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10-24
天苍苍,野茫茫,天似穹庐,笼盖四野。一望无际的大草原连绵起伏成了一种姿势,在盛夏的烈日下交映出了一抹葱翠。就在这看似无尽的草原之上,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孩子,右手紧握一把**寸长的镏金短匕,漆黑的眸子正死死盯着对面。孩子对面,趴着一条通体血红的小龙。
“这家伙,还真难缠,让我追了一个时辰。”
孩子脖子上的喉结上下移动了一下,咽了口吐沫,握着匕首的小手不经意间紧了紧,额头上的汗珠滑入了孩子眼中,让得孩子眨了眨眼。就在这时,那红色小龙看准了机会,后腿如弓弦般在地上迅猛一弹,恰似一支离弦之箭,向孩子暴射了过来。孩子一惊之下,立即侧身向右避去,避开的同时,匕首在下意识间反手向上划出。
只听得嘶啦一声,一人一龙在刹那间错开了身形,孩子胸口的粗布衣服已被锐利的龙爪撕破,胸前也多了三道血淋淋的伤口。再看那小龙,则是侧月复中了一刀,月复部鳞片被硬生生划了开来,露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裂痕。
“好险。”
孩子惊出了一身冷汗,刚才自己的反应若是慢了半拍,恐怕现在受伤的就不是胸口,而是脖颈了。他咬了咬牙,忍住伤口处传来的钻心疼痛,也不吭声,胡乱撕开身上的衣服,紧咬着匕首,将胸前伤口绑了起来。简单的包扎之后,蹑手蹑脚朝躺在草地上的小龙挪了过去。那小龙受了重伤,一动不动躺在草地上,鼻孔里沉闷喘着粗气,眼皮耷拉着,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
孩子见小龙半天也不动,慢慢放松了警惕,小心翼翼挪到小龙身旁,抄出含在口中的匕首,举起欲刺。那小龙扫了一眼孩子,长长叹了口气,随即将眼睛闭了起来,静静等死。
看到小龙这不合常理的古怪的动作,孩子微微愣了一下。按道理说以他的实力能狩猎的低阶魔兽,应该都不通人性才对。但这条小龙刚才的表情,却让孩子隐隐间有了一种错觉,觉得这条小龙好像拥有不弱的灵智。孩子心中大为疑惑不解,轻皱起了眉头,手中举起的匕首也缓缓放了下来。
将手中匕首收入腰间鞘内,孩子伸出手来,模了模小龙身上的伤口。让孩子更加惊讶的是,这条小龙伤口处渗出的龙血,竟如沸水般滚滚发烫。
孩子被烫得猛然收回手去,又定睛看了看那条小龙,却见他仍是毫无动静,趴在地上艰难地呼吸着,鼓鼓的肚皮上下起伏,鼻孔里的气息细若游丝。孩子还是第一次单独狩猎魔兽,见小龙的模样很是可怜,心中隐隐升起了些许不忍。
“或许,我已经把他伤成了这样,也没有必要非杀了它不可。”
孩子动了恻隐之心,随手撕下了衣服上的一块布料,帮小龙包扎起了伤口。小龙睁开眼睛凝视着孩子,也无力再反抗,只是十分安静地趴着,任凭孩子摆布。
孩子将小龙身上的伤口包扎好之后,伸手将小龙抱了起来,心想找个阴凉的地方,休息一下,正欲离开,却听见不远处一声稚女敕的轻喝声传来。
“翟风,猎到什么了?将猎物放下,交给我们,我们好去向父皇邀功。”
翟风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七八个与他相同年纪的孩子,一窝蜂从不远处的草丛中涌了出来,瞬间便将他围在了中间。
