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和第一个进这电梯里的人做/爱,我要报复你。”小丽用尽全身力气摔上门,门在她身后发出很大的哐的一声,在寂静深夜2点钟的20层楼上,显得分外刺耳。
她无法抑制住自己的伤心,哭着跑到电梯口,揿了一下下楼键,电梯显然在她上来后并没人乘坐,依然停在20楼。门很快地开了。她恨恨地想着:“你竟然这样对不起我,”忽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嗑药嗑多了。
阿川并没有追出来,他正不知所措地赤着身子,和另一个同样一丝不挂的女孩一起在房间里,脸上还带着被愤怒的小丽抓破的伤痕。
小丽和阿川在一起有一年了,阿川原来在卡拉OK上班,就是在小丽上班的卡拉OK里──做侍应,后来和小丽正式确定关系后就不上班了,小丽养着他。
她对他的唯一要求是:不要背叛她,“我既然是做小姐,和其他男人在一起那是因为上班的关系,但我心里不会有其他男人的,你也绝对不能有其他女人,知道了吗?”她曾经拍着阿川的脸,亲昵地对他说。
“那当然了,我怎么会有其他女人呢,你不相信我?”阿川板着他那漂亮的脸,很严肃地对她信誓旦旦地说。
“你要是背叛我,我把你阉了。”小丽正色对他说道。
阿川真的背叛了她,她却不能真的把他阉了,只是在极度悲愤之下扑上去,把他的脸抓花了。
她原先给阿川打电话,说晚上不回来过夜,要陪客人并不是骗他,是真的。
她的老客人黄总很早就定下了这个礼拜和她一起到外地玩,飞机票都订好了,是次日的航班,晚上他就不想回去,对太太谎称说要加班,却在酒店开好了房间,想和小丽缠绵一晚。
黄总其实很年青,三十多岁的样子,在床上功夫了得。他对小丽情有独钟。在酒店的迪厅里,他们喝了不少酒,开了很高的的斯科音乐,在一起跳舞。当然,他们照例嗑了药。
事情正按程序一步步地发展着,最后一个节目当然是他们HIGH过后做/爱,但是却发生了一点小变故。
不知道黄总的太太从哪得到的消息,知道了他没在加班,给他打了个电话问他在哪里,说要过来,吓得黄总解释了半天,回家平息后院去了,当晚肯定是回不来了。
豪华酒店的房间空在那里实在太可惜,小丽于是打阿川手机想要他过来浪漫一下,但手机却无法接通,她心里有些发紧。
阿川在她不在的时候在干些什么?是不是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还是做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我要去看看。”她对自己说。她摇晃着身体走出了酒店。
阿川是呆在家里,却不是老老实实地。因为小丽打开门时发现他和一个女孩果/身躺在床上,惊慌失措地望着她。
电梯门在小丽身后关上了,小丽用力“啪”地一下,按下了一楼的按钮,她觉得电梯微微一沉,开始向下降去。
凌晨的2点,四处显得格外寂静。只听到电梯向下运行时发出的微微声音。指示灯一闪一闪地亮着:19、18、17……10……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小丽靠在电梯里,看着闪烁的楼层指示灯,脸上露出讽刺的微笑,“阿川这个畜生,亏我这样对待他,他真对得起我……好,既然他要乱,我比他还乱!!”。
她觉得头脑越来越不清醒,身体不由得顺着电梯墙体慢慢滑坐到地上。
“阿川,你了不起,背着我和女人乱搞,你会,我也会的……嘿嘿,我要和第一个进这电梯里的人做/爱,最好是又老的、又丑的……”
但是在这寂静的寒冷冬夜凌晨,会有什么人从温暖的被窝里钻出呢?
