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此,丁幼微再也忍耐不住,扑在林平之身上号啕大哭,口中不住的叫着:“夫君!夫君!……”
只听林幸又道:“凡我林氏之人,此后都必须善待我嫂嫂,莫要听信闲言,做些愚昧可笑的事情。否则,莫怪我林幸之不讲情面。”
说话之际,林幸右手迅捷无比的从背后抽出那把御风剑,看也不看的随手朝身旁一劈,劈完便立即又将剑插回背后剑鞘。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离林幸之身体半丈远的一只木椅便喀拉一声大响,裂成了两半。这一下来的突然至极,把一众下人都吓了一身冷汗。
从林幸拔剑到收剑,前后仅仅不过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大部分下人都只觉得白光一晃,都未看清他的动作,就发现木椅已经成了两半个。
这一下一众下人都噤若寒蝉,不敢再多语,看向丁幼微的目光也开始闪烁起来,不敢再怒目瞪视。
林氏下人都知道小少爷武艺高强,若真发起怒来,不是他们这些普通人可以承受的。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说,比起老爷来,他们更怕惹怒小少爷。
林幸明白:有些封建迷信的观念在这些下人的脑中是根深蒂固的,并不是三言两语的好言劝说就能扭转的。他怕丁幼微今后在林府中受到下人们的排斥,过的不舒心,这样他岂不是亏对兄长的嘱托?
所以不得已,他才拔剑立威,用这种比较激烈的方式帮下人们加深印象。
这番施为后,林幸怕父亲心中不快,眼望父亲,却发现父亲仍旧沉湎于丧子的伤痛中,竟好像并未注意到方才的动静。林幸这才松了一口气。
此时他才察觉到自己左手仍旧紧紧握着嫂嫂丁幼微的柔荑,感到似有不妥,便连忙轻轻的放开。松开时林幸感觉到丁幼微的手一片冰凉,不禁下意识的侧头看去,只见丁幼微哭的双目红肿,脸上表情痴痴呆呆,口中不停的喃喃念叨着什么。
林幸心里一惊,生怕丁幼微这样下去,会弄出病来,便连忙对身旁的黑衣道:“黑衣,你先将嫂嫂扶回房中,妥善照顾,我一会过去,再帮嫂嫂查探一二。”
黑衣点了点头,扶起浑浑噩噩的丁幼微,慢慢的向屋内走去。
林幸便又走到父亲身边,想要劝慰父亲节哀顺变,让父亲也回屋休息,免得伤心过甚,伤了身子。
谁知林父死死抓住兄长的尸身就是不肯松手,仍旧嚎啕不止,脸上老泪纵横,表情甚是伤痛,口中喃喃的念叨着“平之、平之……”怎么也不肯离去。
林幸有些担心,迅速伸出两指,在父亲的手腕上搭了一小会,发现脉搏虽有些快,但脉象尚平稳,并无大碍,这才放心了一些,对一旁的旺鱼道:“旺叔,父亲就拜托你照顾了,等父亲情绪舒缓一些后再扶他回房休息吧。”
旺鱼赶紧抹去眼泪,恭恭敬敬的对林幸道:“少爷放心,老奴有分寸的。”
林幸点了点头,心里唉的叹口气,暗想:父亲毕竟年纪大了,看样子一时很难从悲伤中缓过来了,可家里现在还要人做主啊……
林幸知道这个家目前必须由自己担负起责任来了,便深吸一口气,对身旁的旺财道:“旺财,你速速安排人手去购买棺木等丧葬用的物事,为兄长搭建灵堂……”
旺财从没有办丧事的经验,林幸只好亲自安排,旺财跟在后面将相关事项详细记录,好一会才一一安排妥当,下人们此时都不敢怠慢,纷纷应命而去,分头行动。剩下的林幸便交给旺财去负责了。
到此,林幸才长舒一口气,向丁幼微的居室走去。
一进屋,扎着朝天辩的润儿立即迎上来,怯生生的叫了一声:“幸之哥哥!”润儿也知道家里出了大事,此时内心很不安。
黑衣这时也迎上来道:“少主人,润儿听我说你要过来,就一直在屋门边等着,润儿说只要看到幸之哥哥,便觉得心里能踏实一些。幼微嫂嫂现在似乎心神恍惚,叫她她也不应,少主人赶紧过去看看。”
林幸点点头,拍拍润儿的小脑袋,安慰润儿道:“无事的,有幸之哥哥在一切都无事的,润儿相信幸之哥哥吗?”
润儿重重的点头道:“相信!”