“咦,这是什么东西?怎么长得像条龙一样,从来没有见过啊。”其中一个孩子看到翟风怀中的奇怪小龙,盯着翟风怀中的猎物,眼睛里简直像要放出光来。
“你们要做什么?这是我猎到的猎物,父皇不是说了吗,谁猎到归谁。你们自己不去猎,怎么要抢我的?”看到对方眼中贪婪的神色,翟风抱着小龙的手臂下意识间紧了紧。
“呸!翟风,父皇看你可怜,才格外开恩让你跟我们一起来打猎,你一个侧室生的小杂种,有什么资格和我讨价还价?”对面那领头的孩子见翟风似是不情愿交出手中猎物,大大咧咧向地上啐了一口,语气中透着几分不屑。
领头的这个孩子长得胖嘟嘟的,白净面皮,身上的皮肤保养得十分细腻。身穿一件边角镶金的绿色小皮甲,背后背着一副精致的铁质小弓箭,被周围的孩子簇拥着,一看便知身份颇为尊贵。
这领头的孩子名叫翟修,他是翟风的三哥,也是古烈国正宫皇后萧皇后所生的三皇子。
翟风受了翟修威胁,也不说话,弯来,将怀中小龙放到了草地上,昂起俊秀的小脸,狠狠地瞪着翟修。
“怎么?翟风,莫非你还不愿意?”翟修一张胖脸上露出了些许诧异,眉间挤成了一团,疑惑道。
翟风心想翟修还真是嚣张跋扈惯了,抢别人的东西,好像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一样。随即攥紧了拳头,神情十分认真地说道:“娘在临死前交待过我,她死后,叫我受了委屈,能忍就忍。但有几件事,却是绝对不能忍的。其中一件就是,作为以狩猎起家的翟家的男人,有谁敢抢我的猎物,即使是拼了性命不要,也至少要让对方掉一条胳膊,这才是翟家的男儿本色!”
翟风所说的话,铿锵有力,说得翟修不禁一愣。翟修从小娇生惯养,已经习惯了周围的人都照他的意思办事,何曾受过这种顶撞,登时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一指翟风,怒骂道:“好小子,竟敢对我这么说话,给我打!打到他改口为止。”
说着,翟修便挥了挥肥胖的手掌,身后六七个孩子和翟修一拥而上。
“不占理就要强抢,我才不怕你。”翟风见一群孩子冲了过来,也不害怕,将头一低,像头小牛一般,猛然向翟修撞了过去。
翟风将翟修扑倒在地,两只手立刻掐住了对方的脖子。不管周围孩子如何殴打拉扯自己,他都全然不顾,只是用上十成力气,死死锁着翟修的脖子,丝毫不肯松手。翟修被翟风掐得呼吸困难,脸色渐渐发白,眼看着就要背过气去。
正在双方僵持不下之时,却听见簌簌的破风之声划过草丛,不远处疾掠过来一个中年汉子,汉子身上的紫色战甲在烈日的照射下耀耀生辉,他胯下的战狼通体银白,眸子泛蓝,牙齿如尖刀般锐利,奔跑如风。
汉子赶得近了,一声暴喝也随之传来:“你们在做什么?还不快住手!?”
这骑在战狼上的中年汉子正是翟风和翟修的父亲,古烈国的皇帝,翟南天。他身后还跟了一群侍卫,均是骑着战狼,沙沙沙掠过草丛,整齐划一,气势很是不凡。一众孩子被翟南天的喝声所震慑,急忙慌慌张张散了开来。
翟风听到了父亲的声音,也松开了掐住翟修脖子的双手。翟修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咳嗽了两声,斜着小眼睛极度怨恨地瞪了一眼翟风,满身尘土地从地上爬起。
翟南天赶到跟前,勒住战狼,环视了一圈一众孩子。只见这些孩子,明显分为了两队,翟风独自一人站在一旁,而翟修身后则是跟了一大帮孩子,都是这次带来一起狩猎的大臣的儿子。翟南天见这帮孩子都缩在翟修身后,眉头不禁皱了皱,问翟修道:“修儿,你们为什么要打架?”