“要是没人上这电梯,我还会……”小丽在心里设计着自己的报复计划。
“叮”的一声,电梯停了下来,指示灯停止在10字上,是10楼。
阿勇绝望地挂断电话。他知道,持续了三年的爱情在这一瞬间划下了句号。
他疲倦地抬手看了看手表,快两点钟了。
半躺在床头呆了一会,他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抽出了一张照片,照片上一男一女幸福地相偎,笑着看着镜头。一个帅气,一个美丽。那男的就是他。
没想到这些却已经成了过去时。照片中的女人已和其他人订了婚期,他知道,刚才的那个电话,很可能就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次联系。想到这不由得心里一酸,眼角有些液体就要渗了出来。
“啪!”他忽然用力地打了自己的脸一下。觉得头脑有些清醒了,“这些已逝的东西,想着它干什么?”瞥见了桌上放着的火机,他毫不犹豫拿了过来,手指轻按,火苗就跳起舞来,顷刻就吞噬了照片中的两人。
“我想烂醉。”他披上外套,走出了房门,是不是喊上最好的朋友陪自己喝酒呢?不超过两秒钟,他就否决了自己的想法──痛苦是要一个人默默享受的。
门在他背后关上了,声音虽然不大,但在寂静的冬夜10层楼上,也显得有些刺耳。
深夜的寂静楼道里,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阿勇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回去吗?不出去了。”他想转身,一转念在心里又暗暗地嘲笑自己:“你是男人吗?又不会有鬼。”
他来到电梯前,发现电梯楼层指示灯正在闪耀着。18、17、16……
是谁在这深夜出门呢?难道也是和自己一样,出门买醉的吗?也可能是打麻将的打饿了,出去买宵夜的。
“他们是什么人关我吊事?”他粗鲁地想,我把自己的事烦好就行了,还管别人呢。今夜的唯一任务就是──烂醉。
他按了一下下楼键。
15、14、13、13、11、10.……
电梯发出“叮”的一声,在第10层楼停了下来。
没想到,电梯里竟然是一个美女,而且喝醉了。
他认为她是喝醉了的原因是:他闻到了从女孩处发出的浓烈的酒气,女孩靠在电梯里,并且坐到了地上,还有,就是女孩傻傻地微笑着看着他。
接着那女孩忽然大声地笑了起来,笑得很激烈,以至于眼泪都笑了出来。
他慌忙走进了电梯,试图把女孩扶起来──他一向是一个热心的人,特别是对美女,但这也是情有可原的,因为他是一个健康的,正常的男人。
电梯门在他背后关上了。
喝醉的女人很难扶起来,很重。
阿勇使尽全身力气,终于把她拉到了靠墙站起,期间这个女孩一直在不停地笑着。
她确实喝多了,在这里傻笑什么,阿勇心想。但还是不由自主地问她:“你笑什么?”
“我笑什么?”这女孩指着他,脸上仍然是好笑无比的表情,阿勇却在里面发现了一些落寞的痕迹。她继续放肆地笑着,面对着他:“我笑什么你不知道,哈哈,真好笑。我在笑你……”
“你真是酒多了,我有什么好笑的,哎哎哎,你站好。”他托住了这女孩的腰,防止她又倒下去。
女孩忽然严肃起来,不再笑了,对着阿勇说:“你想知道,我为什么笑你吗?”她有些口齿不清。
“为什么?”
“我在笑你,长得,太帅了,不够丑,不够烂,不合,要求。”女孩好不容易说完的断断续续的这句话让他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什么,你在说什么?”
“不过,没关系,将就,将就也行,凑合着用。”女孩扑了上来,双手勾住了阿勇的颈子,嘴贴上来要亲他。
“你要干什么?”阿勇想要推开她,却推到了她的胸部,手上忽然触到了一些柔软又有弹性的东西,他忙缩住了手。
他不知道这女孩哪来的这么大的力气,搂住他结结实实地在他脸上印了几个印子,脸上被她弄得全是口水。
他用尽全力终于挣月兑出来,用衣袖将脸上的痕迹抹去,后退一步,不知道说些什么,顿了下才困难地说:“你喝得太多了,需要清醒一下。”
“要我清醒的办法就是:”女孩喘了一口气,迷茫的眼睛努力在认真地看着他,接了下去说:“和我做/爱。”
他体内有一种原始的**升腾而起,这种感觉让他觉得有些不道德,于是竭力地想压抑住它,一、二、三、他默数着,深吸了一口气,想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我又不认识你,为什么要和我做/爱?”