林幸笑道:“相信就好,你先与黑衣姐姐去我屋里坐一会,我要与你娘亲说一会话。”
润儿“哦”了一声,看了一眼娘亲,娘亲的脸惨白惨白的,很是吓人,但她相信幸之哥哥一定能让娘亲脸色好起来的,便听话的握住黑衣姐姐的手。
黑衣看了林幸一眼,没有说什么,带着润儿出了丁幼微的房间。
林幸装过身,看向丁幼微,丁幼微此时坐在床前的小桌边,身体僵硬,一言不发。
林幸慢慢走过去,轻声唤道:“幼微嫂嫂,你还好吗?幸之来看你了。”
丁幼微却没有半点回应。
林幸眉头一皱,走到丁幼微对面坐下,细细观察。只见丁幼微依旧脸色惨白,两眼发直。林幸试着探出手去,想要先查探一下丁幼微的脉象。
谁知他的手刚触到丁幼微的手腕,丁幼微便下意识的手一翻,握住了他的手,并且握的非常紧,非常用力。
丁幼微现在脑中昏昏沉沉,状态如同溺水的人一般,压抑的无法呼吸,好像下一秒就会窒息死去。突然她感到一只手伸向了她,她赶紧牢牢的抓住,这只手让她能够寄托身体的重量,并且传导给她热量,带给她生的希望,她感到只有紧紧抓住这只手自己才能有望活下去。
林幸被丁幼微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用力抽手,可丁幼微握的极紧,竟被林幸这一抽带的全身都向前扑倒过来,眼看就要倒进林幸的怀中。
林幸大感不妥,赶紧伸出另一只手扶出丁幼微的肩膀。
丁幼微身体猛的一颤,头脑一个激灵,这才回过神来,发现两人的姿势,立即一呆,又见自己竟死死的拽着林幸的手,更是吓坏了,赶紧松开,将手收到桌子下面,面露惊慌之色的道:“小、小郎,我……”丁幼微是林平之已过门的妻子,所以按礼应该喊林幸之作小郎,就是小叔子的意思。
林幸故作自然的道:“嫂嫂终于清醒了吗,嫂嫂刚才悲伤过甚,心神恍惚,差点摔倒,幸好幸之及时扶住了。嫂嫂不要伤心了,所谓死者长已矣,存者且偷生,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却还要继续面对生活。”一想到林平之的死,林幸就觉得很难受,也想要大哭一场,但他现在不得不表现的很坚强,不得不这样说来安慰嫂嫂。如今家中父亲已经伤痛过甚,嫂嫂丁幼微也神思恍惚,如果他也表现的脆弱,那这个家就垮了。
丁幼微苦笑道:“死者长已矣,存者且偷生,似我这等不祥之人,又何必偷生?妄自害了身边人。小郎何必扶我,倒不如让我摔死了干净。”
林幸一听忙道:“嫂嫂何出此言,兄长的死跟嫂嫂没有关系,嫂嫂无需自责的,对于那些愚昧流言,嫂嫂不必放在心上。”
丁幼微却眼圈一红,喃喃的道:“不,是我,是我害死了他们,我害死了陈郎,又害死了父亲,这次又害死了林郎,我就是个不祥之人,不该再活在这个世上。”
林幸听了此话心里有些焦急,耐心劝解道:“嫂嫂莫要胡思乱想,所谓生死有命,每个人的寿命都是由天定的,嫂嫂又不是天上的神仙,怎么能改变人的生死呢?那些都是无聊人臆想出来的无稽之谈,嫂嫂不可当真。我阿兄都不怪你,其他人管他作甚?父亲适才只是因为兄长身故,情绪一时失控,不会真赶嫂嫂走的,嫂嫂不用担心。林氏内有我林幸之在,无人敢欺负嫂嫂,至于外人的风言风语,嫂嫂无需理会。时间久了自然就会过去。”
可丁幼微仍是不断摇头,默默哭泣,口中不停的道:“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我就是个不祥之人……”
无论林幸怎么劝,都是没用。
林幸越劝越是心焦,有些心烦意乱,觉得让嫂嫂这样下去实在愧对兄长的托付,一定要想法开导嫂嫂,不能让她一直这样钻牛角尖。
他左右思量,无法可想之下,终于决定向丁幼微说出林平之死亡的真相,丁幼微是一个心中藏有故事的女子,她应该是个能够保守住秘密的人。
于是他开口对丁幼微道:“嫂嫂,莫哭了,兄长身故其实另有隐情,不过嫂嫂能答应我,不把此事告于他人知吗?言出我口,入你耳,不可传于第三人。”
丁幼微听出他话中有异,抹了抹泪,想了一下,认真点头道:“小郎说吧,我不会告于别人。”
林幸便将林平之其实是中毒而死的事简略的告诉了丁幼微,但只说是自己师父经过诊治得出的结果,怀疑是禇文谦所为,其余的都没有说,更没有说自己报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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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上一章后半部分语句有些不顺,且漏掉些细节,已做了小修改。另外关于第7章的调查,果然还是认为yy过头的书友占了大多数啊,目前参与调查的有13人,还有书友愿意发表意见的吗,可以去书评区选一下。明天过后,如果还是认为yy过头的多,本矮可能会把这章做一个修改,以后也会避免出现类似的过度描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