总是让黑衣情不自禁的想笑。可是今日,黑衣发现林幸变的有些陌生,林幸虽然是在笑,可是那笑容,却是让人不寒而栗。
这样的变化,虽然让黑衣觉得有些害怕,但她并不讨厌这种感觉,这种感觉让她的内心不由自如的产生臣服之意,并且让她感到一丝奇怪的安全感。这是黑衣第一次见到了林幸的另一面,那冷酷的笑容,深深的映入了黑衣的心里。
林幸并没有注意到黑衣的心绪变化,将背后的剑囊卸下,递给黑衣道:“我有乌木剑在手了,这把擎天剑给你用。”
黑衣点头,默默接过。
两人便运起轻功,朝禇氏府急奔而去。
……
禇文谦从天师道钱塘分堂回到家。听了乾石的说辞后,他感觉心情不错,但一想到丁氏娘子此时应该正与林平之洞房花烛,便顿时觉得愤愤难平,月复中有一股邪火乱窜,急欲发泄一番,便招来平日最受其宠爱的小妾玉春侍寝。
玉春颇有姿色,擅床第之术,禇文谦几次参与天师道的聚众合气都是带玉春同去。
两人在榻上好一番颠鸾倒凤,禇文谦正在兴致高亢之际,突然感觉有异,玉春的身子居然不动弹了,正感到诧异,暗想玉春今日怎么回事?平日可都是劲力十足,让他禇文谦先消受不住的呀?却突然看到卧榻之侧多出了一人,吓了一跳,张口欲呼——
来人正是林幸,说时迟那时快,他闪电般出手,一针刺中禇文谦的哑穴,只用了第一层力度,便立即让禇文谦这一声呼喊变成了喉咙中“嗬嗬”的喘气声。
林幸冷笑一声道:“畜牲!看清楚我是谁?”将脸颊凑近禇文谦,故意要让他看清楚自己。
禇文谦一看清是林幸,脸色立即大变,喉咙中“嗬嗬”之声来的更加急促了。林幸随手又是一针戳去,正中禇文谦的静穴,而且直接用上了第三层力,禇文谦立即全身酸麻,动弹不得,即便以后能够恢复也要受重伤。
禇文谦现在是赤身露体,正好方便林幸认穴。
林幸缓缓的从怀中取出自己的针囊,在禇文谦面前铺开,脸色阴沉至极的望着禇文谦的眼睛,恨声低吼道:“你这只疯狗!我阿兄林平之究竟与你有何不可解的怨仇?让你非要下毒害死他?今日,我必让你后悔行此天理难容之事!后悔与我林氏为敌!”说罢又是一针下去。
禇文谦的脸立即开始扭曲,只感觉到体内有无数蚂蚁在咬噬着自己,而他却不能喊,不能动,只能苦苦的承受,喉咙中不停的发出嗬嗬的声响,到后来口中竟然开始溢出泡沫,两眼开始翻白。
林幸却对他的惨状毫不同情,冷冷的道:“难受吗?痛到要昏死过去了吗?没那么容易,这还远远不够!”说罢,又是一针,直插入禇文谦的脑后,禇文谦突然眼睛猛的一睁,眼中血丝清晰可见,表情狰狞可怖,继而眼中细小血管竟然出现了爆裂,开始有红色的液体渗入了禇文谦的眼中,直到让他整个双眼都变的通红通红,变的看不清楚任何东西,就像林平之死前那样。
禇文谦感觉到自己的头脑此刻无比的清晰,五官的感受似乎都被放大了许多,他此刻即使想要昏迷都昏迷不了。
林幸嘴角咧起,露出那残忍的笑容,呵呵道:“这一针如何?它可以让你的头脑保持高度的清醒,还可以把你的五官感觉放大,你现在听到我的声音应该感觉很震撼吧?再来!”
说罢又是两针,狠狠的刺入禇文谦面部两侧的太阳穴,禇文谦全身立即猛的一抖,痛的脸上的面容已经完全扭曲,几乎都不像是人的脸了。
太阳穴可以激发出整个脑部的活跃状态,与之前的那一针叠加之下,头脑对于痛觉的感应程度比正常情况下提高了十倍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