“哈哈,还是个雏,装正经,你正经你模我这儿干什么?”小丽指着自己的胸部,“手感不错吧,再来模一下。”她伸出手来,抓住了阿勇的手,使劲地要把它放在自己的乳/房上,阿勇想让自己的手缩回来,却发现自己的手不听话地没有动。
虽然隔着多层衣服,阿勇还是感觉到这对乳/房,是乳/房中的极品,不大不小,富有弹性,乳/头应该是微微上翘的吧,他想。
“叮”,电梯却不识时务地停了下来,门缓缓地打开了,电梯已经运行到一层。
门外有点冷风,灌到了阿勇的脖颈里,阿勇不觉抖了一下。
小丽伸出手去,按了一下按钮,门又慢慢关上了。
空空的停在一层的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一个失恋的男人,一个绝望的女人。
女人迎了上来,紧紧地抱住了阿勇,阿勇没再闪避。
隔着多层裤子,小丽还是感觉到了阿勇的坚硬。她手伸了下去,慢慢地抚模着阿勇。
“去哪里做?”阿勇声音嘶哑地问她。他并不想把她带到自己的房间,毕竟不了解她。
小丽想起了酒店的房间,她模了一下口袋,钥匙牌硬硬地还在。
“你跟我走吧。”
卫生间的水声惊醒了小丽,她慢慢睁开了眼,想起来是昨天──确切地说是今天凌晨,他们做完事后洗澡,忘了把水龙头关紧。
她转了个身,阿勇还在睡着,发出轻轻的鼾声。
他们两人打了车来到酒店,一到房间,就迫不及待地互相解开衣服,然后又迫不及待地贴在了一起。
阿勇的确是一个做/爱的好对手。
因为他年青,又很久没接触过女人了──他们两人在一起,就象干柴碰到了烈火。
他们一共燃烧了四次。
也许是太消耗体力了,直到现在他还没有醒来,快中午十二点了。
小丽从床上起身,来到卫生间洗漱。哗哗的水声把熟睡的阿勇惊醒了。
“你起来了?”他迷迷糊糊地问。
小丽没有回答,自顾自地刷完牙,洗完脸,从包里拿出妆盒,淡淡地补了些妆。
阿勇在床上又躺了一会,清醒了一些,伸个懒腰,从床上爬起。
他来到卫生间,正好小丽洗漱完出来,阿勇伸出了手,要去抱她。
小丽却毫不客气地推开他的手,厌恶地对他说:“走开,别碰我。”
阿勇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怎么了?怎么忽然态度变化这么快?”
小丽冷冷地看着他:“不怎么,今天我不高兴。”
“那你昨天怎么又那样?”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昨天我高兴,今天不高兴了,不行吗?”
阿勇无法置信地看着她面无表情的脸,说不出话来。
“你去洗脸刷牙吧,过了中午十二点钟,房钱又另算一天,你快点。”小丽看他不语,催促他道。
阿勇愣了半晌,终于反应过来,说道:“难道昨天你只是随意地想找一个人过性/生活吗?”
“回答正确,可惜的是,你还不够烂。”小丽来到房间,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头也不回地说。
“你以为你这样能报复得了谁?”阿勇很聪明,大概地猜到了**分知道她一定是想报复男朋友才会这么做的。
被他说到了痛处,小丽象被蛰了一下,跳了起来,朝他咆哮着:“我报复谁关你屁事!你以为你是谁?一个性工具而已。你这个王八蛋,你给我滚!”她象一个凶猛地母狮,扑了上来,用力地推搡着他。
阿勇推开她:“不用你推,我自己走。”他回到床前,穿好衣服。
小丽默默地看着他穿好衣服就要出门,忽然悲从中来,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头,痛哭了起来。
虽然很冷,但是天气晴朗。桔红的夕阳暖暖地照在小丽的身上,街上人来人往,她独自一人走在人群中,忽然有种想笑的感觉。
她和阿勇说了很多话,说起她的男朋友,说起她从事的工作,说起她为什么伤心,说起她对阿勇的印象……
其实,她对阿勇的印象还是相当好的,因为他很象她读书时的初恋男友。
至于她的工作,她以为说出来后阿勇会很吃惊,结果阿勇的反应让她出乎意料。
“我感觉到了。”他说,她的行为的确有异于一般的女孩,不过,“我不在意。”
“一个人的工作好,并不代表她人好。”阿勇的这句话属于有感而发,她原来女朋友工作稳定,收入丰厚,但最终却抛弃了他。
“做什么都是要靠感觉的,我和你有感觉,所以,和我在一起吧,以后不要再做小姐了。”
小丽的心情很愉快,她回了家,把阿川从家里赶了出去。这家伙倒也自觉,自知理亏,没多说什么,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走了。
她的一段旧情结束了,新的一段情却开始了。
为这样的一个男人去放纵,实在不值得。她下定了决心,要从头来过。从今天开始,她就不去卡拉OK上班了。
她想着,这是一段不应该的放纵,但是,这段放纵,却让她认识了一个更好的男孩,这难道是上天对我的补偿吗?
