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10-30
抱歉,第二更有点晚了。拉牛牛
那天晚上从简易棚房走出来后,李安年的死活已不是赵平安关心的事情。从他口得知的结果,在他意料之中又有点出乎意料之外。陶甲寅在中银大厦让陈副局长带走后,赵平安没去关注过。像这种官二代,有恃无恐,即使带去,也不敢对他怎样。
在脑海浮现陶甲寅的形象,标准的官二代作风,这样的人,谭家居然会选择拉他合作,有点让人匪夷所思。
幕后指使人查出是谁,剩下的事情就是交给蔡如意,对付谭家,还是要交给她。回想在海边蔡如意说的那句话,赵平安在过了这么多年,依然怕是当时海风过大,浪潮声太响以至于他听错。可是在回程的路上,他以豁出生命的危险握着她那双早已觊觎许久的柔荑时又是那样的真实。同时蔡如意靠在他肩膀上,仿佛彼此间能够听到对方急速的心跳声。而赵平安不知她是否是有意还是忘了那天他在咖啡馆所说的那些话,当时她的头是枕在他的右肩上。
不管是否真实,他可不敢去蔡如意重新确认,如此便好。
李安年的事情,赵平安只是简单的跟叶红砖说起。叶红砖对此亦没有深入去问,依然每天很快活的过着她的小日子。近来她买回很多菜谱,晚上在赵平安上班后,她又没出去,就会呆在房间里研究各种菜式。她在家里时,做饭的事情根本不需要她动手。叶红砖虽生在官宦之家,从小亦是像个小公主一样宠着,没有养成千金大小姐那种骄奢高傲的性格已然不错,不会做饭,实属正常。
金无赤足,人无完人。不会做饭,并不会成为他们之间的障碍。叶红砖在家里让叶腾山像公主那样宠,即使是现在跟他在一起,赵平安也要让她过着公主般的生活。不过叶红砖想要折腾,他也不去阻止。
刚学下厨的人,对于他们的手艺能够达到什么水准,即使没吃过,也可以猜得到。叶红砖以前是没做过饭,倒是天赋极高。起码第一顿饭弄出来,该下盐的没下到糖,该淡的也没咸到哪去。
事实上对于茶米油盐酱醋茶这七种生活上必须的东西,真能够搞浑的,也就电视上的偶像剧会出现。一个人,无论平时再怎么不懂,真有那个心,盐和糖,酱和醋,必然是分得清楚的。
叶红砖第一顿饭做得有模有样,做出来的菜式,没达到色香味俱全,也没有那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样子。看到她满脸期待,赵平安那顿饭足足撑了三碗半,他是想撑足四碗,可在将满桌子的菜吃光后,最后半碗实在撑不下。
看到做出来的菜让人吃光,叶红砖信心倍满,除了偶尔会回去与许如虹交流一下烹饪心得,买书查资料,上网看各种介绍烹饪类的视屏。看到她这么用心,赵平安有种“得妻如此,夫复何求”的感觉。
在海边那天晚上后,到了第四天,按照李安年所交待的,赵平安去了趟杭州,他要去见一下李安年最后托附给他照顾的那个女人。李安年说过,她从来没问过他做什么,而他对她说只是做着简单的生意,时不时会出差。这一趟,李安年在离开时说过可能要久一点,大概十天或者八天。
赵平安没有问李安年,在他以出差的借口离开后,那个失明的女人每天是怎样过来的。尔后想想,其实很多事情都会习惯的,即使眼睛看不见,生活上琐碎的事情,亦能够操办得过来。
这一趟杭州行,赵平安也当是出差。他没跟叶红砖细说,凭她的聪明,若是提到这事情,势必会想到李安年的生死。他的确不是好人,可不想让叶红砖心里把他视为随意草菅人命的人,即使她能够体谅。
在飞机场,在登机前一个小时他还是打电话跟蔡如意说了这么一件事。蔡如意不会像叶红砖那样,叮嘱他小心,她只是轻声嗯一下,像是知道有这么一件事,最后挂机。
抵达杭州后,根据李安年最后给的地址,问了很多人后,终于找对地方。
“安南路,五巷,44号。”赵平安延着巷子两边的门牌数过去。赵平安不得不承认,李安年真会选地方,这一代是风景区,所有的房子保留着古色古香的风格。干净、平坦石板条铺成的路面,整齐有序。那些石板条上面,每隔一小段,在其中一块石板上会刻着形象文字,也有大篆与小楷。
只是这个时候赵平安没有心思去细细流赏这里的每一处风景,他正在盘想着,在见到许青竹该怎么开口。
许青竹,李安年要托附他照顾的女人。
在找到44号门牌后,赵平安站在门口处,想了很久,最后深吸一口气,敲了三长一短一长的声响。这是李安年告诉他类似于暗号的提示,许青竹天生失明,平时料理自身就有阻碍,若是再有心怀不歹的人进来,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来了。”敲门声过后,从屋子里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同时还有一声碰撞的东西。
“黄莺出谷的声音,大概指的是这事吧。”赵平安喃喃的说道。抬头看见门匾处贴着春节时的门额,“迎春”两个字外面上的光泽在一年的风吹雨打中,褪色。红色的纸,也褪白。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念着这句诗时,门被拉开。
在看到许青竹那一刻时,赵平安相信李安年没有说话,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看的女人。头发是盘旋起来的,衣服很普通,但很干净。光滑的额头,丹凤眼,眼眸子上长长的睫毛,微眨着,若是还着眼睛,没看着那双毫无色泽的眼珠子,没有人会猜得出是一个失明人士。笑起来很好看,两颗温柔的小虎牙,在唇齿清晰可见。
“回来了呀。”许青竹模着门笑着说,可下一刻她脸色就变了起来,“你不是李安年,你到底是谁?”
