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你觉得这小子怎么样?”柳一刀看向寨子里的军师柯正武。柯正武还没来及开口,三当家邓飞大大咧咧的插话道:“大哥,那个小白脸根本没什么本事,也就枪法好一点罢了,不如让我跟他较量较量!”
“你住口!就是你傻乎乎的要当靶子,让那小子又威风了一场!”柯正武低喝一声,阴霾的脸上露出不满的神情,一眼将邓飞瞪得噤若寒蝉,然后看向柳一刀,“大当家,这小子比前两个难对付多了,你当初为什么要答应接受八路的改编呢?”
柳一刀老脸一红,迟疑了片刻,含糊的搪塞道:“我也不想啊,关键是我曾经受过他们那个陈司令的活命之恩,做人得知恩图报,可我也没想到……唉,不说这个了,老二,你说说看那小子怎么难对付了?老四,你见识也不少,你也说说看。”
柯正武扫了眼四当家李云彪,清了一下嗓子,说道:“这小子不简单。大当家,你想想看,前两个家伙刚来的时候,哪个不是猖狂的指责咱们的称呼,说什么八路的队伍不兴称呼什么当家的,而面对咱们提出的过三关,又全都厉声拒绝,说什么革命的队伍不兴这一套,十足的生瓜蛋子。
可是这小子呢?不但不以为意,反而还跟咱们一样,一口一个当家的叫着,而且还敢说什么他排行第二,嗤!而且,过三关的时候,这小子很是狡诈,拳脚和力气全都自动认输,引得五妹看不惯,趁机跟五妹比试枪法,胜出后又用一套歪理蒙混过去。至于他的枪法么,啧啧,确实厉害,可这就是问题所在了,既然这么厉害,八路为啥要把他派到咱们这儿?”
“他那枪法也叫厉害?”邓飞又忍不住了,嘟囔起来。
柳非凡横了眼邓飞:“老三,你的意思是说,你也能向他那样打得那么准了?”
“我,不能。”邓飞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在了椅子上,不过下一刻又来了精神,“老四老五肯定没问题!”
四当家李云彪摇了摇头,叹气道:“多谢三哥看得起我,说实话我的枪法没那么准。”
“枪法准那又怎么样?”穆招娣这时候已经回到了聚义厅内,一副气鼓鼓的模样,“那就是一臭不要脸的无耻的无赖小贼!”
“五妹!”李云彪使了个眼色,示意穆招娣住口,然后看向柳一刀,“大哥,二哥说的没错,我也觉得这个新来的政委不简单,跟以前的两个政委不一样,咱们恐怕得小心对付了。”
对于李云彪的出言赞同,柯正武眼中闪过满意之色:“大哥,八路派这小子来咱们虎踞岭,恐怕没安好心,咱们不能不防啊。”
柳一刀握着手中的大刀,思忖了片刻,又问道:“老二,八路应当不会想害咱们的性命吧,听说他们的口碑还算不错……”
不等了柳一刀说完,柯正武便出言打断道:“大哥,八路想要的不是咱们的性命,而是咱们的队伍!”
此话出口,柯正武立刻不再开口,只是眯缝着小眼睛环顾着其余四个当家,留意他们脸上的表情。
“女乃女乃的,八路敢夺咱们的队伍,俺这就去将那小子宰了!”生性火爆的邓飞当即站起身来,就要去寻王立春的晦气,被柳一刀制止了。
穆招娣也开口说道:“大哥,咱们虎踞岭是你辛辛苦苦一手一脚拉起来的,八路想要就要,还得问问咱们手里的家伙!”
与邓飞和穆招娣的冲动不同,李云彪皱着眉头沉稳的说道:“二哥说的的确有可能,可是咱们毕竟降了八路,若是现在杀了八路派来的政委,恐怕会有损咱们虎踞岭的名声。”
眼见柯正武又要开口,他连忙接着说道:“听闻八路一向仁义,应当不会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吧?况且他只带了一个什么警卫员,就算他枪法再好,凭他们两个,能从咱们手里把队伍夺过去?”
“老四,你不是中了八路的迷烟了,怎么总是替他们说话?”柯正武眼中闪过一道寒光,“要我说,今天要么将这小子赶出虎踞岭,要么一不做二不休杀了他,省得将来出什么篓子。”
李云彪心知柯正武的手段,闻言色变,立刻说道:“二哥不可,这么一来就算是跟八路彻底闹翻了,大哥,三思啊!”