她一边过马路一边拨了阿勇的号码,约他晚上出来吃饭。电话通了,话筒里传来嘟嘟的接通音。
阿勇却一直没接电话。
可能是他周围环境太吵了,他没有听到电话铃声?小丽心想。
她突然有了一个自己不愿去想的想法:又难道,阿勇不接我电话,是因为有其他方面的原因?
小丽放慢了脚步,让自己静下心来,仔细地想了想阿勇在酒店和自己的说过的话。
在小丽的印象中,虽然阿勇没有信誓旦旦地对小丽做出什么承诺,但从他的表情和他所说的内容看,似乎不象是伪装出来的。
但谁会知道呢?男人,还值得相信吗?小丽苦涩地想。她又想起了阿川。
曾几何时,当阿川对着她说出“我爱你”这三个字的时候,小丽至今还清晰地记得,他脸上的表情是多么地诚恳啊!
当时的小丽,又是多么地幸福啊。
这难忘的表情还历历在目,但这诚恳的阿川却背着她,和另外一个女人发生了关系。
想到这,小丽不禁自嘲地笑了一下。
“经过了这么多事,难道我还是看不开吗?”她在心底,默默地问着自己。
虽然小丽年龄不大,但是她却看过了太多的悲欢离合。
她曾经有一个一起坐/台的姐妹,似乎是对感情问题看得很开的这样一个人。
她们的关系确实很好,好到无话不谈。
有时在她们无聊时,会聊一些各方面的问题。包括什么地方的小吃好吃,什么牌子的化妆品效果好,什么样的男人帅,当然,还会聊到一些感情问题。
那女孩有个很俗气的名字,叫做小红。
她对感情的看法,也和大多数坐/台小姐一样,非常地浅显、通俗。
因为她们看过了太多的男人。
所以她一直试图教育小丽,要看开些──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操,为一个男人寻死觅活,真他妈的不值。我才不会干这种事呢。永远不会。”
虽然小红长得也很漂亮,但讲话却很粗鲁,也许这是她们的职业习惯。
但似乎,话粗理不粗。
小丽却不想和她探讨这些。
“哟,哟,哟,又来了,又跟我谈这个。不要搞得自己和理论家一样,有这么多想法,和我谈这些?谈这些话题多无聊。我们说些高兴的事吧,哎,我听说街角新开的那个叫什么的米线馆,口味很不错……”
每当小红谈到这些话题时,小丽总是找个理由岔开。
她知道,小红因为感情问题受过伤。
所以,她不想揭开她的伤疤。也因此,她总是岔开话题。
还好,虽然小红受过伤,而且伤得很重,但她终于看开了,不会再为感情问题受到伤害了。小丽想。
至于小丽自己,她从没深想过自己的爱情。读书的时候,在技校,她也曾和一个男孩轰轰烈烈,但这感情却在最后无疾而终。
因为好象就在忽然之间,他们彼此都没有感觉了。那个男孩和另外的女孩搞到了一起,而小丽,也换了新任的男友。
若干年后,小丽在闲暇时,想起了这段往事。于是她给这段曾经的往事下了一个定义,她自己也很满意这样的解释:
小时候的所谓感情──其实,不能叫做感情,只能叫做冲动。
她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找到自己的真感情。
后来,她遇到了阿川,她以为遇到了自己的真感情。
似乎在她遇到阿川的同时,小丽也发现,小红也和另外一个男人走到了一起。
小丽见过这个令小红倾倒的男人,还和小红在一起,与他吃过饭。印象中,这男人好象并不是特别的出色,三十多岁,长相平平,但还算有点男人味。
你缺少父爱?小丽这样臭她,小红只是笑笑。
小红不再说那些愤世嫉俗的话了,小丽有时候想起她曾经说过的这些话来,忍不住要取笑她,小红也不生气,还是笑笑,幸福的笑。
由此可见,恋爱中的女人是幸福的。
这幸福好象也持续了有一段不算短的时间。
终于有一天,这爱情故事结束了,那男人离她而去。
小红很憔悴,这打击对她而言,似乎无法承受,她时常抱着小丽痛哭。
看她伤成这样,小丽也很难过,毕竟她们是好姐妹。于是她想出各种方法来安慰她,但是看得出来,效果不大。小丽也问到她,两人分手的原因是什么,小红哭着摇着头,不肯说。
再后来有几天,小红没有来上班。
更后来的一个晚上,已经很晚了,小丽下了班准备回家时,接到了小红的最后一个电话,电话那头,小红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地无力,那么地含混不清,似乎象喝多了酒。
在小红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小丽只听明白了一句话,小红说,下辈子,她不会再做小姐了。
小红的房间里,散落着几个空空的安眠药瓶子,和她的一封遗书。
从她的遗书中,小丽知道了,原来她和这男人分手的原因,是因为这男人的家人不同意两人的爱情。
深究下去,更进一步的原因,则是小红的身份。
“娶一个小姐做老婆?!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小红在遗书中,讲到了有一次,这男人的父亲当着她的面大声地喝斥着这男人,在这过程中,眼角始终瞄都没瞄她一眼,就当她压根不存在一样。
她不知道这男人是一个懦弱的人。他承受不了来自家庭各方的压力。
于是,唯一合理的结果,他们分手了。
于是,小红自杀了。
“我是一个小姐,我不配得到爱情。”这句话,是小红遗书的结尾。
“他是一个大学生,前程远大,而我是谁?我也只是一个小姐而已……我配得到爱情吗?”