失明的人,上天给不了他们光明,可会在另一方面弥补的。且李安年与她生活这么多年,彼此间透露给对方的气息,都无比熟悉。
“我不是李安年,不过是他让我过来找你的。”赵平安说道。
听到这句话,扶着门的许青竹手突然一松,整个人软了下来,赵平安赶忙冲上去将她扶住。
“安年出事了?”许青竹搀扶着门边语气开始哽咽。
“嗯。”赵平安没有瞒她,原本想好的说辞,在这一刻发现,原来都原不上。许青竹能够问出这句话来,他就明白,其实许青竹一直都知道李安年是做什么的。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在安慰人这点上,他语言往往显得很笨拙,即使叶红砖曾经取笑他一副油嘴滑舌。
“你一直知道他从事的工作有危险?”
许青竹凄凉的笑一下,看不见的眼珠子,依然无神:“盲人看不见,鼻子却比很多人灵光。每次他说出差,然后回来,我都能够嗅到他满身的血腥味。”顿了一下,她放开赵平安搀扶的手,熟悉的扶着屋子里能够搀扶的东西,步子熟悉的往里面走进去。
“能否告诉我,他是怎么死的?和你有关系吗?”
赵平安在后面望着她一步步前行,小心的跟在后面。在确认她安然无恙的坐下去后,他环顾一下周围的环境,见到桌面上放着摊开的书籍,以前一张倒在不远处的椅子。好一会儿,他才答道:“的确和我有点关系,但也不全是因为我。”
许青竹身体颤了一下,接着理了一下头发。三千柔顺的发丝,垂落在肩上,每一根仿佛都透露着无尽的哀伤。
“或许这就是命,就像那时候他跟我说过,世间所有相遇,都是久别重逢,所以才会在几年前,在那一处人烟稀少的地方与我遇上。”许青竹的面对着门口处的赵平安淡淡的说道,“他在离开前几天跟我说,做完这单生意,就不再四处跑了,陪我安定下来。其实在他说这些话时,我那几天心绪一直不安宁。人与人之间,一旦成为一种羁绊,另外那个人仿佛会预测到有危险发生。”
赵平安走到她对面的位置上坐下来,静静的听着她说。
“这种不安的心情,直到几天前忽然消失,那时我就猜到可能他出事了。”说到这,她突然笑了笑,有一种悲伤的感觉,两颗小虎牙,亦失去光泽。
好一会儿,她接着说道:“本来这种不安的心情消失,应该觉得高兴的。可是我知道,一种担心,直到真正消失,并非是所担心的那个平安无事,而是真正出事才会如此。然而在刚才你敲门那一刻,我的确是兴奋起来,觉得自己过于杞人忧天。此刻,却像是证实我的想法。其实早在一个月前,我就给他卜了一卦,知道他有血光之灾,但没告诉他。”
“为什么?”赵平安插上一句。
“你觉得有用吗?”许青竹反问。
“的确没用。”良久赵平安才答道。不过对于许青竹会占卜算卦,倒的确让他有点感到意外。沉默了片刻,赵平安拿起桌面上那本摊开放着的《天黑前的夏天》看了一眼,随后抬起头盯着许青竹毫无生机的眼睛淡淡的问道:“许小姐,恕我冒昧的问一句,你眼睛什么时候可以看见东西了?”
许青竹身体颤抖一下,然后目对着赵平安的方向。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她理了一下发丝,语气很平静的问道:“你什么时候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