眼看着柯正武和李云彪就要争吵起来,柳一刀一摆手阻止了二人,说道:“不管怎么说八路曾经对我有恩,我柳一刀绝对做不出忘恩负义之事,不过八路要想夺了咱们虎踞岭的队伍,那也的问问老子手里的刀同不同意。
老二,你一向点子多,不如你想个法子模一模那小子的底细,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态度。若是他还算识相,肚子里没有什么花花肠子,咱们就让他待在岭上,反正就算把他赶走,八路还是要再派政委来的;但若是他真有什么坏心思,咱们立刻把他赶下山去。”
柯正武闭上了眼睛不停的揉捻着自己颌下的胡须,半柱香的功夫他猛然睁开双眼,用那阴阳怪气的的声调说道:“大哥,我有办法了……”
随后的三天里,王立春发觉自己像是被人遗忘了一般,虎踞岭的五个当家没有一个人露面,包括那个他感觉对自己有善意的四当家李云彪也没有来看过他。
要说完全被遗忘也不能算对,至少他每次出门,身后都远远地坠着几个背着长枪的人,不用说必定是派来监视他的。
这三天里他算是将虎踞岭的寨子基本上转了个遍,多少也清楚了整个寨子的基本情况。
寨子里大约有百十来号人,各种型号的长短枪,包括一些**,总之勉强能够做到人手一把,至于弹药什么的他就不得而知了。
聚义厅位于整个寨子的中央,寨门到聚义厅之间是一片通坦,作为大型练武场所,中间只矗立着两面大旗,高高耸立,其中一面上写一个“虎”字,另一面上则写着大大的“义”字。
聚义厅左侧有四块小的练武场,想必是给四个当家的手下操练所用;右侧则是厨房杂物房之类杂七杂八的房舍;聚义厅后方则是错落有致的坐落着排排土木混成的平房,有大有小,其中还有几座有些规模的院子,应当是给几个当家住的地方。
他所居住的院子位于寨子中的角落里,一边挨着杂物房,一边挨着茅房,显然是故意给他难堪。通过这三天,王立春感觉到自己并没有完全被人软禁,至少他在寨子里可以随意出入,只有几处地方有人把守不许他靠近。
他感觉的出寨子里的人对他的态度并不怎么友善,每次见到时不是冷哼就是目露凶光,似乎自己和他们有天大的仇恨一般,这种感觉在寨门口更加深刻。
当他觉得自己对寨子里的布局了解的差不多的时候,他带着王立春想要走出寨门,看看整个虎踞岭的情况时,被守门的兵士粗暴的拒绝了,甚至还被人推搡倒地。
张大勇上前争辩,还想动手,结果被守门的兵士端枪瞄准,甚至拉开了枪栓,大有再敢动一下就当场击毙的架势。
整个过程中,五个当家始终没有漏面,最后还是王立春拉走了张大勇。
即便如此,他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也不会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因为那里的实在是太味儿了,距离茅房太近的缘故。
第三天晚上,王立春坐在炕上,斜靠着被褥,将左腿架在右腿上,悠闲地晃着,嘴里还叼着一根从竹席上扣下来的小竹棍,短腿桌上的油灯散发出昏暗的光芒,随着漏风的窗户一同摇曳。
“娘的,老子受不了了!”坐在短腿桌另一边的张大勇猛地一拍床帮,大声说道。
看到王立春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也没有接他话茬的意思,张大勇赌气的说道:“你是政委啊,怎么能天天就待在这里,在这么待下去,老子的身子就该发霉了,将来还怎么杀鬼子!”
“噗”的一声,王立春吐掉嘴里的竹棍,坐直了身子,看着脸红脖子粗的张大勇,慢悠悠的说道:“上级派咱们来这儿自有上级的道理,你安安生生的待在这里,别给我惹祸。还有,你他娘的跟谁称老子呢?”
“你骂娘了!”张大勇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盯着王立春,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我骂了么?”王立春歪了下脑袋,“骂了又怎么样?”
“看来你也不满,对吧!”张大勇眨了两下眼睛,“政委,怎么说你也是二把手,不能住在这臭烘烘的地方,而且他们给咱们的吃的也实在是太差了吧,是想把咱们活活饿死!”
这小子不是一根筋到底啊,居然还会来这手?王立春打量了张大勇一番,又将身子靠在了被褥上,保存体力。
这三天来,住的就不说了,天天那么大味儿,可吃的也太差了,就连农民出身,在八路队伍里熬打了多年的张大勇都受不了,可想虎踞岭给他们安排的伙食恶劣到何等地步。
王立春是个穿越者,来到龙盘山抗日**支队的时候,就曾今极不适应没有半点荤腥的伙食,饿得久了好容易适应了一点,哪知道虎踞岭的伙食更差。
一顿饭三个饼子,巴掌大小,入嘴发糙,下喉发涩就不说了,关键是他和张大勇两个人分;一碗汤稀得能够照出人影来,而且还只是一人一碗;至于说菜什么的,别逗了,连野菜都没有,要不然张大勇为什么那么想要出寨,为的就是自己上山挖些野菜来填饱肚子。
看到王立春又不说话,一副懒洋洋的模样靠在被褥上,张大勇眼珠一转,小声说道:“政委,要不俺偷着去趟伙房,弄些吃的来?俺看得出你也饿的够呛。”
“别胡来!”王立春突然坐起身来,“他们肯定派人在外面监视咱们呢,你若是去的话,不但得不了手,而且还会被人抓了现行,丢了咱八路的脸!”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要活活饿死在这儿么?老子情愿战死也不愿饿死!”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王立春眼前一亮,笑着说道:“吃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