小丽的心中,有一个声音,喃喃地问着她自己。
她拿着手中的电话,仔细地放在耳边听着,话筒那端,依然是无人接听,最终,由接通音变成了忙音。
小丽失落地停止了脚步。
或者,阿勇并没有听到电话铃声?
又或者,他在宾馆里对我所说的话只是逢场作戏,言不由衷?在他刚刚失恋,在需要一个女人来给他安慰的时候,我居然主动地送上门来。
她心里忽然地冒出一个念头,这念头使她心里有些发堵──阿勇会不会因此,认为我太轻贱,会打心底里瞧不起我呢?
算了吧,放手吧。任何事情,在还没有拿起时,也许是最容易放得下的。小丽凄然地笑了一下。
放下吧。
因为,我是一个不配得到爱情的女人。
但是,阿勇的身影却在她的心里挥之不去。
难道,这又是爱情吗?
爱,真是一种奇怪的东西。
阿勇在键盘上敲下最后一行字,长舒了一口气。终于把客户急需的资料准备好了。
这资料要在礼拜一,也就是明天,送到客户手上去。
他和小丽分手后,来到公司,抓紧地做着这未完的文案。
虽然在这过程中,他的脑海中不时闪现出小丽的身影,因此他时常出现错误,但总算把它完成了。
熟悉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阿勇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显示屏上显出的是小丽的名字。
在宾馆的客房里,他们两人互相留下了电话号码,阿勇把小丽的号码存进了手机。
但是,我到底该不该接她电话呢?
阿勇犹豫着。
他在心里问着自己,我真的能象在宾馆里对小丽所说的那样,并不在乎她的职业,也不在乎她的过去吗?
在心里,他又仔细地衡量了一下。
似乎,还不太能。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算不算爱上了小丽,昨晚的遭遇,充其量只能算是一次艳遇,好象仅凭这次艳遇,就谈到这个“爱”字,似乎仓促了些。更何况,虽然听她说了这么多她自己的事,但毕竟,阿勇还不是真的很了解她。
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
有一点可以确定:她的职业是小姐。她阅人无数。
但她又是一个任性的,脆弱的,容易受伤的女孩。
以后,我真的能和她在一起吗?在一起生活,甚至结婚?阿勇心想。
或许,这也是可以的。
但又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他将如何面对自己的亲朋、同事呢?如果让他们知道了自己的女朋友竟然做过小姐,那他在众人面前颜面何在呢?
转念一想,好象还有另一个方法,即自己不给她任何的承诺,也不和她真正地谈恋爱,只是在寂寞的时候让她过来彼此慰藉一下,满足一下相互的需要,这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但如果这样对她的话,这个叫小丽的女孩,岂不是伤得更深了?
旋即,他否决了自己刚才的想法──他不能这样做。
他又想到了一个选择,可能这是目前最好的选择,那就是从此不接她电话,不再和她见面了。
这样,也许对他们两人都好。
只是,小丽的身影竟然在他的心中挥之不去。
不管这么多了,还是先接了电话再说吧。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当他按下了接听键,准备说话时,却忽然发现,电话已经断了。
阿勇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心中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升腾而起。
他记得,和自己的前任女友热恋的过程中,他时常会有这种感觉。
有一次,他们两人发生了一点误会,于是闹了一些别扭,两人有几天就没有联系,等到阿勇终于无法忍受这相思煎熬,到这女孩单位的楼下等她下班时,他们相遇了。
很明显地看出,那女孩也有些憔悴。
当他们相拥在一起时,阿勇的心里泛起的就是这种感觉。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不太好说。
好象微微的有点酸,有些甜,还有一丝涩。
难道,这又是爱情吗?