听父亲责问自己,翟修低着头,脑中飞速思索着该如何为自己开月兑,不一会儿,便编造好了理由,随即狡辩道:“儿臣回父皇的话,是……是我们和翟风一起打猎,猎到了猎物之后,翟风想要独吞,我们气不过,便和他打了起来,还请父皇为孩儿做主。”一字一句说得好似很是委屈,其他人要是不知道真相,倒还真有可能被他哄骗了过去。
“哦?”翟南天勒住手中战狼的缰绳紧了紧,银色战狼发出一声仰天长啸,那啸声仿佛能直达人心一般,让得翟修心中不由得虚了几分。翟南天厉色上下打量了一番翟修,翟修被父皇看得心里发怵,低头不语。
翟修身上的这些小动作自然是逃不过翟南天的眼睛,他为君十余载,察言观色的本事更是练得炉火纯青。见翟修神情闪烁,便已猜到翟修是在说谎。
翟南天将目光缓慢扫过翟修的一帮“小帮凶”,只见他们你拉拉我,我戳戳你,眼神飘忽不定,都不敢正视翟南天的一眼,不禁微微一笑,淡淡地道:“翟修是我的儿子,他和翟风之间斗气最多也只是兄弟相争,算不上什么大事。但你们是我臣下的儿子,你们以下犯上,殴打皇子,丝毫不顾尊卑有别。若是我深究起来,你们可都是掉脑袋的大罪!不过念在你们年幼不懂事,我倒也不愿重罚你们。我只问你们一遍,你们要想好了再回答我。我问你们,翟修刚才说的是实情吗?”
翟南天越说到后面,语气越缓。话音刚落,一众孩子便扑棱棱跪了一地,不停叩首,惊慌失措地异口同声道:“陛下恕罪,陛下恕罪。是三殿下见四殿下猎到的猎物新奇,便想占为己有,四殿下不肯给,三殿下就指使我们强抢。我们是受了三殿下的指使才这么做的,要不,借我们十个胆子我们也不敢打皇室血脉啊。”
“修儿,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对这群孩子的回答很是满意,翟南天的声音又沉下来了几分。
翟修胖嘟嘟的脸上白了一阵,小声骂了句该死。他知道父亲的脾气,平日最讨厌别人骗他,既然事情已经败露,再狡辩下去也只是自讨苦吃,只好双膝跪地,低头认错道:“父皇,孩儿知错了,还请父皇责罚。”
翟南天轻叹了口气,摇头道:“唉……也怪我平时对你太骄纵,才养成了如今你这顽劣的性子。这次就这么算了,不过下不为例。”
“谢父皇,孩儿知错了,孩儿以后再不敢了。”见父皇没有要责罚自己的意思,翟修不禁松了口气,连连叩首。
处理完翟修,翟南天便向翟风看去,只见翟风怀里抱着一条通体血红的小龙,身上的粗布衣服红了一片,浑身上下都是尘土,全身青一块紫一块,却是一声不吭,笔挺挺地立着,两只大眼睛亮闪闪的,俊秀的小脸上满是倔犟,即使是面对翟南天,那倔犟也未黯淡了半分。
翟南天不禁暗暗心惊,翟风今年方才十三岁,受了伤却丝毫不喊痛,小小年纪,脾气就如此刚烈,这脾性,倒与他的母亲有几分相似。
想起翟风的母亲何清,翟南天很是怀念,面色也和善了许多,对翟风轻声道:“风儿,你怀中的猎物是你单独猎到的吗?”
翟风平日与父亲也不亲近,见父亲问自己,闭口不答,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翟南天心中更喜,拇指一竖,豪迈说道:“好!不愧是我翟南天的儿子,小小年纪便能单独打猎。不过我看你这猎物的样子倒还真是奇特,就算是我狩猎多年,也认不出你这猎物的来历。如此奇特的猎物,你准备如何处置啊?”