爱,真是一种奇怪的东西。
他在想着,小丽再一次打过来时,他一定会接听的。
而这电话,却一直再未响起。
他终于按捺不住,在手机里翻查到小丽的号码,拨了回去,却发现,小丽的电话已经关机了。
日子淡淡地过着。
阿勇仍然独身一人住在那大楼的第十层,这是他父母留给他的房子。
他的父母在早两年双双在一次车祸中失去了生命。
他是独子,没有兄弟姐妹。
于是,他只身一人过着他那简单枯燥的日子。
在他心中,他知道,有个叫小丽的女孩,住在这大楼的第二十层。
只是,从此以后,他们再也没有相遇。
他后来多次拨打过小丽的手机,开始时,电话中传来的提示音是对方已关机。
后来有一天,他又打了一次。
这次仍然是提示音。
只是和以往的有所不同。
电话中温柔的声音对他说道:您所拨打的手机是空号。
他以为,时间会冲淡一切,他会渐渐地将这个叫小丽的女孩忘记。
但他发现,自己错了。
时间越长,他对她的思念似乎越深。
他无法承受这种折磨,于是有一天,他上到第二十层。
他们居住的那幢楼,每个楼层有四户人家。
他去按了每一家的门铃。
有三户不是。
还有一户,没人应门。
他知道,那是小丽住的房子。
在他以后,他有了一个任务:时常去那门前,按那门铃。
却根本没人应答。
就象那房子里从来没住过人一样。
从各种迹象来看,这房子的主人已经不在这儿居住了。
小丽望着自己的手机发着呆。
放下吧。
她心中有个声音对她说。
你是一个小姐。
爱情对你来说,只是一种奢求。
慢慢地,她笑了。
她关了手机。
不管这电话,阿勇是有意不接,还是没有听到,对小丽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要放下,那就放得彻底一些吧。
我要离开这城市。离开这伤心之地。
我要忘记一切,忘记所有的经历:忘记我曾是一个小姐,忘记这里的人或事,忘记那个阿川,还要忘记一个……叫阿勇的人。
她有一个表姐在南方。
做着一些服装生意。
她当夜就买好了车票,去了南方,找到了她的表姐。
这房子先空在这吧,到时候如果在南方发展得不好,那我再回来。
真的还会回来吗?
她不知道。
她换了南方的手机卡,旧的卡上虽然还有一些余额,但她没有再用。
她想断得再彻底一些。
哪里的生意都不好做。
但小丽还算聪明,慢慢地模到了一些做生意的门道。
再加上她人长得漂亮,漂亮的人做事,的确比一般人方便些。
所以她的服装生意越做越好。
就有一些当地的男孩或者男人开始追求她,时常有人请她出去吃饭,或者出去玩。
对这些追求,她一概拒绝。
“我有男朋友了,不在这儿,在N市。”她笑着说。
“如果没有男朋友当然会考虑你了,你这么好。”她的托辞听起来很可信。
但她的心里会问着自己:我真的有男朋友了吗?是N市的谁呢?是那个叫阿勇的人吗?
当然不是。
他当然不是她的男朋友。
只是,她的心中,竟然还有着他的一个位置。
有时候,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她和阿勇只见过一面,共同呆在一起的时间只有短短的几个小时,但阿勇在她心中的印象竟然会有那么深。
想到阿勇,小丽心里竟会涌出一种酸楚的味道。
于是,她拚命工作,想彻底地磨灭这种感觉。
但没想到的是,这感觉却越弥久,越顽强,往往在她不防的时候,窜将出来,残酷地撕扯着她的心。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间,夏天到了。
小丽回到了N市,她知道,凭自己的能力,现在完全可以在南方立足了。
她做好了计划:这是我最后一次去N市,我以后将不再回来,我要在南方安一个家,再找一个老实人,结婚,或者再生个小孩,平平淡淡地过上一辈子。
那个同在一条街上做生意的常来我店里的老张,看起来还算忠厚,虽然年龄有些大了,还离过婚,但应该是一个老实人吧,还懂得心疼人。
他没事就过来店里帮忙,他的心事小丽看得很清楚。
虽然对他没感觉,但是,我现在需要的不是感觉。
我要的是一个可以一起过日子的男人。
不知道他是不是这种人呢?我是不是可以和他过一辈子呢?
于是,她打算处理掉在N市的房子。
那房子一直空放在那里,也不是一个办法。
我还是把它处理掉吧,刚好做生意时,手上缺一些流动资金,卖房子的钱可以补上这缺口。
房子很长时间没人打扫了,充满了灰尘。
简单打扫了一下后,小丽翻了翻最近几天的报纸,从中找到了几家房产中介。
她那房子并不难出手,再加上她对价钱并没有怎么计较,很快,她就找到了买家。
处理这事用了几天时间。
那买家是个拆迁户,急等住房住进去,于是他们很快就达成了协议。
第二天,这房子钥匙就要交给买方了,小丽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时,已是深夜。
她环顾四周看着这房子。房子里该处理的东西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家具能卖的卖掉了,不能卖的就放在那儿,摆得乱七八糟,已经无法住人了。
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这里的一切就要结束了。
以后,我再也不会回到这个城市,再也不会回到这房子。
再也不会住到这二十楼了。
也不再会坐这楼的电梯,经过十楼了。
永远不会再对坐这电梯的曾经的一个男孩说:“你要和我做/爱吗?”这句话了。
这房子既然没法住了,那我要到外面酒店开个房间住一晚,明天就要离开N市了。
再见了,N市。
她打开电梯门,走了进去。
空荡荡的电梯里,她无聊地看着那楼层指示灯。
20、19、18.……
电梯在平稳缓慢地运行着。
她看了看表,凌晨的两点钟。
记起来了,半年前的这个电梯里,同样的凌晨两点。
和一个叫阿勇的男孩。
燥热难耐。
阿勇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
空调竟然坏了,打电话报修,说是明天才能来。
他翻身起来,拧开了床头灯,来到贮藏室,找到了那许久不用的电风扇。
插上插头,电风扇没转,却竟然冒起烟来,他闻到了一股焦糊的味道。
“操!”他骂了一句,赶忙拔掉插头。
还好,这电扇没有烧起来。
他忽然感到有一阵痒痛,“啪!”他用力地打在了自己的腿上。
抬起手来,一只蚊子的尸体赫然在目,还有的就是那蚊子的血,确切地说是阿勇自己的血。
妈的,搞什么飞机?睡不着,你偏偏还来凑热闹。
唉,他不由自主叹了一口气,找到遥控器,打开了电视,这个时段,已经没有多少频道在播放节目了。
他随意选了一个台,是在电视直销一种商品。
无聊。
已经了无睡意。
出去吗?
至少马路上凉快些。
还是不要出去吧。深更半夜的,出去干什么?难道出去还会象上次一样,在电梯里碰到小丽吗?
想起小丽,他心里有些发酸。
唉,怎么可能呢?她早就不在这儿住了。
再有,难道有现在出去,一个人去逛街吗?真是开玩笑,不要给警察当盲流抓起来。
但不出去,这里又实在酷热难当。
他有些打不定主意。
电梯里,小丽默默地对自己说着话。
如果,那个男孩此时走进这电梯,我一定会再跟他说,你要和我做/爱吗?
我会留下来,不再回南方了。
只要他愿意,我会做他的妻子。
我不再做小姐了。
我要和他好好地生活。
和他生一群小孩。虽然有计划生育,但我不管,我就是要生。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
他不会在这午夜的两点钟,从他的家里走出来。
就算他从家里出来,也不可能这么巧,在我下楼的这部电梯里碰到我。
就象在之前的这几天一样,熙熙攘攘的电梯里,我碰到了各式各样的人。
却没有碰到他。
同样,今天我也不会遇见他。
所以,这是天意。
所以,我不会留下来,我还是会回到南方去。
我不会做他的妻子,或许,我会嫁给老张。
所以,我不会和他生一群小孩,所以,我也不会违反计划生育政策。
所以,我以后就是一个守法的人,不会违反任何法律,甚至包括计划生育政策。
嘿嘿。
电梯指示灯继续在欢快地闪烁着。
15、14、13.……10。
再见了,阿勇……
“叮”的一声,电梯停了下来。
是10楼。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