翟风一愣,眉头皱了皱,思索了片刻。他想起自己刚才在这条小龙身上观察到的灵性,直觉告诉自己这条小龙可能有些特殊,若是就这么杀了未满有点儿可惜,便答道:“回父皇,我想养这条小龙,还请父皇应允。”
“可以,你自己猎到的猎物,怎么处置都随你。只是你要小心一些,低阶魔兽一般都不通灵性,即使是你对它再好,它长大了以后是否会认主也还未知。”翟南天眼中含笑,颔首道。
说完,翟南天便纵身下了战狼,缓缓踱步到翟风身旁,伸出宽厚的手掌,慈爱地抚模着翟风的头,淡淡地道:“风儿,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年已经有十三岁了吧。”
翟风始终还是与父亲有几分隔阂,没有直接回答翟南天的问话,只是又默默点了点头。翟南天背过一只手去,模着下巴,心中若有所思,又道:“十三岁,马上也该到了可以开始血修的最佳年龄了。”
血修,是这片大陆上最正统的修炼法门。所谓血修,便是取魔兽体内的骨血,由炼丹师凝炼成血丹,化于清水之中,供人体浸泡吸收。血丹中蕴含有魔兽体内的真元,人体在吸收了血丹之后,**会得到相应的增强。这种增强,以九重为限,每变化九重,人体就会产生进化。或生出鳞甲,或化出双翼,好像月兑胎换骨一般,身体产生一次巨变。而人体每一次进化,实力也会因此提升一个档次。
翟风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十四岁,已经到了可以开始血修的最佳年龄。翟修也是刚刚开始血修不久,而翟风的大哥翟灭则早已在两年前开始血修,现在已经修到了筑基期九重,隐隐已有踏入第二阶粹骨期之势。翟风的父亲翟南天,血修则是修到了第五阶的化铠期,实力也已经达到了三重,是古烈国当今的血修第一人。
翟南天思虑了片刻,挥了挥粗壮的手掌,问道:“郭凡何在?”
“臣在!”
骑在他身后战狼上一名三十来岁的中年汉子,应了一声,便翻身下了战狼,上前听命。汉子高约六尺,面容看上去平平无奇,眉宇之间透着一丝忠厚气息。
汉子名叫郭凡,是翟南天手下的武官,时任包衣骁骑参领,从三品的官衔,血修已经修到了第三阶炼血期的第八重,在这布尔布特城内单论血修实力也可排入前三十。
郭凡走上前来,俯身候着,翟南天微笑拍了拍郭凡肩膀,托付道:“郭统领,风儿今后就交给你教导了,希望你能替我教出一个骁勇善战的四皇子来。”
“是!陛下,臣一定好好教导四皇子,绝不辜负陛下重托。”郭凡领命,单膝跪地,沉声应道。
见父皇为自己选定了师傅,翟风脸上第一次绽放出了一抹笑容,问翟南天道:“父皇,以后他就是我师父了吗?”
“那是当然,郭统领以前可是禁卫军中数一数二的强者,你以后跟着他,可要好好修炼,千万不能偷懒。”
“是,父皇!孩儿一定努力修炼,争取超越父皇,成为这古烈国中的第一强者。”被父皇如此关照,翟风乌黑的眼睛里闪着光亮,急忙道。
翟南天呵呵笑着,心想翟风志气倒是不小,这还没开始血修,就已经把自己当做了目标,不过少年人难免心高气傲,翟南天倒未把翟风的话太放在心上。
既然认了师傅,肯定是要行拜师礼的。翟风想到这里,俯身下跪,对着郭凡叩了叩首,道:“师傅在上,还请受徒儿一拜。”
郭凡人本老实,见翟风突然跪下,一下便慌了起来,急忙扶起翟风,诚惶诚恐道:“四殿下快快请起,我郭凡乃一介莽夫,怎能受得起殿下如此大礼啊。”
“受得,受得。怎么受不得?自古以来,师如父,莫说是拜一次,就算是拜千百次也是受得。”翟南天心中暗赞翟风懂事。
翟风与郭凡互认了师徒,翟南天知道翟风身上有伤,便叫了几名禁卫,护送翟风回宫内歇息。禁卫小心翼翼扶翟风上了战狼,几人一路向古烈国皇宫方向奔去,不一会儿,便消失在地平线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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